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刘舒雨这件事情是做的很有计划的,如果这真是李拜天的孩子。
如果刘舒雨在知道怀孕后就马上告诉李拜天,不要说李拜天,就是李拜天的家人,也不一定会同意刘舒雨把孩子生下来。那时候刘舒雨出现,最多是能捞到一笔钱而已。而她等到快生了才出现,并且不先通过李拜天,而是直接联系李拜天的家人,这就有点想逼婚的意思了。
那肚子已经鼓起来这么大,谁都知道里面就踹着个鲜活的小生命,没有人会舍得扼杀它。刘舒雨的心机魄力以及有多沉得住气,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暴露无遗。
但李拜天,其实向来不喜欢有心机的女人,聪明和有心机不是一回事,起码这个心机用在他身上,会让他觉得很反感。
我们外人其实无法切实体会李拜天的纠结与烦恼,看得出来,他现在真的很不想做爸爸,起码不想做刘舒雨孩子的爸爸。可是作为一个男人,该负的责任又必须得负。一个孩子和一个女人不同,所谓血浓于水,那种感情是很复杂的,需要肩负的东西以及之后所带来的影响,都是很复杂的。
如李拜天所说,即使是他的孩子,他也不会娶刘舒雨,那么他以后能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有几个女人可以摸着心口说,即便知道这个男人外面有个私生子,还能死心塌地不吵不闹愿意跟着他过。
是我我就做不到,我觉得这事儿太难容忍了。
而就算孩子不是李拜天的,这也是个非常大的教训,这个教训让他知道,自己过去犯下的那些,自以为不是什么大错的错,其实可能带来怎样恶劣的影响。老天爷对他,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风流一样需要代价。
我想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这样陪陪他。在他需要人陪伴的时候。
我说:“刘舒雨在Z市和别人的事情你知道么?”
李拜天轻轻“嗯”一声,“我去年见她就是因为这件事,听别人说了,想去劝劝她。”
我想李拜天对刘舒雨的感情,到底和在北京的这些莺莺燕燕有些不同,他们认识在校园,成为男女朋友之前,有过同学的情分,那时候大家还是单纯的,彼此陪伴嬉闹玩耍,然后刘舒雨家庭遭遇突变,跟李拜天玩儿可怜。
李拜天那么心软一个人,多少是要把她放在心上的。并且在意一个人,会养成习惯,虽然人不在Z市,但我也清楚,李拜天关心在意了刘舒雨很长时间。大约直到刘舒雨彻底背叛李拜天,他们之间的联系才开始中断。
我在Z市有朋友,李拜天在那边一样有朋友,我能听说刘舒雨的事情,他更可能知道,所以作为前男友,他还是会好心地去管管她,劝劝她。只是李拜天啊李拜天,你可以去管别人,为什么不知道管管自己,裤裆里的那个玩意儿,就那么不听使唤么?
“那他们后来还有联系么?”我问。
李拜天摇头,“不知道,她说没有。”
刘舒雨跟李拜天说,自己知道错了,当时会犯错,只是因为李拜天不在身边,没有人陪自己,然后被老男人的花言巧语欺骗了。她觉得李拜天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她不想失去他,呵呵……
李拜天开始反省,“我真的很恨我自己,太放纵了。但我确实不是有意去伤害什么人,我只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一个男人反省的时候,莫名地会让人觉得挺可爱。我转身侧躺面向他,李拜天也转头看我,目光温存,微微闪烁之后,问我:“可以抱你么?”
