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阎苍白的面孔白得像一张纸,眼眸紧闭,只有那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薄唇没有了一丝血色,身下是一大滩血渍,而冥阎就倒在这滩血渍之中。
在我轻声的呼唤声中,冥阎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虚弱的看了我一下,吃力的抬起手指,似乎想要摸一下我的脸,我急忙握紧他的手指,贴在了脸上。
冥阎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连了一下,随后就皱起了眉头,薄唇微启,说了一句让我终身难忘的话。
“笨女人,能不能别逞强。” wWW¸Tтká n¸¢o
这一刻,我的鼻子一酸,泪似潮涌一般,全都涌了出来,一颗颗泪珠,带着滚烫的温度,滴在了冥阎毫无血色的脸上。
又从他白皙的脸上滑落,滴落在他身下的血水里。
我知道,他在怪我,强行打开封印,会使我筋脉承受不住,可是他替我受的苦,我受的这点又算什么。
我摇了摇头,强忍着胸间涌上来的鲜血,说道:“那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啊。”
体内的筋脉在这个时候,却如紧绷的弦一样,根根断裂,巨大在的痛楚瞬间袭遍我的全身。
终于,我再也支持不住的,晕倒了过去。
朦胧中,我感觉有人靠近了我,我努力的想睁开双眼,但那种困倦的感觉,却让我使不出一丝力气。
身后,一只大掌贴到了我的背上,清凉的气体进入到了我的体内,替我护住了心脉。
而暴走的灵力,也全被压制了下来,筋脉俱断的痛楚,停了下来。
有人救了我。
而与此同时,却有一颗冰凉的泪,落到了我的脸上,那人的气息是那么熟悉。
到底是谁?
这是我意识失去前,唯一的感觉。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充满冰块的室内。
四周全是冰,就连我身下的床,都冒着丝丝寒气,而我只穿着单薄的衣衫,躺在这冰床上。
冻得我牙齿打颤,浑身发抖。
身上的痛意还有,但已经不像清醒时候的那样疼痛了,我动了一下身体,却使不出一丝力气。
身上的每一寸,随着我的动作都痛得我直冒冷汗。
“别动。”头顶上方,传过来一道极为动听的男声。
在这冰冷的洞穴里,响彻在空气里。
我的心头一动,张了张嘴,虚弱的喊到:“凌墨?”
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别人能在第一时间赶到,救了我们。
随后我就意识到,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那冥阎呢?他怎么样了?”说着,我就要挣扎着坐起来,可身上的痛意随着我的动作,放大了数万倍。
疼得我直倒吸冷气。
凌墨一身黑衣,从远处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碗汤药,说道:“如果你不想废了话,最好别乱动,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身上的筋脉接好,来,吃药。”
大手托起我的头部,将药碗递了过来,我乖乖的张嘴把汤药全部喝掉。
苦涩的汤汁,顺着我的喉咙咽下。
汤药的味道在我的口腔里蔓延,凌墨伸出白皙的手指,为我将腮边的液体抹掉。
随后,嫌弃的在我衣服上蹭了蹭。
“冥阎呢?他怎么样了?”我问道。
凌墨没有说话,把我的手腕翻过来,冰凉的手指搭在了我的脉搏上,半响才说道:“他,没事。”
随后又说道:“你就先在这里养伤,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但我看他的神色,怎么都不愿相信,他似乎有意在瞒着我,想冥阎伤的那么重,又怎么可能没有事?
凌墨仿佛看出了我内心的想法,淡然开口道:“他是仙身,虽然受伤严重,但还没有到挂掉的地步,倒是你,一身是伤,如果不是有人把你送了过来,你早就死了。”
听到凌墨轻松的语气,我这才放下心来,知道他没有骗我。
随即我心头一动,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说,我们不是你救的?”
凌墨皱了下眉:“难道我会放着身边无数的美人,专门去看你们无聊到极点的婚礼?”
不是他,那是谁?
我心中的疑惑在无限放大,看向了凌墨:“那我们是怎么到的你这儿?”
