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霄轻作点头,理所当然说:“这老妖妇不除,必成祸患。”
话音刚落,便逼近她跟前,香瑟瑟不由得怔了怔下意识倒退半步。
见她嘴巴唇动,聂云霄眸色诡秘阴森,冷声问道,“你还想知道什么?关于你四姐姐?对,之前她昏迷不醒,是我为了拉拢坤王而动的手脚。也是我模范她的笔迹骗你到聂云庭的厢房,和旭王府的水池边。喔,纳兰维美也是我杀的,怪只怪他,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香瑟瑟步步倒退,警惕盯着他,试探责问:“我与你无仇无怨,为何利用我四姐姐的笔迹陷害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聂云霄嘴角的笑容越发阴冷渗人,诡秘低念,“当初你若嫁给了我,我便只是利用护国公府对付聂云庭,可你嫁给了纳兰褚旭,我自然要好好利用你们当中的矛盾。若你死在聂云庭手里,以纳兰褚旭的性子,决不罢休。”
香瑟瑟退到凭栏处,手往后一摸,隔着霜雪摸到了聂云庭当日留下的匕首,她竭力稳住呼吸,睨向没有继续往前的聂云霄,试探问道:“你今日坦白一切,是想杀人灭口?”
聂云霄看了她许久,只觉得无知可笑,轻摇头道:“香瑟瑟,你这个人聪明,但却太自以为是了。今天的确有人要灭口,但并非是我,我只是来看戏,顺便,让你死得明白。”
闻言,香瑟瑟紧蹙眉心,迷惑问道:“什么意思?”
聂云霄拂袖侧过身去,凭栏远眺,诡秘笑道:“你低估了我,低估了穹戈这老妖妇。昨晚穹戈除了派人劫杀你,她还暗中引骗聂云怒去盗取兵符,再派人故意撞破,让聂云怒以为那个人就是你。”
香瑟瑟心头轻颤,一时却说不上话来。
聂云霄回过身来,带着几分讥讽的玩味轻摇头,戏谑道:“你定然以为穹戈让你送礼,只为了跟思洛公主合谋对付你。你错了,大错特错。同一颗棋子,她绝对不会用两次。她让你出来溜达,只是为了让聂云怒的人找到你,杀了你。而你,还支开了你唯一的侍婢。香瑟瑟,你究竟是聪明呢?还是愚笨至极?”
香瑟瑟恍然一愣,下意识握紧拳头,竭力压制住胸中紊乱的情绪,试探问道:“人,在哪?”
聂云霄趣味十足打量着这个至今还故作镇定的女人,诡异低笑,若有意味道:“此刻,就在你身后。”
香瑟瑟猛然抓过桥墩上的匕首,触电般转身看去,隔着池岸看见一根飞镖迎面刺来。
“瑟瑟小心!”
突然响起香凝玉的惊喊声。
香瑟瑟愕然扭头看去,只见桥的另一边跑来一个人,她还没反应过来,肩膀被重重一推,整个人跨过凭栏翻身跌落水池中。
“……”正好往这边走来的阿洛和顺安公主讶然吃惊,只见香瑟瑟被香凝玉推入池中,而香凝玉胸口中了飞镖倒在九曲桥上。
“啊!来人啊!”给香凝玉引路的太监还站在原地惊呼。
聂云霄眸色微敛,忙故作一副踉跄地爬过桥栏跳入水中,当然,并非救人,而是要杀死侥幸没
死的她。
扎入水中的香瑟瑟好不容易寻到了方向往上游,却见聂云霄带着凶冷的厉色往这边游来,她才刚提起手中的匕首,就被他一手抓住了手腕一手掐住了脖子。
“咕噜咕噜……”
香瑟瑟拼命挣扎,抓打聂云霄,水泡剧烈上升。
“扑通!”
忽见阿洛跳入水中,聂云霄紧皱眉头忙把掐在香瑟瑟脖子上的手移落她的手臂上,阿洛随即从后而来托着香瑟瑟的下巴带她往上游。
香瑟瑟踉跄爬上岸,便听到桥上的顺安公主慌忙叫喊:“快来人啊!”
巡逻的侍卫随即赶来,香瑟瑟顾不得换气,连扑带滚绕过水池转回桥上,飞奔跑到被顺安公主抱在怀里的香凝玉跟前,见她胸前中了一飞镖,满嘴黑血,顿时吓了一惊。
“四姐姐!”香瑟瑟呼唤了声,扑跪下来。
“瑟瑟……”香凝玉沾满血的手抓住她的手心,呼吸艰难喃喃道,“孩子……救我孩子……王爷……孩子……”
香瑟瑟紧握着她的手,泪水朦胧道:“四姐姐莫怕,孩子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说着,她扭头呼喝,“御医呢!快把御医找来!”
