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犬紧接着去了另一个山头,那里有对大妖夫妇,出了名的伉俪情深。
道明来意,夫妇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出点子:
男人说:“照你这样说,她只是迟钝了一些,法子很多。”
女人说:“比如,你向她求欢,她认为你只是在发情……呃,其实你就是发情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就如她的愿,去找个女人来,刺激刺激她,人类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转头看男人。
男人想了想,说:“欲擒故纵。”
小犬道:“我不想和别人做那种事情。”
“假装,小犬,你假装别人做,如果她生气,或者哭了,那她肯定是喜欢你的。如果她不在乎,甚至支持你,那我劝你就放弃吧。”
小犬回雪峰山的路上,一直在想女妖的那句话。
觉得可行。
即使不能让师父说出喜欢她的话,能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也是值得一试的。
他慢吞吞的往山上走着,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忽然有香气拂面而来,随即前方出现一个受伤的蛇妖:“这位哥哥,我受伤了,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小犬默了默,遂笑:“好啊。”
朝辞白采了满怀的青叶子,打算回来喂兔子,还没进院就听见茅屋里传来暧昧的低喘声,期间夹杂着小犬的声音:“你喜欢我吗?”
然后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喘息着表白:“喜欢……人家喜欢死哥哥了……”
朝辞白愣了愣,把青叶子放在角落里,兔子们一拥而上。
她布了道结界把那些声音阻隔开来,蹲下来拿着片叶子往一只兔子嘴边喂,嘴里喃喃,“你们还是孩子,不能听那些污言秽语,不然长大了就不好吃了……”
说了两句,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起身走出门,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但又不能待在院子里等里头结束,回头看了眼茅屋,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茅屋,住不下三个人。
她拢了拢袖子,钻入风雪中。
小犬明明听到外面传来了朝辞白的脚步声,蛇妖根本不需要他作戏,就先喘上了,他乐得轻松,故意没关好门,等着她推门进来,然后发现这一切。
但是……
脚步声在院子里停住,然后就听她对兔子小声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离开了……
任凭蛇妖风情万种情动难耐,小犬扔下蛇妖,大步走出去,就看到朝辞白远远拖着两块长木头过来,扔到院子对面。
他默了默,走过去问:“师父,你在做什么?”
朝辞白转身又走了,扔下一句:“给你搭房子。”
小犬:“……”
他在雪里站了一会儿,朝辞白已经拖来了一堆木头,拿出长剑砍砍削削,看来是真的要给他搭房子。
他沉声道:“师父,我不需要房子。”
朝辞白看了眼从茅屋里走出来的衣衫不整的漂亮女妖,道:“你要是不住也没关系,但是在我们人类的世界,晚辈成家立业,长辈要给晚辈准备新房的。”
她比划了下房梁的长度,道:“这次给你建个大点的,不建茅草屋,就建木屋。”
小犬瞪着她,反复深吸了几口气,一挥袖子把那些木头击碎成粉,阴着脸转身进了院子。
那蛇妖追上去:“小哥哥~”
茅屋的门被狠狠甩上,朝辞白走到蛇妖身边,复杂的望着茅屋晃悠悠快要坏掉的门,道:“你小哥哥脾气有点大,你以后多担待点。”
蛇女是什会来事儿的,见她这么年轻,甜甜的叫道:“这位是姐姐吧,以后我们共侍一夫,还望多多照顾妹妹呀。”
朝辞白心里头不快活,冷着脸,说话有点冲:“我是他师父。”
蛇妖:“……哦哦,师、师父您好。”
朝辞白回头看了那一地残木,看来小白狗是不喜欢住木头屋子的。
没过一会儿,小犬气消了点,觉得自己是自作孽,怨不得他师父。
但如果这种试探的试是可行的话,那就是说,师父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他打开门,只看到在院子里喂兔子的蛇妖,不悦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蛇妖还没说话,他道:“想吃兔子就抓一只回去吧,别再来了。”
蛇妖:“……”
刚刚拖了一堆干草回来的朝辞白:“……”
晚上,蛇妖走了。
兔子在院子里睡觉。
屋子里,师徒两人相顾无言。
朝辞白难得的感觉到了一丝尴尬,道:“虽然你是妖兽,但是也不能朝三暮四,你今天才把那女妖带回来,一个晚上都没过就把人赶走,是不是太无情了?”
小犬:“……”
“我知道,你们妖兽找伴侣大多随性,尤其是发情期到的时候,不怎么注意对象,我没有要改变你本性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固定的伴侣,你看妖狗他们一族,一生一个伴侣也过的很幸福是不是?”
小犬:“……”
她每说一句话,面前青年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朝辞白也没法像以前一样摆出师长的样子训斥他,而且他坐着不动气势也强,沉下脸来好像会随时拂袖离开。
朝辞白忽然觉得,自从这次回来,少年变成了青年,师徒俩的关系就有点奇怪,眼下她也不想因为他找伴侣的事情过多的指责令他不快,于是转移了话题,指了指门外,说:“我找了很多宁神草,用宁神草搭的房子,住起来安神静心……”
“师父。”青年一脸无奈,“我只想住在这里。”
“呃、啊,那行,你以后住这里,我再去建个房子。”朝辞白起身,“我去抓只兔子来,那些兔子养久了有感情,舍不得吃……”
小犬打断她:“师父,我听说朝家人十分讨厌妖,你却一直住在雪峰山上人妖众为伍,每天清晨出去满山的找着什么人,其实,是在找你那颗内丹的主人么?”
朝辞白身形一僵,随后头了没回的道:“我谁也没找。”
小犬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件事情上这么嘴硬,她不是一个嘴硬的人,但对那个人,却守口如瓶从不提及。
他听许多去过人间界的大妖们说,朝家是个对鬼怪妖魔憎恶到见之必诛的家族,又是什么,让他师父从那样的一种人,变成雪峰山上一个与妖兽为伍,甚至收妖兽为徒的人呢?
是……那赠予她内丹的那个人吧。
可是,内丹都碎了,那个人,也应该不在了吧。
他透过窗子看着消失在夜色下的身影,随意搁在桌上的手缓缓紧握成拳。
师父,如果你不能忘了那人……
就只能我自己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