最后夏雪没忍住诱惑,一口气喝了几坛,整个人都不好了,两人一直从深夜喝到天明,晨光落下时,夏雪脑子已经不清醒了。
凤三小口小口的抿着,听她一口一个我轲我轲的表白,也不管人家能不能听到。
“我听墨轲说,你当初修妖,是瞒着他的?”凤三问。
夏雪小手一挥,一笑,脸上浮出两个酒窝:“可不是么!他要是知道我修了妖道,可不揍死我!”
随即她忽然兴奋的抓住凤三的手,“我跟你缩我跟你缩!”
凤三一本正经:“嗯,你缩。”
“再过不久,我就能施展补魂术了。我就说我能做到吧哈哈哈哈……轲轲说了,你要是魂魄修补完整,就没有弱点,将来那你可就是无敌了,以后看谁还敢欺负咱们吼吼!”
凤三一愣,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夏雪兴奋的不得了,仿佛已经看到凤三无敌于天下的那一天,抱着酒坛笑着笑着就睡着了。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她带着笑,不停的咂巴嘴。
她捏了捏夏雪被酒气熏的通红的小脸,叹息般开口:“小傻瓜。”
夏雪唔了声,含糊不清的反驳道:“我不是傻瓜……我好聪明的!”
凤三失笑。
笑出了眼泪。
她何德何能,能得这么多人倾力相护。
“夏雪,你后悔么?”
夏雪拉长了声音啊了一声,像是过了好久才听清她的话似的,梦呓般道:“不后悔呀……只要轲轲能高兴,我就不后悔。轲轲那么喜欢凤三,我是他未婚妻呀……我也,我也和他一样喜欢凤三……唔……她要是开心,轲轲就会开心,我喜欢看轲轲开心的样子……”
凤三喉头微堵,良久,才嗯了一声。
她这辈子,大概是还不清这些恩情了。
……
西方沼泽地上空,忽然风起云涌,鬼声呜咽。
整个沼泽地,忽然如海浪般动荡了起来,忽然一道痛苦的长啸声响起,随即一把漆黑的刀扎在一具乌黑发亮的完整人骨的心脏处,那里有团微弱的火光,被漆黑的犀刀一击成粉碎。
那骨架仰天长啸,沼泽地愈发动荡,下一瞬,它胸肋处那团火光嘭地一声化成星光散开,随即它整个骨架瞬间化成骨灰,被风一吹,便消散在空气中。
犀刀坠落,眼看着便要落回沼泽地里,一道污脏的身影自沼泽地里冲出来,握住了刀柄。
那人长发微乱,眉目如画,额印似银色火焰……
正是一念。
他此时手握着一团淡黑色的魂火,脸色格外苍白。
他花了一番工夫才找到这犀刀,没想到墨离的魂会被尸王吞噬。这尸王可谓是这片天地的王,仅仅只是吞噬了墨离一魂,它便强悍的令一念险些不敌。
他一向知道墨离强大,却不知,他的一魂也能强大到这种地步!
他落在岸边干燥的土地上,有些失神的盯着掌心里墨离这缕魂,他竟从这魂里,感受到了一股古老而熟悉的气息。
这股气息,和他们白泽权杖很像很像……
一念想到了什么,脸有些发白。
他松开手,那魂火飘浮在空中,不升不落,里头仿佛有一道模糊的影子,正在注视着他。
一念看着这团魂火,忍不住用了读魂术。
读魂术,顾名思义,读取魂魄之术,可读万物之魂的记忆,一个很鸡肋,却是白泽一族才会的术法。
随着一念的低低吟诵,那团魂火上,升腾起一片白光。
这着实是诡异,明明那魂火是黑色,然而那片白光,却异常刺目。极致的黑白两色,给人一种突兀而诡异的感觉。
一念咒语方落,他便闻到了花香。
很浓郁的香气,几乎凝结成雾,绕身而行。
他的身后,是漆黑而危险的沼泽,而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花海。
花海尽头,有歌声悠扬。
那是一种很古老的歌谣,一念小时候,听见族里的长辈们唱过。
随即一念看到了墨离。
仍是那身灰衣墨发,周身却是灵气荡然,不似如今这般凶煞。
花丛中的墨离沿着花道朝着歌声来源处而去,一念如临其中,闻着那花香,听着那歌声,忽然没来由的心脏狂跳!
墨离走了许久,终于走到花海深处。
有一道身影在花上旋转舞动,歌声清扬,明明是首悲歌,她却唱出了欢快的味道。
只听那歌声,便知道那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外来者的闯入,那身影静止下来,随后一跃而下,好奇的问:“你是何人?”
她一步一步朝墨离走来,步步生花,到了墨离面前时,她的身后已是一片繁花烂漫。
当一念看清那人的模样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握住,有些喘不过气!
那居然……居然是凤三的模样!
墨离淡淡道:“迷路的人。”
那女人忽然抚上墨离的脸,墨离有些意外,她语气里带着些天真,又有些狂傲不羁:“擅闯九天者,杀无赦哦。”
一念还来不及捕捉心头那一丝诡异,忽然那些记忆开始模糊,墨离说了什么,一念听不清,只觉面前一白,记忆读取到这里,与尸王斗了几个月的一念有些承受不住读魂术的反噬之力,猛地一口血喷了出来,而那些记忆也变得支离破碎!
他只隐约看到向来我行我素的白凤,还有当年未入魔前的流沙,以及当初未成大煞的墨离……
魂火一荡,又恢复了原本安静的模样,飘浮在半空里,似它的主人一样,无怒无喜,不惊不惧,安之若素。
一念握着那团魂火,脑海里反复响起刚才那女人的话,九天九天……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见过。
一念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悸,心跳快的让人心慌。他眉间额印似有银光晃过,他皱眉掐指算了下,猛然间脸色大变!
凤三……出事了!
……
铿的一声,正与凤途交手的凤流云忽然大刀脱手而出,被凤途抓住空隙,一刀将他劈飞出去!
凤途看了他落在地上的大刀,说:“看来你已经去过九天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从那里出来的?”
凤流云捂着胸口,心脏毫无征兆的狂跳了起来,令他非常不安。
他冷冷的扫了凤途一眼,急急后退,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凤途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