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吃了两个,见汲墨已经开始将那只灰兔子拔毛,抽皮,去内脏......
血淋淋的在眼前,凌向月起初没注意,此时皱着眉头恶心巴拉的站起来,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滚远一点弄!这还让不让人待了!”
什么血啊,内脏啊,就在跟前,如何让人在这睡觉?
汲墨手上的动作一顿,面色不清,却没有跟她争辩,果真站了起来走远了些,背对着她。
凌向月气呼呼的又对他吼了一句:“待会把这清理干净。”
真是一点常识也没有,怎么能在人休息的地方弄这些?
她看着那个约莫有两百米的背影,再看看他刚刚回来的那个方向,也许她可以......
脚上跟长了翅膀似的不受她的控制,已经朝着那个唯一没有变动的方向轻轻的走了过去。
凌向月边走边回头看汲墨背对她的背影,他依然在那里弄着兔子,似乎一点没察觉。
于是她脚下的动作更快,尽量不踩到枯枝败叶,不管不顾的开始往哪个方向跑去。
呼呼......跑了一段时间却看到汲墨的身影在前面蹲着,手里还提着那只兔子回头看她。
凌向月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该死的,他究竟是弄了些什么东西,果真是骗她的,这个方向也跑不出去!
“你骗我!”她并没有因为被汲墨抓了个正着而不好意思,反而沉着声音指责。
汲墨笑了笑站起来,扬扬手中被剖得一毛不拔的兔子说道:“我没骗你,走的时候的确没有,只是回来的时候就有了。”
“你!”凌向月气结,闷闷的一屁股坐在那棵大树下生着闷气。
眼角的余光瞥到他用土将刚刚那块有些血迹的地方埋了埋,恢复干净。
然后又自顾生起了火,树林里枯枝败叶多如毛,所以这生火一点也不难。
将一毛不拔的兔子架在火上烤,什么都没有,就那么白烤起来。
肯定很难吃,凌向月看着一点胃口也无,肚子刚刚吃了两个野果却还是有些饿。
见树下还有三个野果在那放着,并且下面垫了一块小方巾。
凌向月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起身就是一脚,将那上面的野果和方巾都踢了个老远,有的踩在地上踩得稀巴烂。
口上连番轰炸,唾弃道:“谁让你将果子放在你的方巾下面的?脏死了,我不吃了!”
方巾肯定是他的,一直揣在他的身上,上面有他的体温和气息,一想到这个她压根没有一点兴致享用。
若他身上有什么病,虱子啊什么的。
汲墨眼角扫射过去,眼睛里只剩下一片白色。
凌向月见他不吭声,勇气更甚:“我要自己去摘。”想起刚刚吃了两个他手摸过的野果子她就一阵反胃。
她知道这不是自己挑剔,而是对汲墨这个人的越来越反感,反感到与他接触过的任何东西她都开始排斥。
说完也不理会他,闭上眼睛自顾自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她就闭着眼睛走,不信还出不了这个鬼地方。
汲墨不言不语的依然坐在那里烤着手中的兔子肉,垂着眉也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凌向月摸索着走了一截,见他没有追上来,心中却有些失望。
他既然没追上来,说明闭着眼睛走是不管用的。
想睁开眼睛看一看是什么情况了,忍了忍还是告诉自己再走一截。
走得差不多了,她悄悄得睁开了一只眼——
却恍然发现自己还是在原地兜圈,怎么会这样?
她泄气般的坐在了地上,为什么闭上眼睛还是在原地兜圈?
想想刚刚碰到的那些障碍,树木,她是不是不应该绕弯?
汲墨这时候已经将那只兔子烤好了,香气四溢,火候把握得很好,皮酥肉嫩,泛着金黄色的光泽,让人一看就食欲大开。
他提着插着烤肉兔的棍子走过来,递给背靠在树干上的凌向月。
热气腾腾,还冒着烟,凌向月看了一眼,淡淡的道:“我不要,我要吃酒楼里的菜。”
汲墨垂下眼皮居高临下的看他,从眼帘的线条间也只能看见点滴的白色。
“不吃可没有力气逃跑。”他平静的说道,手上的兔肉又向她递了递。
凌向月挥手撇开,重复道:“我说我不吃这个,我要吃酒楼的菜,你去给我买,你一个人去,我在这里等你。”
汲墨看着她一动不动,手上的兔子还在她的眼皮底下。
凌向月又挥手打开:“我说我不吃这个你听不懂啊?还是你不放心你自己布下的阵?放心,我跑不了的。”
汲墨蹲下来,亲手撕开了一条香香的兔腿递给她:“吃这个,我不是担心你会逃跑,我是担心有野兽闯进来。”
凌向月:“......”
