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胖女人乍一见这针,楞了一下,随即一下子挡在了徐奎武跟前,虎着脸对着老何冷声道:“你要干啥?”
“他是我们局里的法医。那是专门制作的银针,验毒的,看看老人家的死是不是因为中了毒。”邢队长帮老何做着解释。
胖女人疑惑的目光盯着老何,像是在问。‘真的吗?’
老何点头道:“你别紧张,我不碰尸体,我只需要试试这盆血水就成。”说完,老何将那银针的针尖。浸在了血水中。
时间仿佛停滞了,所有的人都一瞬不瞬的的盯着那根银针,约莫过了有三分钟,老何取出针看了一眼,蹙眉摇头道:“不是中毒,应该是老人家的身体出了毛病,如果你们想知道亡者的真正死因,可以做个尸检,到时候就清楚了!”
做尸检?
胖女人一脸迷惑的样子,像是一时没搞懂啥意思。
老何点头道:“对,也就是解剖,解剖后,如果是身体内部的病变,就一目了然了。”
胖女人这回懂了,她连连摇头道:“这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我得跟几个姐妹商议一下,不过我个人觉得……还是给我爹留个全尸比较好。”
我就知道老何这提议没谱,在这山野旮旯里,人们脑海中各种根深蒂固的观念,那一条都不容许把亲爹的尸体给解剖了!
老何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个人家家属不愿意尸检,他也没辙。
这时,又一个高个子女人走了进来,进门就冲胖女人问道:“三妹,可找着啥线索了?”
胖女人摇头道:“没有,他们说咱爹不是被人害的,可能是得了啥毛病……”
“啥毛病?”
高个子女人重复了一遍,继而恍然大悟般,兀自睁大眼睛道:“我想起来了,正月十六回来的时候,爹好像跟我说他的手脚一阵一阵的疼,疼起来的时候跟针扎似得。他说他去医院瞧了,拍的片子,大夫说啥毛病都没有,后来又疼,他就去抓了中药烫洗,说是洗了也没管啥用。我当时听他这么说,不放心,还看了看,可爹的手脚看上去都好生的,一点特别的地方都没有……难道是因为那毛病?可也不对啊,大医院都说没事了……”
“那到底是咋回事呢?爹平日里身体那么好,能吃能睡的,咋说走就走,连句话都不给咱们姊妹留?”
……
一高一胖两个女人说着说着,又抱头痛哭了起来。这时李威从外屋探头过来,瞅了一圈,对着邢队长招了招手,看来是任务完成了。
邢队长拽了把老何,示意他撤。
我一看要走,心里急了,心说这姊妹俩咋哭起来没完了,我那‘万急催阴符’还在徐奎武脚脖子上贴着呢,我得取下来啊,不然早晚得被她们发现,这往死者身上贴符可不是闹着玩的……
“咦?”
正想着呢,我眼角余光一瞥,忽然发现徐奎武的脚腕处空了!那万急催阴符竟然不见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奇怪,去哪儿了呢?刚才还在的啊!
想着,我又往前挪了两步,这下子我看清楚了,在徐奎武的脚腕左侧炕上,散落着一撮纸灰,那万急催阴符竟在人不知鬼不觉间,自个儿着了!
符文变黑是有鬼害人,着了是啥意思啊?
“常生……”
我这正百思不得其解呢,忽然听到老何叫我,抬头,他正冲我挥手,示意我走呢。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化为灰烬的紫符,出了里屋。看来这事只得回去问老刘头了。
打徐奎武家里出来之后,我估摸了一下时间,应该是下午两点左右了,老何说要看一下笔录,正好邢队长一行三人也没吃午饭,便打算去老刘头家蹭顿晌饭去。
李威腿勤,自行去商店里买了只烧鸡,火腿,外加一兜子大馒头,后又拎了两瓶酒,于是我们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往老刘头家走去。
路上,我本想跟老何说一下紫符的事儿,再就徐奎武这件事互相讨论一下,可瞅瞅身边三个英姿飒爽的警察,我很识趣的闭了嘴,人家可都是专业人员,我在他们跟前分析案情,那不是光屁股打灯笼——自己献丑吗。
老刘头像是算准了邢队长他们会来家里吃饭,竟然提前准备了六个菜,邢队长也不客气,加上他们自个儿带来的俩,拆了一瓶酒,跟老刘头对饮了起来。
老何没急着动筷子,拿过李威做好的笔录看了起来,我心里好奇,也凑了过去跟他一起看。
笔录薄薄的两页,一问一答,条理分明,很快我就看明白了!
