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胜蹲在墙根抽烟,刘川一个劲的把玩着那枚青金石戒指,顺子靠在铁门上默默看着门口的紫藤,东子则跟在我身后。见我脸色不好,这厮龇牙咧嘴的冲我笑了笑。
我看了看时间,快八点四十了,心里不免有些急躁,摸出一根烟点燃猛吸了一口。
“茴子,导师该不会放我们鸽子吧——”
“嘿,来了,来了!”
刚说了半句,瑶瑶的那辆黑色吉普车闯进我们的眼帘,车子好像保养过,跟前几天见到过的不一样,车身涂了军绿色油漆,看起来就像军车一样。扭头看了看东子,发现这厮眼睛都瞪直了,捅了捅发呆的某人,这厮才猛然惊醒过来。
导师和瑶瑶从车上下来,导师穿了一身灰色中山装,灰白的头发修理的很短,可人很是精神,看到我们便露出一丝笑。瑶瑶这次没有穿裙子,一身皮衣,姣好的容貌让在场的雄性动物看直了眼。披肩的卷发全部扎了起来,半张脸被墨镜遮挡,虽然少了些女孩子的柔美却多了份帅气和酷劲。取下墨镜,落落大方的走在我们跟前。
“茴哥,路上耽搁了些,见谅!”
小脸上挂着醉人的浅笑,冲我甜甜的说道。
“没事,没事,我们不着急,不着急——”
东子一向对美女没有抵抗力,而且今天瑶瑶如今漂亮,这厮的魂估计已经飘到九霄云外了吧,哪里还记得接下来要做什么。
“东哥你这脸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嫂子打得吧?”
看到东子左脸上的轻伤,瑶瑶不由的打趣道。
“嫂子打的——”
“哈哈哈!”
我们一听这顿时笑了,东子这厮气得满脸通红,可碍于瑶瑶在强忍着不发作,暗中瞪了一眼脸色同样不好的顺子。导师也笑了起来,特意瞥了一眼东子,又将视线移到我身上,指着方胜,刘川,顺子三个人问我:
“小茴,这几位是?”
导师虽然也在潘家园走动,可对于顺子和方胜不是太了解,再者这两人一直在东石,不认识也是情理之中。
“导师,这三位是我和东子的朋友,快磨子方胜,顺子,大钟寺刘川,我们这次去血岭,这几位身手都不错,您放心,人品是没得挑的!”
我指着方胜,顺子和刘川给导师介绍,看到导师满意的点头我这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最初定人的时候我怕导师不满意,特意整理了一份他们三个的详细介绍给导师发了过去,导师没有说好也没有不好,我这心始终悬着,今天看来导师对人选是满意的,我这才松了口气。
“好,好,这几个月就要劳烦几位了!”
“老先生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几个也就是个跑腿的,反正都要出去一趟,这次就算是出去散散心!”
刘川的年龄比我们四个都大,这番话自然由他来说,况且这次要去的地方他们也想去,看看能不能在西安淘点老东西。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便给东子使了使眼色将设备机器搬上了方胜的越野车,又清点了一下,没有问题这才将后备箱关好。导师回办公室拿了自己的包,并且将鬼隐符那张样图也塞进了包里,出来便招呼着我们上车。我,顺子,刘川坐方胜的车,东子和导师坐瑶瑶的车。刚要上车,裤兜里的手机就剧烈的震了起来,拿出一看竟然是小癞叔,心里不免有些慌张,跟方胜说让他们先走,在德明门汇合。他们虽然不知道我怎么了,可还是将车子驶出了考古所。
看到两辆车驶出了大门,我这才按了接听键,胸膛里的那颗心突然间狂跳不止,鼻尖有些汗意,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潜意识里有点怕小癞叔。那晚上的事虽然德爷已经给我解释了一番,可我心里还是过不了那道坎。三天了,我始终不敢去见小癞叔,也不敢打电话,一想起那天的场景,我就想着要逃离。
“小癞叔!”
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的,再怎么逃避也不是办法。按了接听键,我小心翼翼的手机放在左耳边。电话那头很静很静,静得只能听到小癞叔那沉重的呼吸声。
“小宝,你怕了?”
“我不知道,小癞叔,你知道什么,又或者下一个就是你!”
握着手机,我不敢喘气。那头的声音依旧很温暖,可我突然间仿佛坠入冰窟里,浑身冷得打哆嗦,那一张张破碎的记忆飘浮在脑海,我聚不齐它们,我不知道什么人该信,什么人不该信。现在的小癞叔我还能信吗,我还能相信看着我长大的小癞叔吗?
“呵呵,果然瞒不住你——”
“这么说那邪眼之说是真的,真的存在那个神秘地域,你知道它的存在——”
脑海里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我压制不住。声音有些颤抖,眼泪一颗颗滚落了下来。
“小宝,接下来的路得你自己去走,我帮不了,也不能护着你了,记住那颗铜球不能弄丢,一定要贴身戴着,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你是马来的儿子,是我们的希望!”沙哑的声音混着颤音,一点点的钻进我的耳中,我知道小癞叔的时间不多了,我不能在磨蹭了。
“小癞叔,你会等我回来是吗?”
“……”
那头没有声音。
我着急,又追问了一句:“会等我回来是吗?”
“小宝……”
小癞叔哽咽,那声音浸在水里,让我有些心慌。
小癞叔,等我回来行吗?
小宝不求别的,只求您平平安安。
小癞叔张了张嘴,最后说了“会。”
那声会太过缥缈,缥缈的像只浮动在空气里的羽毛。
会,真的会吗,也许会吧,小癞叔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定不会。
那头断了线,我握着手机久久不能回神,抹了抹眼睛,仰起头看着那耀眼的阳光,感受这份真实的温暖。是时候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去探寻那个神秘地域,是生是死都已经不重要了,不重要了。在大门口我照了一张照片,将手机重新放回裤兜里,拦了一辆的士去往德明门,我将找寻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