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那么讨厌呢!
凌向月脸差点拧成一个苦瓜,心中告诫自己,她是自己孩子的祖母,自己孩子的祖母。
再怎么讨厌,为了孩子,也要忍忍忍。
万一孩子到时候生下来跟她特别亲,万一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孙儿?
啊!不想了!为什么哪一种都不是她乐意见到的。
自从怀孕以后,尤其是得知自己凌家背后有人在操纵后,她的心态一下就变了。
幸福来之不易,她一定要珍惜。
她偷偷的看向萧奕澈,一直以来他跟顾氏的关系也不太亲,可老百姓有句话不是叫母子哪有隔夜仇,虎毒不食子——
血缘的关系牵扯在那里,再不愿也是母子——
能成为母子,证明他们上辈子肯定有牵连——
一想到这个,凌向月心又揪了起来,怎么那么讨厌想到这件事。
于是她竟然脑抽得轻声安抚眉目间涌上戾气的萧奕澈:“别这样,婆婆难得来一次,多个人关心总是好事。”
末了佯装无知的看向顾氏笑道:“是吧,婆婆?”
笑容刚起实在没忍住又一声“呕——”传来,凌向月赶紧捂了捂嘴。
顾氏想不想吐她不知道,反正她差点吐了。
又自己顺了顺胸口。
萧奕澈紧张的抓向她小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目光中的冷意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身心都全系在了她身上。
凌向月偷偷的打量了一下顾氏,发现她整张脸都差点黑了。
她连忙解释给萧奕澈,也是说给她听:“没事,只是有些孕吐。”
顾氏自己怀过孩子,这个时候会不会孕吐她还不知道。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顾氏后面的嬷嬷丫鬟撇了撇嘴,一个个不是假装看不见,就是眼睛长在天上。鼻孔朝着屋顶。
在她们面前秀个什么劲,她们是绝不会眼馋凌向月房里的丫鬟的。
顾氏冷哼了一声。转脸正准备对一旁的清水大夫问话,一眼看到她要笑不笑憋得有些辛苦的容颜,顾氏立时冷下脸,沉声问道:“你笑什么?”
清水吓了一跳,刚刚她的确是因为凌夫人的话语和行为忍俊不禁,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笑,所以只憋在心里。
却不知那表情落在顾氏的眼中十分的刺目。
此时见顾太太冷着脸问她话,她一时敛起唇边的任何一点笑意。正儿八经的说道:“这是民女的习惯使然,并无其他意思。”
顾氏蹦着脸,屋子里此时人多,都围着床上那个女人,见了她还不让她起来向自己行礼。
怀的什么胎能让这么多人恭着她?
她倒要看看!
“清水大夫。”
清水见顾氏叫她,身体站得更直,扬起脸看她:“太太有何吩咐?”
凌向月眼神迷蒙的看向顾氏,想听听她叫清水大夫干什么。
听那语气,不像是要命令清水好好照顾她之类的。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顾氏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你接过生没有?会接生吗?”
说话间已然转身面对着脸色微白的清水。
清水暗叫一声苦也。她就是个大夫而已,当初萧奕澈的人来找她上府时也没要求说必须要会接生,那不是稳婆干的事情吗?
她还真没有接过生。
凌向月看向萧奕澈。萧奕澈已经稳坐在拔步床沿,好整以暇,似乎想看看自己的娘好不容易亲自过来一趟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顾氏一看清水那模样便知她没有过接生的经验。
嘴角讽刺:“怕是连照看孕妇都没几个吧!”
清水怒:“太太,有话直说。”
她如果是想将她辞退,她没有异议,直接给她一刀就是,她又不是离了这个活生存不了了,当着这么多人挤兑她是想羞辱她还是怎么地。
她又不是她丞相府的下人,又不是她顾太太的丫鬟。凭什么要无缘无故受她气。
此时她了解了,难怪凌夫人跟她婆媳不和睦。除了凌夫人有点记仇外,大概主要原因就是这个婆婆太过刁钻。
屋子里的丫鬟对太太心底均有点不满。这样说大公子请来的大夫,不是直接打大公子的脸吗?
顾氏又继续说道:“你虽然是四大医馆回春堂的大夫,可毕竟年轻,没什么经验,到时候生孩子的时候还得再找个稳婆。”
她顿了顿,意思很明显。
偏了偏头对后面喊道:“椿婆。”
后面顾氏的丫鬟嬷嬷让了道,一位身着蓝色布衣的老妪进了房来,约莫五十上下,发间已经有些鬓白银丝。
萧奕澈错愕。
“这位婆子对照顾孕妇,接生,产后养护,照顾婴儿等有几十年的经验,比你如何?”
