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是对安家的一种安慰。
董娥从床榻上下来,惭愧的对安氏行大礼。
“皇太后——”
安氏淡淡的抬手:“免了吧。”
屋子里的人惶惶不安的站着,不知道皇太后突然下临是为了什么。
若说是专程来慰问安太太和安家大公子,可是脸色看着却不像,反倒是有些兴师问罪。
果然——
安氏简单的慰问了几句后,便有些冷漠的说道:“阿娥,你因为此事埋怨哀家吗?”
董娥低着头没应话。
安惜妍着急,拉了拉她的袖口示意:“娘——姑母问你话呢。”
董娥眼泪巴巴的往下流,本来是坐在床沿上的,此时突然站起来跪在地上。
“求皇太后责罚,妾身实在是因为焦心我儿,并未敢有埋怨太后之类的话。”
安氏哼了一声,明摆着说焦心安井然,实质上不是在暗指他们没有为安井然主持公道之类的话吗?
再加上安惜妍之前的遇刺,安家的确是吃了两次大亏。
总不能老是这样被萧家骑在头上。
目前皇上的东厂才刚刚成立,正是用人之际,等形势一稳定,就利用东厂牵制禁军——
可是萧家私底下还有自己的农兵和庄子,还有盘根错节的党羽,门生,想要扳倒,实在困难。
最可怕的是——还有萧家那个老魔头。
一想到这里,安太后就头疼死了。
听说那个老魔头要从锦州过来了,就是为了萧奕澈的婚事。
本来暗中针对萧家和柴家的一系列小动作,都因为他的到来而偃旗息鼓。
“阿娥,哀家也很无奈,这次私运贡品的罪,的确可以给萧家带来一些麻烦,只是——”
安氏又长叹一声,站起来有些烦躁的望向窗外。
安惜妍为难的看着她的背影,和娘亲对视一眼。
“姑母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她心里的确很憋屈,但是比起家族的利益和前途来说,这些事又可以忍下来。
“萧于远,要来京城了。”安太后低低喃喃。
“啊!”董娥杏眼圆睁,人石化在原地。
萧奕澈手里紧抓着那封书信,面色一闪而过厉色,书信慢慢的在他手中握成了团。
思量很久还是转身吩咐身后的下属:“你去把红影找来......”
凌向月去了国子监。
为国子监两旁的牌坊楼惊诧。
大门处有人守候,外人不得随意进入,除非有学生出来接应。
可是她压根不知道舒玄现在在哪里,所有更谈不上接应了。
“麻烦,转身,往后走。”那几名守门人人高马大,蓝色和黄色交叉的军服,腰间别着佩刀,对凌向月几人严厉的挥了挥手,像赶鸭子一样。
凌向月她们只得作罢。
“没办法了,只有去找北王试一试,最好别被我抓住是在北王府。”凌向月握了握拳头。
木槿跟在旁边,闻夫人此言,忙劝解道:“夫人不妥,再半个月你就大婚了,此时与其他男子接触不是明智之举,若是被有心人瞧见,拿来说事,只怕纷争不少。”
青竹却觉得没什么问题,木槿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可是小姐现在担心少爷啊,难不成就这样不管了?”
凌向月打着算盘,回头给爹娘打声招呼,再跟萧金主说说这事,看他是否有办法。
又赶路去随园,爹爹不在,想着给方婉容说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还反添烦恼,于是便没说。
“快点回府呆着吧,免得别人说闲话。”没一会方婉容就打发她回去,大婚没成,她总是悬着一颗心。
“行。”凌向月迟疑了一下就站起来,给娘亲告了个别,打道回府了。
方婉容目送着她出府,视线内瞥见一灰衣男子出现在凌向月面前,她心里一紧,忙抬脚跟了出来。
“夫人,请现在随小的回府。”
凌向月还想在外逗留逗留,结果十六突然出现了,并躬身对她如此说道。
凌向月怔了怔,想问何事这么着急回府,低眉一见十六面无表情的木头人样子,她顿时就懒得问了。
反正萧奕澈的这些亲卫只会办事,不会说话,通常都是僵尸一般的表情,半句话也不会多。
“月娘,什么事?”方婉容跟了出来,目光落在十六的身上。
凌向月转身,过去扶她:“娘你怎么出来了?没事,只是催我回府呢。”
母女俩又好好叮嘱了一番,凌向月就上了马车。
到府的时候人人忙碌着,丫鬟丫鬟跑个不停,家丁家丁忙个不停,还有各大各小的府衙官员纷纷迎了出来。
凌向月问十六:“是有人要来了吗?皇上?”
