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昕岚一直不肯相信莫冠杰会绝情到不认自己的地步,眼下不管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小人作祟,一时生自己的气罢了。
怀王最近被太子殿下弄得狼狈不堪,比莫昕岚明白男人的心狠程度,以及做父亲对放弃的儿女漠不关心,“莫大人肯帮忙?”
“对父亲有好处的事儿,为何不帮忙?”莫昕岚理所当然的说道:“这么做不单单是为王爷和我,同样能和太子殿下关系密切,对父亲来说未尝不是好事,退一万步说,父亲不愿意此时辅佐太子殿下,他在江南也需要发出自己的声音。”
江浙巡抚是封疆大吏,可江南富庶之地盘根错节,各派系林立,又有勋贵支持的大商贾,盐商等复杂的商会势力,能理顺关系,坐稳官位极是不容易。
即便有姜首辅的支持,莫冠杰恐怕也会有一段艰难的路走。
“趁此机会让赵王摔个大跟头,对其余人也有震慑作用。”
莫昕岚秀美的脸庞展露出自信的光彩,“于公于私,我爹都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先去封书信问问莫大人的意思。”怀王心有顾忌,总好过再出什么岔子。
“我这就去给我爹写信,他一定会同意的。”莫昕岚又琢磨了一会,说道:“要不怀王殿下也去趟江南?我们可以亲自同我爹说,当面说总比书信详尽。”
“去江南?”
按说除非神武帝命令,皇子王爷不得出京,怀王属于宗室,无权无人,只需同神武帝说一声就能离开帝都一段日子。不过离开帝都后,怀王没有资格过问任何地方事务,也不许同任何地方文臣武将相交。
“你也去?”怀王听到了我们的字样,他若单独去见莫冠杰的话,必会被江南御史弹劾。
若是莫昕岚同去会便利不少。
莫昕岚脸微红,含羞带怯的说道:“我……我也想去江南看看。”
如此也可避免皇后派来的嬷嬷折磨。
在莫冠杰离京前,神武帝为安他的心,下达了赐婚旨意,莫昕岚已经是怀王妃了。
怀王和莫昕岚若是轻车简从,莫昕岚隐瞒身份的话,到也不会有人太过深究,毕竟怀王只是闲散宗室,若不是这次揭发刑部弊案,很少有人会去关注已经不在嫡枝皇族的怀王。
“好,我先去进宫请旨,然后陪你出京南下。”
“我娘和外祖父在江南也有不少的生意呢。”莫昕手中握着生母的嫁妆,对江南商途了解很深,“正好我也去巡视一番,省得管事坑我。”
本来大周氏的嫁妆有莫隽咏一份,莫隽咏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全留给了莫昕岚。
莫昕岚也不在意银钱,说等莫隽咏娶妻时再交还给嫂子,眼下不过是帮着哥哥打理生意,即便她知晓姜氏和阿九不会打嫁妆的主意,可也不敢把这笔让人眼红的嫁妆都交给莫隽咏。
万一莫隽咏被人骗了呢?