清水无言以对,看向萧奕澈和凌向月。
凌向月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那名蓝布衣的老妪只觉得不寒而栗,顾氏找来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何况那么老了,看她那只如鸡爪一般的老手——
如果真的以后要她来照顾,她宁愿去死。
恶心巴拉的。
察觉到凌向月的抵抗,萧奕澈看了她一眼以宽她心。
凌向月对视上他安抚的眼神不由地心情平静了些。
由此清水便老神在在的立在一旁,反正顾氏说什么她不理会,一切以萧公子说的话为准。
顾氏见她那神态不由地有几分不悦。
萧奕澈那样对她她无话可说,这一个民间的大夫而已,当真不怕她找她麻烦吗?
刮了清水一眼,顾氏侧头对名叫椿婆的老妪说道:“椿婆,你去给凌夫人把把脉。”
屋子里的丫鬟颇有微词,身子已经那么显怀了,还需要把脉吗?
椿婆老是老了点。长得又骨瘦如柴,可是那脚下的步伐倒是矫健。
只见她迈着矫健的步伐,几下就走到了凌向月和萧奕澈的床面前。
萧奕澈眼神凛冽。带着警告的刮了她一眼,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就吓得腿软了。哪还有胆子走上前来。
椿婆从袖子里伸出鸡爪子一般的手,凌向月恶心得险些没晕过去。
此时她身上已经换下了昨晚的深灰色中衣,穿了一件简单的粉裳,胸围下面打着蝴蝶结,腹部微微隆起——
椿婆眯着眼睛看了看。
手还没靠近床边,萧奕澈便一脚蹬了过去——
椿婆一时不察,哎哟一声摔了好几个跟头栽到地上,一把老骨头把她疼的叫唤了好几声。
旁边的丫鬟忙侧身躲了开去。纷纷掩嘴偷笑,又觉不礼貌,忙收敛了一些。
顾氏一瞬间脸色变的很难看,有点拉不下面子。
椿婆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
萧奕澈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胆子不小,谁允许你靠近我的床了?来人!将她拖下去挖掉眼珠子!”
屋外不知道哪个角落的人动了动,不一会便进来两名浑身腥冷的侍卫。
屋子内的丫鬟原本还有些偷笑,此时见大公子真的发火了,均有些愣神。
刮掉眼睛?这对她们来说未免有些太血腥了,于是一个二个脸上戛然就没了笑容,愣愣的看着被两名侍卫架着的椿婆。
顾氏紧握着拳头。唇角抿成了一条线,愠怒道:“住手!你们还将不将我这个太太放在眼里了?”
凌向月虽然不喜这个椿婆来摸她的脉,可是也没想过要残忍的挖掉她眼睛。怔怔的看着。
两名侍卫停下押着椿婆的脚步,回头看向萧奕澈。
萧奕澈面色森冷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椿婆,两名侍卫领命,不顾顾氏的反对,将椿婆带了下去。
屋子内的丫鬟嬷嬷不由地惊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椿婆可真倒霉。
日子活得好好的,今日非被顾氏带着冲撞了大公子。
同时也深觉这个椿婆太没有眼色了一点,仗着自己是太太请来的人,便吃了雄心豹子胆走到了大公子和凌夫人的床前。
没看她们这些下人没有主子的吩咐都不敢靠床太近吗。这个婆子竟然——
顾氏沉着脸,声音里穿透了一丝忍无可忍和咬牙切齿:“你如果今日刮了椿婆的眼睛。那么,你的孩子便是凶手!会遭报应的!”
众人哗然。
这句话彻底的激怒了萧奕澈。他原本已经淡下去的戾气一瞬间溢满了周身,猩红的双眼盛出杀意。
阴冷狠绝的站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床两边几上的任何一样东西。
“滚!都给我滚!”
凡是他手边能拿到的东西通通被他扔了出去。
“滚!”
众丫鬟吓得鱼贯而出,顾氏嘴角噙着得逞的笑容,心情愉悦的转过身出去。
“哎哟——”有嬷嬷被一本书砸到头,痛叫一声,脚步慌乱的就跟着其他下人出了门。
尽管萧奕澈理智丧失,但他还记得两件事。
一件就是不能伤了凌向月,一件就是——在他内心深处,认为顾氏毕竟还是他的娘,所以手中的物什朝外扔的时候,并没有朝顾氏身上扔。
所以其余的丫鬟嬷嬷抱头鼠窜一般的逃了出去,只顾氏一人脚步闲适的出了房间。
等房间的人都走光了,萧奕澈看着一室狼藉,突然转身朝缩在床角的凌向月抱过去。
“乖,没吓着你吧?”他搂着她不停的亲吻她的额角,手上用力,抱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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