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才刚起身,便听见外院的管事进来回禀,说是陆显宗上门来了。
但是韦嘉朝在大夫人的院子里头陪着,所以外院这才找进内院来了。
韦太夫人现在简直是听见陆显宗的名字就忍不住厌恶皱眉,谁家摊上这么个不知死活的女婿都是够糟心的,她忍不住板着脸:“他来做什么?”
这种人冥顽不灵,若是说是过来赔罪请两个女儿回去的,怎么看也不像,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明惜也皱了皱眉。
陆明薇却若有所思,她一下子便想到了关键点上:“会不会是为了那对玉如意来的?”
韦太夫人跟陆明惜都吃了一惊,随即便都面色有些凝重起来。
还别说,陆显宗这种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说不定还真是为了玉如意来的。
韦太夫人立即便道:“那就不见了,便说我病了,你们在侍疾,这样一来,他也拿你们无可奈何。”
陆明惜正要点头,陆明薇却马上便摇头:“不!等一等。”
韦太夫人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她:“怎么,你还要见他不成?”
“我一直都在想,该怎么把这份东西合理的交给锦衣卫和朝廷。”陆明薇轻声跟外祖母解释:“这东西放在我们家里,我们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我们不知道这东西竟然蕴含着这么大的秘密,可若是我们真知道这个秘密而不把东西交出去,岂不是就是在隐藏真相,在圣上看来,我们是贪生怕死,想要独善其身,这样一来,韦家便很难脱身了。”
永昌帝在意先太子,也在意先太子的死,如果他认定韦家知道真相但是却一直装傻充愣的当不知道,那以后哪怕是陶家倒霉,韦家也照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这也是为什么陆明薇还没有跟唐晚舟崔明楼说这件事的原因。
可现在,她忽然想到了。
韦太夫人是有些了解外孙女儿的,见她面带笃定,便知道她应当是真有了主意,垂下眼问:“你的意思是?”
陆明薇轻轻凑在太夫人跟前,轻声说了几句话。
韦太夫人顿时眼前一亮。
而后,太夫人便叫管事去将陆显宗给请进来。
陆显宗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得碰个闭门羹的,没想到韦家竟然马上就把他放了进去,这下反倒是弄的他有些措手不及了,毕竟其实算起来,他这个做晚辈的在太夫人这个岳母和韦嘉朝这个大舅子跟前的确便不那么像样的。
这么一想,他进了门见到太夫人,还是老老实实的行了礼问了安。
韦太夫人难得的没对他摆脸色,只是沉声叹气:“人家都说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了,你到了这个年纪,家中早已经是你一人挑担子的,凡事还该稳当些才是啊。”
陆显宗听得只觉得刺耳,太夫人的确是没有疾言厉色的呵斥,可是在他看来,自己这么个年纪,都是当祖父的年纪了,都还得在这里被自己的前岳母训斥,实在是太过窝囊。
说到底,韦家不就是仗着还有几分地位,没有完全没落,才敢在他面前这么充岳家的款吗?
他眉头挑了挑,淡淡的应了一声是:“您放心,我以后一定谨记您的教诲,会做到心中有数的。”
会做到心中有数,也就是说知道了,但是做不做就又是另一回事。
韦太夫人对于这个女婿真是相看两厌,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根本不必再多说,便只是略扯了扯嘴角,语气淡淡的说:“你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陆显宗早已经想好了的,陆明惜这个丫头的脾气也跟陆明薇差不多倔,这次搬过来了,再要她回去,她怕是不愿意,便单独对着陆明惜挥了挥手:“明惜,你出来一趟,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这也是在太夫人预料之中,她看了看陆明惜,没有说什么。
陆明惜低垂着头站起身来,跟着陆显宗出门。
陆显宗心里就松了口气,他真怕陆明惜不肯跟自己出去,这毕竟是在韦家,若是陆明惜怎么都不肯走,那自己还真是不能如何。
眼看着陆明惜出去了,韦太夫人疲倦万分的靠在椅背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冷冷的说:“这种人也有资格当爹。”
老天可真是不开眼,有些人想要孩子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有些人拥有了孩子却不知道珍惜。
陆明薇站在太夫人身后轻轻替她按捏脖颈,低声说:“没事的外祖母,反正最需要父亲的时候也过去了。再说,他这次过后,也就风光不起来了。”
韦太夫人拍了拍外孙女的手,嗯了一声,压低声音说:“只希望这件事能快些过去吧,这样一来,咱们也能喘口气了。”
她宁愿在登州待着,都不想在这京城勾心斗角,人活着若是只能这样谋算,那也太累了。
屋子外头,陆显宗看着陆明惜出了门,咳嗽了一声才不自然的说:“明惜,之前的事儿,是爹欠考虑了,无论如何也不该那样说你。咱们是父女,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呢?你别怨恨我。”
陆明惜对陆显宗这种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手段已经有些腻味,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的摇了摇头:“父亲是长辈,我自然不敢有什么怨言。”
京城风起云涌,听说永昌帝已经三四天没有上朝,也并未宣召内阁议事,谁都不知道永昌帝会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样的反应,现在这样的局势,陆显宗竟然还敢胡乱下赌注,真是一个天生的赌徒。
还是不入流的那种,陆明惜对他已经是彻底失望了。
陆显宗自己却不觉得,铺垫了一下便切入正题,直截了当的问起陆明惜的那对玉如意。
他面上还要表现的公正和担忧:“这东西留在你那里,我始终是不放心,不管人家为什么觊觎,总归是对别人有些用处的,你现在又住在韦家,不如还是把东西给我,我来保管,也省的连累韦家担惊受怕,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