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怎么到家的,他抬头看着园子里,枝头新发出来的嫩芽,只觉得胸口都要炸开了一般。
白丹云却不知他大哥正处于什么心境,轻笑着从背后拍他的肩膀,“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呀,看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白振扬回过头,伸手就把她手里的楠木匣子猛地摔在了地上。
听到里头破裂的声响,白丹云整个人都吓呆了,结巴道,“哥,哥哥,你怎么了?”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他怒目而视,“我的终身大事还用不着你来管父亲尚且都暂时放了我,你又算什么,竟也要逼迫我吗?”
“什么?”白丹云惊讶道,“哥哥,我何时逼过你,爹爹要打你,我都拼命拦着,你不记得了吗?我何时对你说过那些话,我只不过觉得馨瑜好,才希望你娶她的,可是我从来没有逼过你啊,大哥,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你别说漂亮话了。”白振扬斥道,“有这个闲工夫管好你自己罢,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娶她的”
“为什么啊,哥哥”白丹云追问道,“到底馨瑜哪儿不好,你竟然这么讨厌她?”
白振扬哼了一声,“她好不好关我什么事,再说,她要是真的好,难道张家找不到别的人来娶她了么,非得就我不可?”
白丹云差点被他气得吐血,他是不知道,张家这门亲事,李氏与她花了多少心力才促成的,张家那样的人家,肯把女儿嫁给一个和离过的男人,已经是放下身段了,他到底要怎样才能知足?
“哥哥,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爹娘考虑啊”
“为他们……”白振扬苦笑不已。“我为父亲母亲还不够么?结果他们满足了吗,毁了我一次不够,还要第二次,干脆别认我这个儿子得了”
没想到他抵制的这么彻底。白丹云想起前些时间李氏去王二公子的别院找到白振扬时,他还有些松动的,怎的却又突然变本加厉,竟然还指责起她来她可是两头都讨好,从没有口出恶言,非得要白振扬娶张馨瑜的,可他却一反常态。说得好像自己在背后做了什么小动作,莫非……
想到这里,她匆匆走了。
第二日,白丹云去给李氏请安,便说起昨日的事情。
“女儿才知道大哥见过唐二小姐呢,怪不得一回来就痛骂女儿,还说什么坚决不娶馨瑜之类的话。”
“有这回事?”李氏大怒,“他竟还跑去见那贱人?”
“指不定是她去找大哥的。我上回同她说了张家的事,她许是心里不痛快,就想把那事给搅和了。这下看来。要大哥娶馨瑜更是难了,他还说,哪怕母亲不要认了他这个儿子。哎,也不知道她同大哥说了什么”
李氏却想起另外一桩事,昨儿晚上白振扬忽然找来,说要把金姨娘身边的丫环婆子都撤换,也不知是不是也与唐枚有关。
这个女人,真真是他们家的克星,都和离了,手还能伸得那么长
“以后别叫我知道哪家要娶她”李氏恶狠狠道。
两人正说着。只听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飞鸀焦急的声音传进来,“夫人,张家来人了”
这时当张家怎会来人,李氏不免惊讶。
白丹云去打开门,飞鸀进来道。“是张夫人身边的田妈妈,还带了几大箱子的东西,像是咱们府原先送过去的……”
“什么”李氏坐不住了,几步冲到门口,“你给我仔细说来,田妈妈人呢?”
“见过夫人。”田妈妈已然到了院子里,虽然语气还算谦和,但面皮却紧绷着,嘴角下垂,看起来极是不友好。
李氏问道,“可是张夫人有什么紧要的事?”
