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丞相,他毕竟是文官,兵权都在萧奕澈的手里,他公然代替萧奕澈的话会惹来非议。
众官吏看向龙椅旁边风度翩翩的靖王,心中的天平有一些倾倒。
萧奕澈疯了似的四处搜人。
“没有!”
“没有!”
“没有!”
他狂躁的摔坏了房间里所有的物什,浑身阴狠暴戾的气息,双眼赤红的狠狠咬上自己的手背,尖利的牙齿咬破了外层皮,汵出血来。
手剧烈的颤抖,这不知道他是第几次咬自己的手了,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被人劫走不知道会遭遇些什么。
那个过程和结果他想都不敢想,一想他就控制不住的想毁灭,想摧毁,想杀掉所有的人!
昨晚她还在自己的怀里,还在自己的怀里窝着,哭着笑着,给他疼着!
转眼就没了人影!
他昨晚为什么要丢下她去佛堂?他当时为何要去佛堂?
她究竟到哪儿去了?究竟是藏到哪个地方去了?究竟是在哪个地方?
等找到劫走她的人,他一定要那人痛不欲生!
而之前跟踪的那个窝点也毫无线索,整个京城里里外外被他搜寻了三遍都毫无线索。
那么短的时间,丞相府戒备那么森严!
“噼啪!噼啪!”他脸色铁青,拳头捏的经脉毕现,上面沾满血迹和深深的牙印犹自不觉,眼中充满了猩戾森冷。
他要灭了他们!
“可有找到皇上的踪迹?”萧奕澈极力控制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如出销的利刃一般飞出,凶狠,残戾,像怒极而击的恶狼一般。
下属跪地,不敢一丝一毫的疏忽和懈怠:“尚未有找到,属下再派人......”
“不必!”萧奕澈狂乱的双眸逐渐变得阴暗,死气沉沉的说了一句。
花海。
阵阵花香传来,丝丝沁入鼻尖,让人身心愉悦。
漫天的花海,红红的一片片,一朵朵,随风摇曳空中,招着小手,放佛唀惑的精灵。
凌向月悠悠的醒转,是被花香刺激而醒的,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家乡。
天空蓝蓝的,清风吹过,几朵白云在天边摇摇晃晃的飘着,好似随时会下起雨来。
她迷茫了半晌,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儿。
撑着双手从花海里坐起来,她遥望四周。
一望无际的红花——看不到尽头。
而且,她低眉朝那些花看去,摘下一朵,拿在鼻尖闻了闻。
这是——红罂粟?
她怔了怔,昨日的记忆回笼,有些呆愕自己为何在这个地方?
不是在她和萧奕澈的床上睡觉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又是萧奕澈的什么把戏?将她带到这个地方来——
她一瞬间红了脸,从地上站了起来,罂粟花瓣圆圆的一圈圈,柔柔的,摆在风中尤为的惹人怜爱。
却在这时她发现了一件令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的事情。
她肚中的宝宝不见了!
她惊慌失措的摸向平平的腹部,简直平得不能再平,仿佛她压根没有怀过孕一般。
并且身体还神清气爽,毫无流产或者难产后的症状!
谁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凌向月脚步踉跄的一路朝着前方跑去,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她的宝宝!她的宝宝哪里去了?一路跑着泪水已经飚了满脸。
“相公......相公......相公......”她手脚无措的在四周大声喊着,企图看见萧奕澈突然出现安慰她说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她只是晕过去了,然后他带她到这里来看风景。
或者是有人突然来掐她一把将她从噩梦中惊醒。
可现实的感觉如此清醒和真实。
颤抖的声音飘散在空中,毫无回应。
“相公——”她弯腰使出全身的力气喊着:“相公——相公——”
“萧——奕——澈——萧——奕——澈——”
“爹——娘——”
“宝——宝——”
“舒——玄——”
花海中回荡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声音,直到她喊破了喉咙,她依然边跑边喊着。
“相——公——”
萧奕澈蓦地从床上大汗淋漓的醒来,喘着粗气,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凌向月一声声的呼喊。
“相公——救救我——”
脑海中一张苍白的脸,求救的眼神,与十八年前的那双眼睛重合。
他一直记不起那张嘴唇的上面是什么样子,却在此时突然想了起来。
他痛苦不堪的揪住头发,眼色猩红,好像黑暗中的狼一般散发着吞噬,毁灭,阴狠的恐怖气息。
他要杀了他们!他要杀了他们!他极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气息絮乱的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那水因为他手的剧烈颤抖而向外撒了一桌子,他浑然不觉。
口干舌燥的感觉好受了些,可胸口堵着的那一块依然操控着他的情绪,让他整个人都如恶鬼一般阴森森,血淋淋。
焦躁不安,愤怒悔恨,担惊受怕......各种情绪充斥在他胸口,这一切都因为他的女人被人劫走了!
