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有一个小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没有回头便知道是东子,他从兜里摸出两根烟,递了一根给我。
我将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股白烟。
东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神色有些欲言又止,我吸了一口烟道:“你是不是想问什么?”
“茴子,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东子扭过头看向我,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
我抖了抖烟灰,看向远处朦朦胧胧的雪山,也许那个秘密只有我一个去探寻,不能拉着其他人下水。
天开始亮了起来,其他人也睡醒了,东子吸完手里的烟,将烟屁股摁在石头缝里,裹紧身上的藏袍回到了石崖底下。
寒风一吹,浑身顿时打了个激灵,我搓了搓有些发僵的脸,起身踢了一脚雪回了走了回去,吉恩和德吉走了过来,脸上还有些睡意,不过被冷风一激,顿时清醒了过来。我看了看吉恩,发现他肩膀的枪伤被人处理过了,心顿时一松。
吉恩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被打肿的脸慢慢消了下去,见我盯着他看,吉恩冷哼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德吉根据远处的雪山断定了方向,兴冲冲的背上背包走在前面。太阳慢慢升了起来,那凛冽的寒风灌了进来,我们不由的裹紧身上的衣服。
寒风将雪山的雪吹了下来,气温低的让人直打哆嗦,瑶瑶扬起脸,看着眼前的喀扎巴雪山,大大的眼睛闪过一丝敬畏。那长年积雪高插云霄的群峰似隐似现,一座座山,一片片林,都被雪裹着,而头顶是白雪皑皑峰峦,在太阳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我盯着那雪山,忽的眼前一阵漆黑,试探的揉了揉眼睛,可还是看不清东西,德吉见我不停的揉眼睛,立即出声解释道:“这是雪盲症,是你盯雪山盯太久了,不过没关系,一会儿就好了。”
听到德吉的话,我没有再揉眼睛只是半闭着眼睛,东子凑了过来,示意我将手搭在他肩上。
“德吉,这里离地狱谷还有多远?”
德吉喘了一口气道:“翻越这喀扎巴雪山就快到了。”
“我们要从这翻越这喀扎巴雪山?”
东子倒吸了一口气,看向眼前这雪山心里一个劲的打鼓。虽然他们穿过了冈波仁次山,可眼前这雪山比冈波仁次山还陡峭,而且上面的积雪很厚,若是脚没踩稳,那可就一滑到底了。
我仰头看了看眼前的雪山,扭头问德吉:“没有捷径?”
“有是有,可那条路我也记不太清了,而且上次和阿爸过的时候,那条路因为雪崩被埋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去?”
我皱了皱眉,心里也拿不准,东子听到这话,摸了摸冻得通红的鼻子道:“那大概的路你还记得吗?”
“记得。”东子拍了拍德吉的肩膀道:“那你带路,我们走那条路……”
“胖子哥哥,我们真的要走那条路?”梅朵不可思议的盯着东子,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惊恐。
东子冲着梅朵笑了笑道:“放心,有胖子哥哥在,一切都不是事。”
我见东子胸有成竹,便没有再说什么。
德吉虽然不太记得那条路,可脸上浮出一抹自信。从一旁的小路拐了上去,因为是冰渍的带,所以到处都是薄冰,不过幸运的是这里只是戈壁冰滩并没有河流经过,那薄冰只是小小的水坑,并不会浸湿鞋子。
走了有一个小时,那凛冽的寒风一个劲地灌进脖子里,因为走得比较快,所以没过多久便绕到了喀扎巴雪山的背风面,因为是背风面,寒风的力道小了许多。
德吉抖了抖毡帽上的落雪,指着那半山腰弯弯曲曲的小路兴奋道:“我以为那路被雪埋了,没想到它还和原来一样,这下不用担心了,我们能快速翻越喀扎巴雪山了。”
“真的假的?”
