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代畏惧又虚张声势的指向萧奕澈,嘤嘤哭道:“是那个人......”
庄妃杨烟抬起水眸望过去,面上已经露出浅笑:“萧指挥使大忙人,还有兴致来皇子的宫殿吗?”
萧奕澈弯着唇凉凉的看着易水代,闻言,敛了笑意,眼底露出冷虐的眸光,一字一字地说:“大皇子易水代行为不正,仪容不端,缺乏正统皇室该有的严肃管教。”
顿了顿,他听着周围人的倒抽冷气声,面无表情的拍了拍手,笑不达眼底的淡淡说道:“来人,将大皇子带到中室殿。”
话落,身后多出了一列士兵。
易水代惊惶的躲在庄妃身后,他年仅四岁多,还不太懂大人之间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很可怕,后面那些出现的士兵似乎要对他不轨。
“母妃!母妃!”易水代小小的身子恐惧的摇着庄妃杨烟。
而周围的太监宫娥全都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一声不吭,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更别说质问了。
谁不知道如今皇上下落不明,只待三个月期限过去,朝堂就要易主。
如今就是以萧家为主和靖王为主的两批力量在明争暗斗。
靖王的同胞兄弟北王的兵力在北疆,调过来还需要一定的时日。
而支持靖王的几大世族,也在暗中摩掌。
如今萧奕澈要将大皇子软禁起来,怕是……
庄妃弱不禁风的身子微微一摇,面色逐渐变的没有血色,她据理力争:“不必了!本宫自会教导自己的孩子,无须萧大人操心。”
萧奕澈眼中毫无温度的看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向身旁的士兵示意。
士兵拱了拱手,上前将躲在庄妃背后的易水代押了出来。
“大胆!放手!狗奴才!母妃救我!母妃救我!”
士兵并没有因为庄妃的阻扰而放弃对易水代的控制。
杨烟隐忍着怒火:“代儿!”
他何其敢!
即便是皇上不在了,她可是杨家的嫡女!
皇上不在,她杨家还在呢!
杨烟面色闪过一丝屈辱,想想这个男人,在五年前她还偷偷给他写过情诗!
妹妹因为他而精神失常,而她在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之下一堵气进了宫中。
这几年易水天闵对她虽比不上皇后小安氏,可那也是很宠的。
杨烟脑中千回百转,最后压抑住情感楚楚可怜的喊了一声:“萧大人……”
希望他能看在她……
看在她什么份上?从年少时便暗恋他的份上吗?
杨烟以为他应该是有血性的男儿,一双祈求的眼望向萧奕澈时,才发现那双透着寒气的眼至始至终都是一股薄凉。
易水代闹腾不已,手脚派上用场,抓个不停,口里犹在哭喊着:“母妃!救我!”
他们要带他到哪里去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刚从教他书的太傅那里下了课,出来便被那个看起来有些凶残的男子给堵住了。
萧奕澈他不是没见过,只是小小年纪哪里识得了那么多人,只凭着本能反抗。
在他幼小的心灵里,他觉得他离开了母妃肯定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萧奕澈并未仔细辨别杨烟话里的深意,他只侧头吩咐下属了几句话,然后锐利的眼一一扫过宫殿前跪伏的太监宫娥,我见犹怜的庄妃……
嗤笑一声,扬长而去。
“庄妃娘娘!”一宫女眼见着杨烟要被吹到的样子,忙站起来扶住她一把。
杨烟怨恨的看着萧奕澈远去的冷漠背影。
他当年不但害了她妹妹失常,如今还要软禁她和皇上的孩子!
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瞅准了机会就想造反!
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这事得赶快告诉父亲!
她的代儿……是她所有的希望,千万不要出事。
杨烟捋着手绢,心焦如蚁。
等杨昭接到消息的时候,大惊失色,立马从家中赶到了宫中。
萧奕澈为何会囚禁易水代?
难不成是准备一意孤行拥护二皇子易水沂?
靖王和北王,还有两位王爷在呢,拥护一个四岁的孩子当皇帝?
这不摆明了是想控制朝廷摄政吗?