像是要配合似的,远处传来了一声虎啸。
竟然还有老虎!
凌向月睁大了眼深呼吸一口气,这里竟然还有老虎!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带她到这个地方来!
她一个怀着身孕的大肚子,如何与老虎搏斗?
没有怀孕的时候还可以尝试一二,如今大着肚子哪敢拼命?伤着了肚子里的胎儿可怎么办。
她泄气的又是一手挥开:“我不饿......”
那句待会吃还没有说完,汲墨猛然间以非常快的速度抓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将她按在了地上。
凌向月措手不及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被他压住。
她瞪大了眼看着近在迟尺的妩媚脸相,上面只有一双细长的眼白白的看着她,手腕被他按住,他附身靠得更近,两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她转了转手腕,他压得死死的,一团火越烧越旺,她压下心中的火气,口上平静的说道:“你先让我起来,我吃。”
汲墨看着她脸上的排斥,隐忍,妥协,看了良久。
手上卸掉力量,从她身侧站了起来。
凌向月一得到自由,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扬手又是一巴掌甩在他的右脸上。
“啪!”甩得比第一次越加得用力。
“卑鄙!无耻!狗奴才!”他帮那个老君卖命这么多年,不是狗奴才是什么。
汲墨被她的力道扇得头偏了偏,手抚上右边的脸颊轻轻的磨了磨。
凌向月甩完即将他刚刚扔在旁边草地上的兔肉捡了起来,草坪上有些灰,但还不至于一身都是土,她擦了擦,从脊背上撕下一块干净的肉。
顺手就是又一扔,兔子肉骨碌碌滚到了另一边的泥土里,滚了一身的泥。
“自己捡。”她恶意的说道。
自顾又靠坐在大树下,将皮撕开,只吃里面干净的肉。
她眼睛看向一旁沉默的汲墨,看他到底还吃不吃那块一身都是泥土的兔肉。
以她对他的所知不多的了解,他八成会吃。
果不其然,汲墨在原地站了良久后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只兔子,低着头将它身上的泥土拍了拍,将脏一点的地方丢弃,跟她一样只吃了里面干净的。
凌向月一时间有些难以言明的尖锐在心中升起,嘴里的肉跟蜡一般,他烤得确实可口,可就是没有心情咽下。
她想起很小的时候汲墨教她习字,绘画。
“师父,你的字好漂亮哇!为什么是这样的?”那时她见他的字体跟别人一点不一样。
“师父,你的画还有色彩?”
那时汲墨在她眼中是个无所不能的人,没什么是他不会的,甚至比其他人还多了一份创造力。
他能创造其他人不会的东西。
一些沉淀已久的画面从她脑海闪过,当初有多崇拜多尊敬他,那么现在就有多鄙视,多排斥,多唾弃,多厌恶他。
想想一个教了自己八年的师父,童年中大部分时间都有他,如今却成了控制她整个人生的人她就有多愤怒了。
还美其名曰他们家若是没有老君,会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哪里会成为一方富贾。
能嫁进萧家也是他们一手促成的,他们家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君赐予的,利用的——
凌向月想说,你既然那么有能力,那么能操纵人,你何不正大光明的与人搏斗,拿他们家当剑使算什么。
卑鄙。
她心里又暗骂了一声。
吃了个八分饱,凌向月刚将手中的兔肉消灭完,眼前又递上来一只鲜嫩嫩干干净净的兔肉。
凌向月想也没想就一手挥开,从地上站了起来,径直朝那个小帐篷走去,不给他压制她的机会。
刚刚吃了两个大野果,又吃了那么大一块肉,她已经差不多饱了。
小帐篷有些简陋,她虽然跟他各处作对赌气,但是在睡觉方面却不敢疏忽。
将身子缩进去,好歹下面有一层枯草能隔绝地上的湿气。
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持续多久,她已经快接近极限了。
对于别人来说,只是过去了几天的时间。
可是对于她来说,却已经是过去了一年了。
她已经一年没有见到萧奕澈了。
侧卧着,手捂上肚皮,肚子里的胎儿似乎能感觉到她的波动,鼓起了一个小包安慰她。
凌向月将手按在那个小包上,不知道是腿还是手,弯了弯唇,表情柔下来,心里一下就好受了不少。
至少有孩子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