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薇的面色不是很好,一看就知道是受了伤的,唐晚舟一进去便看到她脖子处有好几道鲜红的伤疤,应当是刚刚才处置过,此时正在显目的出现在她脖颈上。
他目光沉了沉,走上前几步抿了抿唇,有些愧疚的摇头:“对不住,陆二姑娘,让你被我的事牵连了。”
“没什么。”陆明薇很看得开:“只要是以后我们还有交集,以九公主对你的关注,发现我跟你走得近只是迟早的事,她的性子,现在看来已经十分明显了,就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我被她认为是情敌,这一天只是迟早的事。”
唐晚舟默了默,在她边上的石凳上坐下,问她:“伤的严重吗?我现在让人送你下山去看大夫吧。”
女孩子的脸不是一般的重要,她若是脸上脖子上留疤,便叫做破相了,以后婚嫁上都难。
他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陆明薇抬手拒绝,面色淡的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没什么,并不严重,下山的事也不急,等我把人抓到再走。”
顿了顿,她认真的看着唐晚舟:“山上的石头根本不可能是自然滚落,分明是有人算着我们的行踪从山上倾倒下来的,这事儿不是一个人能做得成,必定得有人负责打听消息,传信,然后有人负责倒石头.”
这也是时间太匆忙了,不能把山体挖松,否则的话,这事儿的确是可以做到更好的。
不过这不关陆明薇的事,她现在关心的重点只有一个:“是谁做的这件事,我要他付出代价!好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
天潢贵胄们自恃天生高人一等,别人的人命在他们眼里跟蝼蚁差不多。
她心里知道,但是并不会就这么引颈就戮。
至少在没有做错并且已经退步的情况下,还被人这么莫名其妙的赶尽杀绝,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唐晚舟跟陆明薇相处过一段时间,自然能摸清楚她的脾气,听见她这么说,也并不意外,只是说:“这也是应当的,幸亏你们没有伤的很重。”
陆明薇便挑了挑眉:“当时我们走了一段路之后,路上忽然遇见一个小孩子,说是他爹上山砍柴,他走丢了”
唐晚舟眯了眯眼睛。
“这里虽然是皇觉寺的所在之地,人也不少,但是这么冷的天,一个才四五岁的小孩子,我并不放心,便准备让人送他先上山,让寺里的僧人们看着他,孩子不见了,到时候农夫自然会去山上寺庙里求助的,便能找到孩子了。”陆明薇当时的确是这么做的。
邹盛也都准备派个人送孩子上山了,孩子的父亲却自己找来了,说自己正砍柴呢,一转眼孩子就不见了,他找了大半天才找出来的。
唐晚舟笑了笑:“下着雨呢,带着四五岁的孩子上山打柴?”
湿漉漉的柴重不知多少倍,何况还带着个这么小的孩子,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陆明薇也笑了笑:“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不免更多想了一下。”
毕竟前脚才从山上下来,她可没去过别的地方,也没得罪过别的人。
若不是真的十分厌恶,谁会专门设个局还要叫人来假扮成迷路的父子来骗她?世上大多数人都不是疯子,只要不是纯粹的疯子,做事自然会有他们的目的。
她不必多想,就猜到事情跟九公主只怕脱不了关系。
有了这个设想的前提,她当然便多留了几分心,让邹盛他们派几个人绕到山上去看一看。
下着雨山路又滑,本来上山的人就少,若是九公主真的派了人出来想做什么事的话,是很难隐藏行踪的。
果然,邹盛他们带着人绕了一圈,都没绕一圈,就发现有人跟着自己一行人。
既然有人跟,陆明薇便大约已经猜到九公主想做什么了。
让邹盛把跟着的人抓了,那人倒是硬气,什么都不肯说。
但是至少抓住了他,就没人能传递消息了。
陆明薇便又让人把那对父子留住。
当爹的怕的要命,根本不等逼问自己就先招了,说他是山底下的山民,平时在寺里做些杂活儿好让寺里的大师帮着自家娘亲看病。
这一次寺里住着的贵人找到了他,让他带着孩子下山,装作父子俩走丢了,好拖住下山的香客。
他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但是自己人小力微,也知道不能反抗,便按照他们说的做了。
陆明薇嗤笑了一声,看向了唐晚舟:“所以我就让人干脆把盯梢我们的那个人打晕了放在路边,做出他自己摔倒晕过去的样子,然后让那个当爹的在旁边守着”
这样一来,九公主的人找过来接头,碰见的自然是那个农夫。
那个农夫按照陆明薇的交代,把陆明薇她们已经走到哪儿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接下来的事,就发生的十分顺遂了。
唐晚舟心领神会:“所以你们虽然受了伤——但是全都是伤的很轻的”
当然要有人受伤,当然得出事。
否则的话,作恶的人大可以轻飘飘的以一句反正没有损伤的理由遮掩过去。
她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陡然之间冷了下来:“我已经让邹盛他们去抓人了,应当也很快的,之前我们已经派人盯着他们了。”
九公主既然这么多爪牙,她就帮她一个一个的拔掉。
看看她拿什么来吃人。
唐晚舟看着她脖子那处的伤口,有些感叹心里又有些五味杂陈。
陆明薇是真的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她好似对她自己完全没有什么珍惜的意思,随时随地都敢拿自己的性命或是以自己本身做为筹码去冒险。
而且还习以为常。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看着陆明薇的这个样子,忽然低声开口:“其实你也可以求助我的,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陆明薇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可是我自己也可以做到的事,为什么非得求着别人做呢?再说,这件事也的确是有求你的地方-——就是现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