他害怕她被伤害,害怕她吃苦头,害怕她被人不择手段的对待,害怕她腹中他和她的骨肉被更残暴的对待。
他比她更清楚人心的险恶和残忍的手段。
以往这一切都是他施加在别人身上,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保护得好好的女人也可能要遭遇这一切。
找了三天三夜没合眼,刚睡了一个时辰又被梦靥缠身,萧奕澈再睡不着觉,阴狠着目光出了门。
顾氏正睡得沉香,却恍然听见“砰——”的一声。
她睁大眼从床上弹跳起来,脸上尚有些被火烤得黄黑的印记,萧奕澈第一次觉得她长得这么丑恶,怎么也难以接受这是自己的娘。
“澈儿......三更半夜的,你突然跑到娘这里干什么?”
顾氏有个习惯,那就是就寝的时候她从来不熄灯,并且还将灯火掌得亮亮的,似乎生怕看不见。
这刚好给了萧奕澈光亮。
他阴气沉沉的走进来,唇角的弧度泄露他焦躁的情绪。
“嗤——”一柄长剑从他身上抽了出来,他滔天怒火的将长剑指向顾氏,恶狠狠的一字一顿道:“说!她在哪里?”
闻言,顾氏苦笑:“澈儿,娘才经历了生死,你怎么就这样对娘?”
她长叹一声,闭上眼睛掩饰自己的情绪,头却抬了起来,对上萧奕澈的长剑,悠悠说道:“你要杀便杀吧!娘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萧奕澈毫无感情的将长剑在她脖子上一割,一条鲜血顿时汩汩冒出,阴冷的声音在夜晚显得尤其可怖:“你以为我不敢?”
他是真的想一剑杀了她!他对这个所谓的母亲已经毫无感情。
就在他想一剑给她个教训的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萧若蓝,萧奕北进了屋子里来。
“奕澈!不可!她毕竟是你的娘!”萧若蓝看到顾氏脖子上那道血迹,瞳孔猛地一缩,三步两步就过去拦住了萧奕澈的动作。
他不是心疼顾氏,他是担心儿子已经丧心病狂。
萧奕北目光紧紧的落在萧奕澈身上,他有一些莫名的动容。
萧奕澈在他的记忆中还从未为任何一个人焦虑愤怒成这样。
虽然他也很震惊和担忧,却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顾氏震惊的瞪着萧奕澈,眼中闪过一丝畏惧和慌乱,还有一丝怨毒,不复往日端庄安详的模样。
她好歹现在是他的娘,不说多么的亲,也相处了有二十多年。
他现在竟然要杀她?为了个女人要杀她?
萧若蓝命身后的丫鬟上前给顾氏清理伤口,萧奕澈却看也不看进来的几人,目光依旧死死的盯着床上的顾氏。
顾氏万分狼狈的无声哭起来:“老爷......”
似乎真的受到了惊吓,顾氏那一声老爷喊得尤其的依赖和信任。
萧若蓝瞟了她一眼,不为所动,此事闹得满城皆知,若这时候再传出萧奕澈弑母,那么萧家名声定然声名狼藉。
于他萧家肯定是极坏的一件事。
萧奕北这两天一直待在府里,倒是不出去跟一帮世家子弟玩了,一心跟在萧奕澈的身后。
尽管不想承认,但是......他心里真的还是很爱自己的大哥,他不希望他为了凌向月的事而冲昏了头脑。
“哥,你先冷静下来,抓嫂子的那帮人总会有马脚露出来,你别自己吓自己,先想想有没有什么入手的地方。”萧奕北眼中褪去了平日的散漫,变得严肃而认真,上前含着千丝万缕的情绪拍了拍萧奕澈的肩膀。
顺便想将他手里的剑夺过来,却发现怎么使力都抢不过来。
萧奕澈寒气逼人的目光一直一动不动的盯着顾氏,顾氏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按压住混乱的心,干脆移开视线。
“母亲哪里有那个动机和条件?”顾氏长叹一声,不解的说道:“你们为何一定要认为凌氏是被人劫走的?没想过万一是她自己跑了呢?丞相府戒备这么森严?万一她是奸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