东子看着那山路,有些不相信。
德吉板着脸:“当然是真的,怎么,你以为我还能骗你们不成,我德吉说过的话那句是假的。”
虽然有德吉这句话,可东子心里还是有些发慌,毕竟这里是人迹罕至的雪山,万一遇险那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到时候真的可就冻了葫芦了。我知道东子在担心什么,可眼下都已经走到这了,不可能原地返回去。我捅了捅满脸不情愿的东子,示意他少说两句,德吉板着脸走在前面,而瑶瑶和梅朵走在中间,我和东子一前一后,吉恩走在最后。
忽地头顶的光线被一大朵黑云遮掩,那刺骨的冷风吹了过来。
“要变天了。”
吉恩仰头看着头顶的乌云喃喃道。
德吉盯着那团乌云,脸上闪过一丝恐惧:“要……要不我们等会再走……”
“还是走吧,要是能早一点到达的狱谷,那我们也能早点休息。”我喘了一口气道。
现在停下无疑是找死,万一碰上暴风雪,那雪下个几个小时,我们不被吹下山就是被冻死,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加快步伐爬山。
我盯着头顶的黑云,心里也有些打鼓,可为了早一点到达的狱谷,还是将杂七杂八的念头压了下去。突然吉恩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他嘴里咕哝了一句,脚下顿时一空,整个人向后倾倒,我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可被他带了下去,慌忙之中我蹬住边上的石头。
“茴子。”
东子他们折回身,看到我们滑到了悬崖边顿时变了脸。
我死抓着吉恩的手,并腾出一只手从背包里掏出一大截绳子,将绳子的一端扔了上去,另一端则绑在我们的手腕上。因为脚下打滑,我们不自主向后又滑了一段,吉恩的整个身子已经凌空。
东子抓住绳子,和德吉拼命的往上拉。
吉恩因为肩膀的伤,手几乎抓不住,他想要调整一下身子,可这一动我的手从他手心滑开,他整个人失去平衡,我暗道糟糕,赶紧抠进冰缝里,将绳端在手腕上缠了两圈,着急的朝东子喊道:“快抓紧绳子!”
德吉将绳子缠了两圈,拼命的拉着绳子,可脚下不停的打滑,东子黑着脸咬牙吼道:“去他大爷的,老子就不信这邪了。”
说完猛的一用力,我和吉恩往上升了一大段。
我见有希望,便拽着吉恩的胳膊使劲,这才将其拽了上来。
好不容易从阎王爷嘴里死里逃生,天突然变了,那凛冽的冷风卷起的上的积雪,迎面向着我们吹了过来,头顶的黑云越来越沉,那最后的一丝光线被遮掩住,没过一会儿竟刮起了暴风雪。
尖锐的北风呼啸着从V形的风雪山口蹿来,卷起的上的积雪,压下天上的落雪,漫起山旮旯里的枯叶斗和沙砾,竟铺天盖的的吹了过来。
德吉看见后面卷起的风雪,来不及解释什么,拉着梅朵的手向前跑,我拽着迷茫的吉恩,东子拉着瑶瑶拼命的往半山腰跑。
雪峰上这条小道是沿着陡崖上开凿出来的,因为之前下了雪,足足有半尺厚,我们一面跑,一边看身后的暴风雪,心里顿时大骇。
东子将瑶瑶抱在怀里,拼命的在半尺厚的积雪里狂奔,好不容易过了那积雪厚的的方,等出来后发现前面的路比刚刚的路好了许多,至少没有积雪的阻碍。
东子白着脸喘了一口气:“靠,累死老子了。”
“东子,现在还不能歇,我们必须赶在暴风雪到来之前到达山顶,要不然要被埋进雪里了……”
“老子知道。”
气哄哄的吼了德吉一句,东子脸色极其难看。
我仰头看了看前面,发现那黑云聚在山顶,而身后的暴风雪慢慢逼近,我扯起累得半瘫的东子向前奔。转过一个山道,就是喀扎巴雪山的主峰日巴朵雪峰了,此刻眼前这雪峰高耸入云,就像一根支撑穹隆的天柱插入云端,而山体的沟沟壑壑间积满了白雪,就像穿了件又肥又宽的羊皮袄,臃肿的有些可爱。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里探出脑袋,照在洁白的积雪上,显得格外绚丽。
走了有一个小时,我们已经身处喀扎巴雪山的山顶,而半山腰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慢慢隐入山峦之中。我们找了块避风的石洞停了脚,东子灌了一口酒,打了个哆嗦。
我看着山下,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小宝哥哥,你看,那里便是昆仑山,而那巨大的凹陷处便是地狱谷。”梅朵兴冲冲的跑到我身边,指着远处那高高的山峦向我说道。
我顺着梅朵的手指看去,心里顿时涌出一股冲动,那便是灵虚佛塔的的方,是接近那个神秘地域的一块跳板,我贪婪的看着那凹陷处,忽的觉得那凹陷处像极了一只巨眼,神秘而又充满杀机。
东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茴子,我们快到了。”
“是啊,快到了。”我收回视线,看着东子惨白的脸继续道:“东子,我突然不想去寻找那神秘地域了……”
“为啥?”东子有些微愣。
我喘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感觉我们越是接近那个地方,就会有更多的人莫名地被卷了进来,顺子,方胜,老豆儿还有潘阳,这次我不知道又将会是谁卷进去,而那背后的人我们却一点头绪也没有,仿佛被人牵着鼻子走,那神秘地域到底隐瞒了什么,还有那神秘的百羲族和我身上的太阴珠到底有什么关联,我突然间不想知道了。”
“茴子,这不像你。”东子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道。我冲他笑了笑,怅然道:“倘若这次能活着回来,我便守着这北京城,守着母亲,守着自家小院再也不去寻找那神秘地域了。”
东子有些惊讶,可之后便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句挺好便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