辅国公夫妻一直很疼莫昕岚,周家的大宗生意大多都算莫昕岚一份,以前莫昕岚得宠时也没少为辅国公出谋划策,因此莫昕岚对外祖父一家在江南的生意也有所了解。
莫昕岚对江南之行越发有信心了。
神武帝听怀王想去江南采办成亲用的财物,凝视怀王许久,“朕准了。”
”多谢陛下。“
“但是,朕叮嘱你两句,在江南莫要惹事。”
“臣遵旨。”
”不得同莫冠杰牵扯太深。”
怀王愣了一会,面露一丝的委屈,“臣遵旨。”
神武帝并没心情理会怀王的委屈,挥手直接让怀王退下,重重叹了一口气,江南就此事多,不知莫冠杰能不能挺得住。
一月后,狗蛋儿做了最后一次药浴,姜氏抱着狗蛋儿同神医辞行,陆天养护着阿九和姜氏等人赶去杭州同以及急不可耐的莫冠杰团聚。
江浙巡抚的夫人,姜首辅唯一的女儿姜氏抵达杭州,对整个江南官场都是极重要的大事。
通过夫人结交上峰的官员不在少数,尤其是姜氏身份极为特殊,结交上姜氏就意味着有可能会得到姜首辅的另眼相看。
因此,姜氏到达杭州后,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夫人都来迎接她,跟在姜氏身边的阿九更是被这群夫人赞成了天仙,阿九各色见面礼着实收了不少。
姜氏为表谢意,到达杭州夫妻团聚后第三日,便开了一次赏花会,邀请官宦夫人来做客。
刚到就敢开赏花会,足以证明姜氏的能力,当然其中阿九和陆天养是最大的功臣。
阿九舍不得姜氏累着,只请姜氏安心带小弟,她自己忙得脚打后脑勺,书写请帖,在巡抚府上安排宴会,准备节目,训练仆从,每一样她都亲自过问。
到江南后,阿九发句陆师兄的人脉到底有多深,吃的,穿的,玩的,只要她说得出,陆天养总能帮她弄到。
原本对这次赏花会没报什么期望的夫人,进巡抚府邸后花园后,眼睛都不够用了,各色珍贵的花卉争相斗艳,好几株珍贵,难得一见的珍品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闻其名,不见其面的珍品也被摆了上来。
再加上宴会安排得极为讲究,姜氏学识渊博,端庄贵重,她狠狠的震慑了一众官宦夫人,此时便是亲临的江南总督夫人也的倒退一射之地。
宾客不得不称赞一句,不愧是首辅大人的千金呐。
“花酿,把百年花酿给娘送去。”
阿九见了几位江南出名的闺秀后,继续为宴会张罗着。
奇珍难得,书画难得,宴会上的食材精致可口,水果新奇,可最引人侧目的远不是这些,而是以学生身份跟随莫冠杰的陆天养!
曾经的陆阎王,如今的大才子,俊美到极致的美男子。
江南小姐比帝都闺秀含蓄,大多以诗词寄情,可陆天养出现后,含蓄,文雅的小姐也拥有火辣的的目光。
阿九眼看着陆天养秒杀全场的江南才子,隐隐有几分自豪,他……眼里只有自己。
“九小姐,您还有吩咐?”
被陆天养派过来的管事白胖白胖的,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小心翼翼的说道:“水果立刻就送到。”
“辛苦你了。”阿九从陆天养身上收回目光,管事姓白,人称白胖子,陆天养晓得阿九为姜氏操办宴会后,就把白胖子叫来给阿九用,“我没想到白管事能把这些瓜果运来。”
不仅速度快,而且还很新鲜,最重要好几样水果江浙一带是没有的。
白胖子拍了拍凸起的肚子,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只要您说得出,我一定给九小姐弄来。”
被主子放在心尖尖的人,白胖子敢不尽力吗?
白胖子一直记得主子的吩咐,要把九小姐的话当做主子说得。
”若方便的话,像百管事这样能干的人,陆师兄手下还有几位?“
“……”
白胖子小眼睛眨了眨,犹豫了许久,道:“在主子手底下,我是最没用的,只管着吃喝玩乐,其余管事,很少拿正眼看我啊。”
“民以食为本,白管事过谦了。”
阿九对陆天养展露出的实力略有忌惮,以前以为齐王说陆天养什么都会是夸张,但到达江南后,阿九真切的感到他隐藏得有多深。原本阿九就在江南住了好些年,江南有什么,什么东西难弄到,她一清二楚。
本想让陆师兄头疼,阿九特意要了许多夸张的吃食,摆设,花卉,没想到白管事都弄到了。
没了北镇抚司指挥使的官职,陆师兄行事更潇洒自在了,实力也不见任何的损失。
比如说,一直很高傲的镇守太监竟也会亲自来道和莫冠杰接任江浙巡抚,镇守太监是神武帝的家奴,为江南官场的异类,清流们看不起镇守太监,但谁都不敢轻言得罪镇守太监。
能在江南做镇守太监,意味在厂卫中有极深的人脉,背景,也氏神武帝最信任的太监之一。
不是陆天养的面子,镇守太监能理会莫冠杰?