安家在知道这件事后却是心中一动,二皇子可是小安氏所出,若是当了小皇帝……
安又俊对萧家抛出的这支若有似无的橄榄枝惊疑不定。
摸不准萧奕澈究竟是什么意思。
朝堂很快在萧家的雷霆手段中出现东风压倒西风的局面。
“大哥,你不用调兵到京城来。”
易水旭悠闲的执起弯嘴酒壶,就着壶口仰头倾倒向自己的嘴里。
酒液顺着嘴角咕咕滑落下来。
北王坐在他对面若有所思。
事实上他也没有调兵过来。
路途遥远,可能未到京城便被萧家的兵劫持住了。
无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上,他的兵长途跋涉,首先在体力上就差一截。
更为关键的是,调过来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有时候夺权,并不在于谁的兵多兵少。
在于抓住了恰当好处的契机。
留下兵力在北疆,到时还有个喘息的窝点。
那个小鬼头,知晓了后怕是不会理他了。
看着弟弟眼中势在必得的决心和野心,易水粜有一瞬间想劝他放弃,可易水旭的性格他知道,不到黄河心不死。
这次做了出头鸟,将沉睡的萧家唤醒,做了人家的东风,怎么说,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邪魅的眼里带着些许深沉的暗流。
既然劝说不了弟弟,那就只有全力帮他。
萧家想要一手遮天,视他们两兄弟如无物,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易水旭静静的品尝着美酒,如鹰的眼里储藏的是势如破竹的决心。
暗室里。
“我要她杀了萧奕澈!”冷冷的一道命令下来,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似乎他们不是合作关系,而是上下属关系。
屏风后的人久久没说话。
就在易水旭快失去耐心的时候,对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她不会答应的。”
能拿到那枚玉扳指的印章已经是极限,要她在她什么都不知晓的情况下杀了萧奕澈,这她恐怕不会做到。
甚至还可能打草惊蛇。
易水旭冷笑一声,拂袖起身,走了几步后停下失去耐心的双脚,唇边溢出丝丝阴毒:“那便将她带走!”
娇软的身子,他可是也垂涎得紧。
更重要的是,她是萧奕澈明媒正娶的妻子。
若他将他的小妻子压在身下,不知道他知晓后会是怎么样的怒发冲冠?
哈哈哈……哈哈……
是放弃眼前蓄谋已久的江山,还是背后娇俏的美人?
一想到那个时候,易水旭眼里便因为兴奋而带上了点滴腥红。
他快要等不及那个时候了!
后面苍老的声音没再说话。
……
凌向月还不知道有人在打她的算盘。
这一个月来,朝堂的血雨腥风她有所耳闻。
似乎现在易水旭虽在代理皇帝把持朝政,但三个月期限一到,易水天闵若还是没有找到的话,君主便要易位。
她闲来没事养养花,泡泡茶,给肚子里的宝宝念念书。
萧奕澈再忙,晚上都会归家。
归家第一件事便是亲亲肚子里的宝宝,说会温存的话。
如今是流火的七月,天气炎热,阳光正是猛烈的时候。
还有一个多月便要临盆了。
凌向月肚子大得不像话,越到怀孕的后期,她越感觉肚子饿。
有时一天要吃八九顿餐。
刚用完膳没一会,走了几步路肚子又饿了。
除了腹部高高的隆起,人其他部位倒是没长多少肉。
凌向月扶着腰,艰难的一步步上拱桥的台阶。
青竹在一旁虚扶着她,口上还嚷嚷道:“小姐,你躺着就行了,干嘛要听那个女大夫的话每天要爬这个台阶?”
丞相府静湖的这座拱桥,其实算不得高。
矮矮的台阶两边各十来个,凌向月爬上几个来回便有些累了。
女大夫说为了能顺利生产,最好是不要每天躺在床上,固定散一段时间的步,能上上不陡峭的台阶更好。
于是这座拱桥便成了她这一个多月来的每天必练功课。
“你懂什么,我觉得她说的没错,是要多运动运动。”
炎热的夏季,凌向月吐气如兰,手绢擦了擦额际的薄汗,青竹和木槿在一旁给她轻摇着蒲扇。
害怕风扇得猛烈了,又担心扇得轻了不解热,两人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手中的力道。
终于爬上了最高点。
凌向月唉哟唉哟的撑着腰,挺着肚子,直呼累得不行。
走了有五个来回了,离女大夫吩咐的十个来回还有一半的路程。
薄纱下的腹部鼓鼓的,凌向月广袖下的皓腕伸出来拍了拍。
“宝宝啊宝宝,为了顺利的生下你,娘亲可是没少做功课。”
青竹亦是弯腰吐着苦水:“连我们这些奴婢也天天跟着受罪。”
凌向月娇嗔的看了她一眼,这怎么能说是受罪?
几人正嬉闹间,拱桥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响。
凌向月回转身去,对上了萧奕澈溢满柔情和宠爱的双眼,他大阔步上了台阶,身周好似带了风。
她唇边扬起笑,莲步轻移的朝他慢吞吞的走过去,那么大个肚子,走路自然没有以前利索。
萧奕澈勾起一抹轻笑,挥手,让身后的下属都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