大意就是徐奎武死后,他的女儿们来了。忙活完他爹的事儿后,才恍然觉得家中很乱,像是被人翻过的样子。见此情景,她们赶紧寻找贵重物品。可她们翻遍了家中每一个角落,竟是一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找到!
徐奎武有钱,这个大家伙都知道,可他死后,家中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不见了,于是,他的女儿们认定他爹的钱被人给偷走了,于是报了警!
“何叔,依我看,这个死者生前根本就没钱,他是怕老来老去,闺女们不管他了,便给他那些闺女唱了一出墙头记呢?”我们刚看完笔录,李威就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
墙头记我知道,讲的是一个老木匠,两儿不孝,两媳不贤的故事。这故事相信大家基本都听过,没听过的可以去查一下,我这里就不多费笔墨了。我看着李威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徐奎武的钱可不是光用嘴说的,他是真正的舍得吃,舍得喝,舍得花,舍得给自己那几个闺女,这个大家都知道,假不了。”
李威歪着头想了想道:“难道在他死的时候,他的钱正好花完了?或者就是因为钱花完了,他才死了!”
我对李威这小警察挺无语的,心说,我刚才还真是高看他了,感情他办案都是靠猜的啊!
邢队长像是见惯了李威这不靠谱的样子,他头都没抬问道:“关于死者有没有钱的问题,他那几个女儿是咋说的?”
邢队长这么一问,李威来了兴致,他坐直了身子,兴奋道:“他女儿说了,说他当年闯关东的时候发了财。具体咋发的财他爹跟谁都没提过,不过他爹回来的时候,带回了几根大人参,那人参干了后都还有萝卜那么粗,并且有手有脚,形同小儿,就跟电视里演的人参娃娃似得!所以她们怀疑,他爹当年在外头是干的挖参的营生,可能运气好挖到了不少老参,如此卖的钱,发的财。”
“哦?还有这样的事儿?”邢队长似乎也来了兴趣,他抬起头又问道:“那几支人参她们都见过?”
李威点头道:“都见过,说是平日里就放在佛龛里,用红布包着,他爹还不时的上香,上三牲,供果呢!”
“那这老头死后,人参没了?”老何问道。
李威双手一摊道:“没了,不翼而飞了!”
“难道这是一桩入室抢劫杀人案?”老何喃喃自语着,随即目光转向老刘头问道:“师傅,这事你怎么看?”
老刘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摇头道:“没见着真玩意儿,不敢妄下定论,不过具人形,有胳膊有腿的老山参可不是那么容易寻到的,多少挖参人挖一辈子,都不见得能得到一株,他徐奎武有那么大的本事?”
老刘头话一出口,其他人都沉默了。最后老何问道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年轻警察,道:“小王,你在屋里检查的时候,可查到啥线索了?”
小王摇头道:“没有。据死者女儿说,她们赶来的时候,死者家的门是自里面插死的,我们检查过门窗,并无遭到破坏的痕迹。家中虽然很乱,可却没有任何指向他杀的线索,目前,初步断定死者是病亡。”
大家又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番,最后也没讨论出个结果。邢队长他们吃完饭便走了,他们前脚刚走,我便迫不及待的问老刘头道:“爷~万急催阴符自个燃了是咋回事?”
老刘头听了我的话,身形猛的一怔,继而满脸不相信的盯着我问道:“着了?你亲眼看到它着了?”
我木然的点了点头,看老刘头这表情,好像那符着了不是啥好事啊!
老刘头倒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道:“万急催阴,遇强则燃,遇弱则显。燃了,是碰上狠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