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深处,高挑身影逆光而来。
风起,枝上的繁花被吹落,顺着那乌黑的长发飘落,日光透过那茂密间的空隙照射而下,光柱垂直、斜射。
那人,像是游离世间的自由天神,从拂晓的天际降临,被上天眷顾,拥有着最圣洁最神秘最邪魅的气质。
青翠欲滴的树叶,在他的身后,头顶,左右,那么近,却那么远。
连花瓣都不能靠近,只能隔着空气轻抚着他的肩头,衣袖,然后臣服在他的脚下。
“看呆了吗?”
华丽的声线里,依然是熟悉的,欠扁的笑意。
楚倾颜看着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手指,不由后退了一步,皱眉瞪着面前这张人神共愤的妖孽容颜,“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每次都是突然间冒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习惯!”
东庭望玉轻嗤一笑,“若不是出其不意,怎么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楚倾颜不想搭理他这话,她朝前走去,东庭望玉也跟在她身边,闲步走着。
“怎么去了这么久?事情很棘手吗?”楚倾颜忍不住开口问道。
当初他只留下一句话说是要回去处理门内的事情,然后就几个月无声无息,想想她就觉得他是不是不把她这个朋友当回事?
东庭望玉奇异地瞅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对我漠不关心呢!”
楚倾颜听出了他话语里的难以置信,不由反思,她真的对他太过于忽视了?
谨信看到是东庭望玉,放下握住剑柄的手,他心中骇然,几月不见,眼前这人的内力似乎又精进了不少,方才他出现的时候,自己居然没有没有发觉。他抿了抿唇,看来训练量又要加强了。
“少胡言乱语,当初你指派人传信,说过段时间才回来,一去就这么久,没把我当朋友的是你才对吧!”楚倾颜挑了挑眉。
东庭望玉折了根桃花枝,漫不经心地甩着。
“事情突然,总不能冲进你住的地方,就为了和你道别,然后下场就是被英王踢出来吧!这么跌份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他耸了耸肩。
楚倾颜咋舌,“他才没有那么小气!”
东庭望玉轻笑,恐怕不止小气才对。
楚倾颜挥手让希宁和谨信随意活动,自己则是和东庭望玉朝林间深处慢慢踱步而去。
什么是真正的朋友,沉默的时候,不觉得尴尬,许久不见,仍旧不陌生。
此时,东庭给她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延续产品你做得很好,恭喜你。不过我一回来,便听说你要将重心转移到其他领域了,没看出来你的野心不小嘛!”东庭望玉站在一棵茂盛的桃树下,回身问道。
自是回眸一顾百媚生,万般风情绕眉梢。
楚倾颜感觉这人真的是越来越妖孽了!
她收回惊艳的情绪,上前走到他身侧,同他赏着这美妙风景。
“当初延续产品也有你的一份力,我应该说是同喜,至于其他领域,”她抬眼调皮一笑,“谁也不会嫌钱多,当然是有多少赚多少。就像是武学之人,追求至高无上的境界,永远都在追逐更上一层楼不是?”
“许久不见,你又伶牙俐齿了不少!”东庭望玉似笑非笑地道,语气听不出是夸是贬。
楚倾颜摊手,“人总是在不断进步的,没有人会退步的。”
“你不像是个十分贪财的人。”东庭望玉语气肯定地道。
楚倾颜眨眼,“确实,我看起来风光霁月,不像沾满铜臭味的商人,而是个风流倜傥的君子。”
“你少往脸上贴金,”东庭望玉嗤笑,手指轻抚着枝条,上面的嫩叶柔柔软软贴着他的指尖,麻麻痒痒的,只听他漫不经心地道,“我不信你做的每件超乎寻常的事情没有你的道理。”
“既然知道,那为啥还要问?”她再次摊手,“有的人揣着糊涂装明白,有的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你那么聪明,所以——”
东庭望玉轻笑,“不用猜,不是为了你自己,那就只可能是为了一个人,我这么聪明,算了,心里清楚就好了。”
楚倾颜展颜一笑,大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哥们般地道,“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东庭望玉扯了扯嘴角。
“那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楚倾颜深呼了一口气,转头去问他。
“马马虎虎吧!你呢?”他反问。
楚倾颜笑,“还行吧,目前没有什么忧虑的事情。”
“是吗?我怎么听说上次有人离家出走,闹出了不少事情。”他眯笑看着她,意有所指。
她不由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怎么这事你也知道?真丢人!”
“原来这事是真的,你这小丫头,长本事了嘛!”
“切,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一边去!”楚倾颜瞪了他一眼,率先朝前走去。
东庭望玉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深了深,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好在京都,也接到了梁皇后暗杀的命令,他派出人去拦截,还是晚了一步,最终救她的人仍旧是萧绪。
一阵凉风过,吹散他眸中的暗色,粼粼荡开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澈。
他抬脚走了上去,便听到她的说话声。
“东庭,告诉你一件事。”她背对着他道。
“什么?”他边走便问道。
“半个月后,便是我的生辰了!”她双手背在身后,手指一根一根地交缠着。
“我可以猜你是在变相提醒我给你准备生成礼物吗?”东庭望玉抬眼,迎着阳光,笑得璀璨。
说话间,他便开始在心里回想着,这次自己在京都得到了一样不错的东西,小丫头看了应该会喜欢。
“我才没有这么厚脸皮,其实是生辰过后,我要回一次连城。”她继续道。
“回就回呗。”他微微皱眉,觉得她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
欣然中,带着一丝丝羞涩。
“我要回连城当新娘子了。”
“咔擦——”
脚步骤然一顿,指尖把玩的枝条因为用力过猛从中间折断。
他忽然忘记了前行,就这么听着三步之遥的人,絮絮叨叨地道。
“我及笄了,大冰块他说,我们可以成亲了。”
“因为连城我们待了五年,相当于是出了英王府第二个家,所以娘亲说我可以从那里出嫁。”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便是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