田妈妈不紧不慢道,“我家夫人叫我送回你们白家的东西,说无功不受禄,无福消受,夫人还是收回去的好,咱们两家看起来也是无缘的。”
说的竟是断绝情谊的话,李氏身子一晃,幸好白丹云从旁扶住,才站稳了,“真是张夫人说的?好好的岂会这样,田妈妈,你可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咱们两家可是有几十年情谊在的啊”
田妈妈微微哼了声,“夫人不妨去问问令公子,今儿早上同咱们家老爷说了什么”
这下白丹云的脸色也变了,谁料得到白振扬竟会去找张老爷,他真是疯了看田妈妈的意思,定是说了什么不像样的话,才会叫张老爷那么生气,直接叫张夫人退回原先的那些个礼,来个恩断义绝。
李氏急道,“田妈妈,请你回去告诉你家夫人一声,我儿鲁莽,我今日定会带着他上门来致歉”
田妈妈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一摆手道,“我家夫人说此事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我们家小姐在京城也不是没人要,不是非得令公子不的夫人忙,老奴这就告辞了。”竟是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看到田妈妈走了,李氏眼前一阵发黑,往后摔了去。
唐惠终于带着账本出现了,张氏虽有些疲劳,也打起精神来看。唐惠在旁详细解说,这是哪段时间的进账,又是什么时候进的货,倒是分外的细心。
两人直看了一个多时辰才歇下来。
唐惠把三本账本叠好,笑道,“母亲如今可信了我?我也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这些天整理起来,花了我好些时间。”
“你早该就这么做,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的,自个儿都理不清楚,还能指望别人给你理顺了?”张氏提点她两句,又赞许道,“不过确实不错,比起原来是进步很多了,难怪你二婶也夸你,倒也不是虚的。”
唐惠目光一闪,“我总不能老教母亲失望,二妹如今都能管家了,我身为大姐,竟是连她都不如。”
“枚儿只是协理一下,哪儿算得上管家。”张氏道,“以后也要嫁出去的,只是提早多学点,她不比你,你嫁出去后,夫家的事情从来不要我操心,这一点可比枚儿强多了。”
总算母亲还能看到自己的优点,唐惠高兴的笑起来,“娘不要担心二妹,二妹这么好,一定能嫁去好人家的。”
“但愿如此了。”
唐惠看张氏仍是在忧心,便道,“要不我也帮二妹留意一下?若是有好的,说与母亲听,到底二妹年纪也不小了,不能一直这么耽搁下去。这都已经十八了,将来就算有好的缘分,前后操办又是一两年,不就得往二十奔去了?”
年纪越大,越是不好再嫁,很有可能就只有找没了娘子的,或者也是和离的男人,可这些人本就不多,还得在里头挑合适的,简直是矮子里头拔将军。张氏忍不住叹口气,“我都不好同你二妹讲,她是一点没有放在心上,可我怎能真的放心?难道要留她一辈子么,这是不可能的。”
“娘说的是,不过二妹去年才和离,可能也没有想开来,等以后就会好了。娘跟我先留心着便是,若有不错的,二妹也未必就不愿意。”
张氏点点头,“也只能如此。”
讲了一会儿闲话,总要说到正题上,唐惠笑道,“那娘现在可觉得我那铺面好扩充了么?”
张氏拍拍她的手,去了里间,舀了一个红木匣子出来。
“我这儿有一万两的存余,我看你那铺子的情况,这点钱足够用了,惠儿,你听我的,进货的事不要急,你库里还有存货。再说什么两国交战,这岂是能打就打得起来的?”
只能借到一万两,唐惠有些不乐意,“母亲,你仍是不信我么,我肯定很快就能还出来的。”
“我不是怕你不还,咱们母女俩,就算还不上,难道我还能怪你不成?”
听到这一句,唐惠终是退了一步,“也罢,那我听娘的,只尽力做便是。”说罢要去写借条。
张氏摇摇头,“罢了,我还不信你,你只管舀去。”
唐惠见她这样信自己,又是感动又是欣慰,挽着张氏的胳膊又说了不少好话才告辞出来。
刘元华正等在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见她的轿子过来了,微微笑着立于一边。
撩开轿帘,她便看见了那一张少见的俊脸,心跳微微加快,从轿子里出来,与他肩并肩慢慢往前走去。
“这是一万两,你且舀去进货,扩充铺面我会再想些法子,总能行的。”
刘元华接过银票,温柔的目光落下来,“辛苦表姐了,我一定会好好办妥的,到时候这点钱不算什么,很快就能还上。”
“听说那边海上倭寇仍是猖獗,你真的要亲自前去么?”唐惠有挽留之意,“叫别人去也可。”
“不去又能干什么,难道在家中念书?”刘元华自嘲一笑,“我不比你堂弟可以得到卢成先生的指点,下回只怕也难以指望上了,还不如多赚些银子呢。”
说起那事,唐惠就很愧疚,当初夸下海口说能请得白振扬引荐,结果却没有成,她咬了咬嘴唇,
“那你小心些。”
刘元华看着她头上戴的那支他送的红宝石点翠蝴蝶簪,笑意更深,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放心罢。”冲她眨了眨眼,告辞先走了。
唐惠回到轿子里,叫轿夫起轿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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