“少爷。”
白管事躬身行礼见过陆天养。
“你先出去。”
“是。”百管事退了出去,并悄悄得关上房门,和守在门口的灵珊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默默叹了一口气。
灵珊还好,只是跟着保护九小姐,百管事为阿九刁钻的命令正经废了很大的力气,摸了摸胖嘟嘟的下颚,为给少爷争光,自己都累瘦了,九小姐年岁不大,怎会晓得那么多稀奇的东西?
不愧是主子看重的,品味就是高。
“想什么呢?”
“差距。”
阿九认真的说道:“我同你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这可不像你。”陆天养心一沉,正因为晓得阿九的骄傲,自己才不敢过分的展露一切。
“你只有二十三岁?没有骗我吗?”
“……嗯?”
阿九站起身走到陆天养跟前,抬手捏住他脸上的皮,拽了拽,“是真的?!”
陆天养好脾气的任由阿九胡闹,阿九肯再亲近自己就好,最怕阿九因为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不肯接受自己。
“还是说,别人一天都是十二个时辰,你一天二十四个时辰?不,许是四十八个时辰。”
阿九两辈子都是天分很高,又很努力的人,陆天养要练武,要统兵,要学习兵书,要学习诗词歌赋,要学得东西很多很多,还能经营处偌大的潜势力,一天十二个小时怎么够用?
白管事那群‘奇人’可不是陆天养凭着几句话就能收服的。
齐王……阿九摇摇头,齐王不给陆天养添乱就不错了,齐王大大咧咧的绝不是有心机太重的人。
“我想齐王府和幽云二州是你说得算吧。”
“嗯。”
陆天养点头承认,“义父不愿理会太多俗事。”
牵起阿九的手,陆天养低笑:“老天是公平的,不可能给我四十八个时辰,我也会累,所以……我找到了你,你会帮我的。”
“我可没答应帮你。”
“账册一直在你手上,想耍赖?”
陆天养早早就把一部分江南的生意账册给了阿九,“陛下不肯给义父太多的粮饷,早些年我们是从江南补给的,直到蛮族完全退出幽云二州,义父坐拥两州之地才可自给自足,不过多年经营的海贸商路来钱很快,其中牵扯了多家的利益,我不想放弃。”
“再过两个月就是几家当家人会重新坐在一起,商量利益划分。阿九,在这上你许是比我算得更精细,所以你得帮我取的最大的利益。每年我们付出得最多,可得到得同付出不均等。”
“你敢骗我?!”
阿九踢了陆天养的小腿,“你不是不会谈判,也不是算得不够精,而是……而是不想暴漏所有的实力,如今幽云二州已定,你自然想要得到更大的好处,同时……我不知道同你有牵扯的勋贵是哪几家,陆师兄是想尽可能多得用利益把他们捆齐王的战车。有道是上船容易,下船难,吃进去的诱饵还想在吐出来?”
陆天养摸了摸鼻子,拉住阿九的胳膊,“还说差距大?明明我想得你都知道嘛。”
阿九咬着嘴唇,“你到底想做什么?齐王根本就没想那个位置,你硬是把齐王推上去,他会很辛苦的。”
“义父是皇子,为帝国付出最多,在帝都享福的人有何资格说比义父适合?”
陆天养漆黑的眸底闪烁着名叫野心的光亮,“阿九没去过边境,没看过幽云二州,也没经历过蛮族的凶残,嗜杀,我不敢说义父最适合承接帝位,但他为帝,起码不会让天下大乱,义父并非没有治国之才,也没谁规范帝王都得一个样。”
阿九无言以对,齐王怎么都不会做亡国昏君,不过这个要求是不是太低了点?
“就算义父最终无缘帝位,幽云二州是我们用鲜血和性命打回来的,也是义父的退路根本,我是绝不可能交给任何人。”
陆天养半敛眼睑,“我付出全部的心血,当初只为向他们讨回公道,如今……我放下了仇怨,不意味会把手中的东西拱手相让。”
他从脖子上掏出一块长命锁,交给阿九。
阿九看着上面的出生年月,确定陆天养比自己大九岁,翻过锁片的背面,“陆……陆……微尘?”
“如尘土一般卑微。”陆天养勾起嘴角,“陆微尘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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