想起我们第一次到修罗界的时候,可没这么容易。
凌墨黑了张脸,恨恨的说道:“也不知道哪个混蛋,把你们俩扔在了修罗的边缘,还居然让我的手下给我传了信儿。”
这下我算是真正明白了,合着我跟冥阎,是被凌墨给带回来的。
“也真是奇了怪了,那人怎么会知道我这里有疗伤的圣泉,和玄冰床呢?”凌墨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反而是我的内心,隐隐的淌过一丝不安。
知道我冥婚的没有几个人,难道是他吗?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理由。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我不敢妄下判断。
凌墨见我有些走神,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哎,你不会是傻了吧?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然后晃了晃手里的一瓶药水,伸手就朝我腰间袭来,扯开了我的衣带,慌得我急忙按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凌墨坏坏的笑了一下,搓着手朝我俯了下来,声音邪魅的说道:“当然是脱你衣服。”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只有他那双薄唇蠕动,耳朵里全是脱衣服这三个字。
手下意识的就往凌墨那张欠扁的脸上扇去。
啪……
一声脆响,凌墨的脸被我一耳刮子扇得歪向了一边。
而我的手也陡然肿了起来。
我也非常纳闷,都这么虚弱了,居然能把耳光打得如此清脆又嘹亮。
凌墨石化的呆立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似乎他都不愿意相信,他一介修罗王,竟然被女人打了耳光,想他堂堂修罗王,哪个女人不是倒贴着往他身上凑。
偏偏我却一点也不领情。
“你,居然,居然打了我?”凌墨无语的转过了头,拿手抚上了我刚才打他的地方。
上面赫然出现了五个细手印。
他揉了揉,满眼的不相信,喃喃的说道:“我只是给你开个玩笑,而已啊,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看着凌墨那高高隆起的右脸,我一点都不愧疚,反而恨恨的盯着他,冷冷的瞥了一眼:“活该。”
下流呸,滥情种马。
如果不是看在他救我跟冥阎的份上,别说是一耳光了,估计我早就调动五道火,灭了他。
虽然我现在没法凝聚灵力,区区一个耳光,便宜他了。
我这身子就是冥阎都没有碰过,他居然也敢碰我。
我闭上眼睛,决定不再去看他,摆出一副送客的姿势。
凌墨见我不再理他,一脸纠结,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咣当一声,石门被重新关上。
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躺在这冰冷的冰室里,渐渐的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睡梦中,冥阎一身血迹,笑意盈盈的看着我,却背着我转身离去,任凭我在后面追赶,却始终追不上他的脚步。
他明明离我不远,但我与他之间,却永远隔着那么的距离。
冥阎的身体渐渐的消失了,只剩下我,站在茫茫的荒地,任由泪水滑落。
为什么,冥阎为什么不理我?
他为什么会转身离我而去?难道他不要我了吗?
觉得我是累赘,拖累了他,不仅害得他满身是伤,还把他最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
所以冥阎生气了是吗?他不再对着我笑了。
我站在原地,大声呼喊,乞求着他的原谅,可是任凭我喊破了喉咙,冥阎还是没有出现。
他,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抛弃了我。
我从梦中惊醒,满脸的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触目之处,满室寒冰,丝丝袅袅的寒气,从我身下的玄冰床透了上来。
我被冻得瑟瑟发抖,但体内那股灼烧的痛感,却真的减轻了很多。
这个玄冰床,治疗内伤,真的很有效。
而我却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为什么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冥阎在梦中,好像想要跟我说什么。
就在我失神的时候,石室的大门轰隆一下被人打开。
凌墨迈着慵懒的步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我醒了之后,他惊讶的抬了抬眉:“你可算醒了。”
身边的人影一晃,凌墨已经瞬间走到了我的跟前,依旧是一身黑衣,美得不像话的脸,还是那么臭屁。
但看他的脸色,红印已经没有了,没有想到恢复的还挺快。
见他盯着我看,我急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冷声问道:“有事?”
凌墨很不爽的皱了皱眉,呲出一口白牙,伸手在我脉搏上按了下去:“嗯,恢复的挺快。”
如果不是我知道他这个人的本质,就冲他刚才这么认真的样儿,还真是一个好男人。
但,这只是凌墨的表面,实质上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我心里最清楚。
“我是不是快好了?”我问道。
凌墨浓眉一挑,痞痞的笑了一下:“怎么,这么快就想从我这儿里逃走?难道你就不想做我的十八姨太?”
姨太你个大头鬼啊?
我现在可没心思跟他逗闷子,碍于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只得轻声问道:“冥阎呢?他怎么样了?我要去看看他。”
刚刚的梦境,让我心里太不踏实了。
听到我要去看冥阎,凌墨的脸色有一瞬的复杂,随后就嬉笑着说道:“他没事,只是重伤未愈,起不来床罢了。”
可是,他的神色,却让我心底的疑惑,更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