我扯开唇角勉强笑一下。
他伸手将我抱住,安放在自己怀里,不松不紧,只是一个很踏实安稳的弧度。其实这些年,我和李拜天似乎从没正儿八经地拥抱过,好像总找不到那么一个合适的理由,掌握不到合适的度。
有句话说,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安静抱了一会儿,我们的身体都是很放松的,没有为了加深拥抱而刻意使出力量。拥抱会让一个人感觉踏实,肢体接触是传递力量最直接的办法。
他把下巴抵在我的头发上,我的鼻尖对着他的肩窝,可以嗅到他身上男性的味道。眨眼,看到他说话时喉结哽动,他说:“想想,可能我做过的最对的一件事情,就是这么长时间一直没舍得再碰你,”停顿一下,补充一句,“也是唯一一件为你好的事情。”
他这话说得我鼻尖有点发酸,但并有刻意发出什么想哭的动静。李拜天是那种标准的,能把性和爱分开的男人,以前不说,这大半年我们住在一起,他想钻空子,有的是空子能钻,有的是机会,但他没有。
我也知道他有过有想法有欲望的时候,但都还是忍住了。
应该说,李拜天是尊重我的吧,比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都尊重,这就够了。我兢兢业业给他做这么多年朋友,能赢得这样的尊重,已经值得。
我没说话,他将我往怀里又收了收,轻声说:“睡吧。”
我闭上眼睛,可我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转啊转,却没有固定地思绪去想什么事情,就是单纯地睡不着。
在我闭眼有一会儿之后,李拜天抬手,不轻不重很有节奏地在我后背上拍打,一下一下,拍得人犯困。
我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是半夜,李拜天已经换了一个姿势,很洒脱地平躺在床上,只是一只手仍垫在我的脖子下面。他睡觉很能乱动的,躺着趴着,转着圈儿的。
灯已经关了,房间里只有一点点的光亮,我从醒来之后就异常地清醒,看着身边这个安睡的男人,没舍得转身,怕惊醒了他。
这么默默地感受了一会儿和他躺在一起的感觉,我终究还是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可以留恋,因为他不属于自己。
那边有个大肚婆,李拜天玩儿消失也不能太久,总要适当出现一下,我终究跟他一起踏上回北京的归程。
袁泽没说什么,跟李拜天撞了下肩头,伸手拍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个平和温暖的笑容。
“再见。”
回北京以后,李拜天也不回家,还是跟我一起住在隔板出租屋里,他是不想回去,换我我也不想回去,回去看到刘舒雨,看到等着他拿交代的家人,不够糟心的。
刘舒雨暂时被安排在他姐姐那边照顾,毕竟肚子那么大了,不管不行。对于刘舒雨怀孕这件事情,李拜天的家人的表现都是比较冷漠的,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对刘舒雨腹中骨肉的不信任。
这一家人,都是特别有数的人,有数到感觉欠缺了一点点人味儿,也就李拜天人味儿最足,所以心里最没数。
李唯和丈夫拖拖拉拉还没有离婚,但已经是大大方方地分居状态,要不是自己去年刚生完一个孩子,知道孕妇的不容易,也不见得会管刘舒雨。
李拜天的打算是,等孩子生出来,先在北京弄套房子,把刘舒雨养进去,以后的事情慢慢再说。
我依然在过自己的生活,忙毕业,忙着更换一个更稳定的工作,偶尔和小迈之类的朋友见见面。李拜天也不经常去见刘舒雨,大部分的时间用来筹办工作室的事情。
刘舒雨那个麻烦,像个慢性毒瘤,但在它正式发作之前,还是要正常生活。
我打过电话,让王美丽帮我打听下刘舒雨的事情,她和那个已婚男人最后到底是什么情况。王美丽打听来的结果,是差不多去年十月,也就是刘舒雨怀孕左右的时间,就没再听说她和那个人有过联系了。
那个人的家来自Z市下的C区,可能包括刘舒雨在内,都不清楚他具体住在什么地方,后来就消失了。
那天李拜天来敲我的门,问我:“有时间么?陪我一起去医院,带刘舒雨做产检。”
我看看他,第一个念头是想拒绝,感觉哪里怪怪的。李拜天说:“我不想单独和她在一起。”
我点点头,简单收拾陪他一起出去。
打车到李唯家大宅,我们在门口先看到李唯姐,小妇人的打扮,正在哄自己的孩子,看到李拜天的时候,目光那叫一个严厉。
我站在后面,礼貌地叫了声:“姐。”
李唯对我点点头,也没请我们进去坐,刘舒雨就怀着笑意出来了。先是看到李拜天,笑意还很浓厚,再看到后面的我,脸瞬间就僵了。
反应倒是很快,她对我笑笑,“小雪儿,你也来啦?”
我觉得我笑得挺不友善的,相当敷衍,要是再来一次,敷衍我都懒得跟她敷衍。明确地说,我现在就是不喜欢刘舒雨,谁让她以前找人打过我。
三个人一起出门,刘舒雨一手掐腰托着肚子,一只手自然地挽在李拜天的胳膊上,我跟在后面,心里忽然一沉。
某个瞬间会产生错觉,仿佛这就是真的,刘舒雨怀了李拜天的孩子,然后他们会因为这个孩子长久地在一起。而我与李拜天,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