对面岸的侍卫顿时慌成一团,阿洛忙绕过池边跑来。
“太监已经去请了!”顺安公主连忙回答。
“孩子……”香凝玉低喃了声,顿时垂下被香瑟瑟捂在手心的手。
“四姐姐!四姐姐!”香瑟瑟慌忙叫喊。
顺安公主下意识把手往香凝玉的鼻尖探了探,知她已断气,却不知道该怎么跟香瑟瑟说。
聂云霄暗盯着香瑟瑟哭得颤抖的背影,指尖盎动露出一根银针,慢步向她靠近。
忽然听见阿洛急切喊:“羊水破了!羊水破了!”
香瑟瑟和顺安公主忙低头看去,只见香凝玉坐下流出一滩血水。
“给我匕首!给我小刀!”香瑟瑟忽然喊道,阿洛和顺安公主微愣。
灵隐随即隔岸飞来,落到香瑟瑟身旁,她见场面混乱,只听见香瑟瑟哭唤着要匕首,她也顾不得多问,忙把藏在袖中的匕首给她。
香瑟瑟握了握手中的匕首,让灵隐她们围在四周护着,不许其他人过来。
聂云霄忙收起手中的银针,暗暗瞅了香瑟瑟两眼,退到桥外。
香瑟瑟凌厉抹掉眼角的泪水,解开香凝玉的衣衫,紧咬牙根将她的肚皮剖开。
“……”围在四周的阿洛和顺安公主猛然吃惊,险些没吐了出来,忙别过脸去。
灵隐是见惯血腥的,但看见香瑟瑟剖开她四姐姐的肚皮,也是吃惊不少。
“哇哇哇……”
随后传来孩啼的哭声,她们仨触电般扭头看去,只见香瑟瑟怀中已经多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婴儿。
隔岸的侍卫和聂云霄也跟着吃了一惊,纷纷仰着脖子看去。
“御医来了!快让开!”
太监领着御医匆匆赶来吆喝,灵隐忙蹲下来把香凝玉沾满鲜血的的衣衫拉好。
“四姐姐……孩子……”香瑟瑟低喃了声,顿时昏倒在地。
“小姐!小姐!”阿洛吓了一跳,忙跪下来把她抱起来。
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落下,不消多会功夫,就掩盖了桥头的血迹。
相府
“四姐姐……四姐姐……”
香瑟瑟大汗淋漓呼唤,心底抹过一片骇然,触电般睁开眼睛,惊呼一声“四姐姐!”便坐了起来,目光茫然却什么也看不见。
“瑟瑟,你可醒了!”不停给她擦汗的纳兰褚旭忙扶着她的肩膀疼惜低念。
香瑟瑟忙抓着他的手,惶惶不安看着他的双眼,心急如焚问道:“四姐姐呢?我四姐姐呢?”
见他沉默不语,她泪水顿时溢上眼眶,胸口处仿佛被人抽出了一块血肉,无声哭噎。
纳兰褚旭将她搂在怀中,他知道她最在乎她的四姐姐,面对这样的情况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
许久,他才沉声低喃:“坤王妃的孩子保住了,不足七月,还很脆弱。”
昨日的事情他大致了解了些,据引路的太监说,香凝玉本来是进宫探望香瑟瑟的,突然看见有人放飞镖,她便冲了过去推了香瑟瑟入池中,自己中了飞镖。
而顺安公主是因为不满和亲一事,拉上阿洛一起去面见皇上,途中便遇到此事。
聂云霄说他碰上了香瑟瑟,说了几句闲话,就发生意外了。
灵隐则察觉到穹戈夫人有意拖延时间,所以马上赶了回去,却还是出事了。
香瑟瑟哽咽了许久,抬起泪水朦胧却凌厉的眸子,神色恍惚恨恨道:“是大皇子要杀我!是穹戈夫人和大皇子的阴谋,杀了他!杀了他们!”
纳兰褚旭忙摁住她的肩膀,沉声道:“瑟瑟,你刚刚醒来,别激动。”
香瑟瑟推开他的手,盯着他的脸,冷声道:“你不相信是不是?你还要维护他是不是?”
她恨恨抹掉眼角泪水,意欲下床道:“好,你维护他,我自己报仇!”
纳兰褚旭一手拦住她,将她押回枕上,冷声道:“你给我歇着!”
香瑟瑟挣扎了许久,抵不过他的力气,隔着朦胧泪水盯着他,许久,才喃喃责问道:“你说过,有一天他若要杀我,定是你的意思。是你要杀我,对吗?你可以冲着我来,可你为什么要杀我四姐姐?”
纳兰褚旭拂袖而起,背过身去冷声道:“你安心在这养胎,没我的许可,不得离开半步。”说罢,健步向外走去。
香瑟瑟顿感胸口一阵疼痛,险些没有昏死过去,双眼禁闭泪水划入发梢,喃喃哭喊:“四姐姐……四姐姐……”
入夜,雪花无情狂卷翻飞,纳兰褚旭走到秋千架旁,提起手来轻抚着冰冷的铁链。
灵隐随手走来,恭谨汇报:“公子,根据你的吩咐,东篱已经将大皇子所有罪证呈给了陛下。”
“嗯。”纳兰褚旭沉沉应了声。
迟疑了会,见他神色黯淡,灵隐试探问道:“公子,为何不将你对付大皇子的事情告诉夫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