十六脚步走得很快,已经对凌向月说了三次“夫人请快些走”。
凌向月虽然心底困惑,但见他催得急,便也加快了步伐。
可此时已经到了丞相府了,还要如此着急么?她心底不停的冒问号。
木槿看着大门外一字排开的萧家几房子孙,突然点头恍然道:“哦——原来如此。”
青竹早就走得不耐烦了,闻言凑上来:“什么?什么?”
十六恭恭敬敬的又催促了一句。
几人愣愣的跟在他后面到了菊慧堂。
十六只字不提,恭敬的退了下去。
木槿这时才说道:“可能是总督大人要回来了。”
总督大人萧于远的名号凌向月自然听过,原来是他要到了,难怪众人忙个不停,比起上次花着镜和萧奕北的到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凌向月若有所思,萧奕澈叫她回府,而且是回内宅,十六走时并没有交代让她出门迎接萧总督的意思。
那她在外逗留一会又怎么了?
末了想可能是担心正在回府的时候和同时回府的萧总督撞上。
这位祖父辈的大人不知道人怎么样,是不是会反对她和萧奕澈的婚事。
“木槿,你给我说说总督大人的事情吧。”
知己知彼,闲着也是闲着,凌向月向木槿打听,她在丞相府的时间长,知道的应该挺多的。
青竹左右环顾,嘴里嘟囔:“大家都出去迎接总督大人了,小姐,我们是不是应该也出去一趟?不然总督大人到时候怪罪下来,可不是我们能承受的。”
这时月季匆匆跑进厅堂,喘着气:“夫人,大,大人说,说,说夫人不用出门迎接,安心在院子里待着等他即可。”
凌向月哦了一声,算是知晓了,低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夫人——”木槿看了一眼凌向月,起身问单手叉腰喘气的月季:“大人回来了吗?”
月季咧着嘴点了点头,她跑得真累。
“门口好多人——”她咋了咋舌,简直是水泄不通。
“听说总督大人还亲自带了五万精兵过来,说是给大人的新婚大礼。”
凌向月错愕,张大了眼睛磕磕巴巴的问道:“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他携兵怎么进城?”
月季挠头:“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只是听其他人这么说的。”
来的太突然了,凌向月之前一点信息都没有接受到过。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有些忐忑不安——
托鳃,看同样懵懂的青竹和木槿。
“都有些什么人出去迎接了?是不是只有萧家的子孙?”
“很多很多人,萧家几房都到了。”月季怕怕的拍着胸口,大人能在那么多奴婢中吩咐她回来告诉夫人一声实在是太好了。
她可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伺候着,还要端茶送水的。
“总督大人,有五年没回京城了吧。”
街道两旁喜庆的灯笼,欢呼的百姓。
萧于远一身戎装,跨坐在汗血宝马上,双目沉稳,直视前方,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冷血。
若不是两鬓一小嘬银丝露出来,完全看不出来已经年过七旬。
老当益壮。
“是有五年没回来了。”他淡淡的说道。
萧家的势力,如今主要分布在京城,临汐,锦州,庆州,辽东。
其中又以京城,临汐,锦州的为主,权重的势力基本掌握在他和大哥的这一房。
想起大哥,萧于远眼色黯淡下来。
汗血宝马享受路人的尊敬,慢条斯理的向丞相府的方向而去。
后面跟着少量的士兵,统一的戎装,腰别武器,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萧若蓝领着众人等候在丞相府门口。
萧奕澈手一直紧握,虽然之前有想过他会到京城,但是——
他闭了闭眼,眉间的隐忍泄露了他此刻焦躁的心情。
“奕澈,你祖父此番前来,就是专程来给你主持婚礼,待会你先上前去迎接他老人家。”萧若蓝转身对萧奕澈吩咐道。
见他脸色不对,皱了皱眉:“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父子俩长期在一起,萧若蓝可说是十分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稍有不对的地方他都能察觉出来。
萧奕澈垂下眼:“没有。”
萧奕北在萧若蓝的另一边,挑眉环顾四周,那个女人没出来?
他冷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对于萧于远,萧奕北的记忆很模糊,只见过几次面。
可是大哥却跟他关系很亲,童年时代都是萧于远将他带出来的,所以比自己的亲孙子还亲就理所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