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住东子的手,对不停皱眉地皮老七说:“七爷,既然他们是明天去,那您能不能带我们去见六爷,说不定我们能劝六爷不去盘江?”
“好好好,我这就带你们去!”皮老七站了起来,拿了两个牌子塞进我们手里,见我们有些不解,这才解释道:“这是规矩,无论是谁,都得有牌子!”
我和东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皮老七先出了屋,八妹见我们要出去,想要说什么却没说,那两只大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我。那种感觉又来了,虽然不知道八妹这是什么意思,可直觉告诉我,八妹不简单。
我朝八妹笑了笑,忽地我看到她右手腕上的玉镯,整个人僵在那,那玉镯不是……
“茴子,你发什么愣呢?”东子推了我一把,然后拉着我出了大门。
上了车,东子往后倒了一点,然后往前开了一点,便拐上一旁的大路。
这一路碰到不少当地人,而皮老七的地位高,每走一会便有人问好,皮老七也乐呵呵地回应,不一会儿便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里聚满了了人,都是当地的泥腿帮,将车停在一颗大树底下,我们便下了车。
那些围聚在门口的人看到皮老七,脸上满是恭敬,皮老七给门口的人递了牌子,那人顿时掐笑道:“七爷,您来不就行了,还拿什么牌子?”
“猿三,这话可不对,不管是谁,这该有的规矩必须有,要是谁都不拿牌,那岂不是乱了套了。”皮老七虎着脸训道。
猿三点头受训,看到我和东子,细长的绿豆眼立即警惕,语气也冷了许多:“七爷,这两位是?”
“北京来的两位爷,这位德爷的关门弟子宝爷,这位是五爷的干儿东爷,这两位都是有身份的爷,你们都得敬重些。”皮老七闪开身,让我们将牌子交过去。
猿三听到皮老七这么一说,脸上堆满了媚笑:“原来是宝爷和东爷,我有眼不识,该打该打。”说着接过我们手里的牌子,将牌子扣在桌子上对聚在周围的人怒道:“赶着投胎啊,挤个球,都给老子闪开闪开,奶奶的,今个有贵客,你们能不能给六爷留个面儿,都他妈的挤什么玩意!”
皮老七和颜悦色地拍了拍猿三的肩膀,然后领着我们进了大门,身后依旧闹哄哄的,时不时传来猿三的咒骂声,那些泥腿帮吵吵闹闹,可没人敢独自冲进来。
看到这,东子忍不住感叹道:“茴子,这比我们潘家园的规矩还多,怪不得七爷和六爷能压住这些泥腿帮,要搁我们那,早他妈乱成一团了。”
“谁说不是。”
我环视着眼前的土楼,心里也一阵感慨。
其实潘家园那帮杂碎好对付,可顶头的几个蹦哒地厉害,德爷现在是睁一只闭一只眼,只要大盘不动,任凭那帮孙子翻腾,五爷见德爷没动作,也不好管,这一推便是半年。
不过说实在的,那帮孙子虽然蹦哒的厉害,可终究是怕德爷,所以到现在为止只是小打小闹,并没出什么大事。
绕过一个花溏,皮老七领着我们上了土楼,还没进房间就听到里面的吵闹声,门口站着的人见到皮老七,恭恭敬敬喊了声七爷。
皮老七点了点头,然后背着手走了进去。
“长根啊,你这是做什么,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怎么还动起手来了?”皮老七皱着眉,不悦地开口训斥道。
而拿着刀的人看到皮老七,勉强挤出一丝笑:“七爷,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皮老七还不能来了,长根,这南江不只一位爷,我皮老七虽然辈分不够,可好赖是个有脸子的人,你这么不给我里外面,难道我还说不得了?”皮老七怒瞪着面前身材臃肿的人,脸色极其难看。
那人陪笑:“七爷,您这话不是打我的脸么,我是六爷个您提拔的,怎么会不给您里外面?”
“那你动阿七做什么?”
皮老七坐在椅子上,吊着眼睛问。
那人脸色一僵,随即笑了笑说:“这不是阿七犯了规矩了么……”
“犯了规矩?”
皮老七脸色一变:“你给我说说看,阿七犯了哪一条规矩,我地盘上的伢子是什么德行我比你清楚,今个你有什么歪道道都给我倒干净,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理儿动我的人?”
“七爷,您这是要护犊子?”
“是又怎么样!”
皮老七放下茶杯霸气道。
那人气得咬牙,可碍于脸面没发作。
我和东子溜了进去,看到那气得快要冒烟的跛长根,心里不由地一笑,这姜还是老的辣,皮老七再怎么也是南江的爷,他跛长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天去。
其实这跛长根的面相不是很好,颧骨太高,又是吊眼,一副奸诈小人面相,就算他这时不闹事,这以后也得闹事。
站在跛长根身后的吉恩看到我们,有些微愣,他没料到这个时候会和我们见面,而且还是这个场景,虽然心里激动,可他没立马和我们相认,而是走到跛长根跟前说了什么,跛长根低声咕哝了几句,不情不愿地将刀插回刀鞘里。
跛长根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他转头看向皮老七,语气很是生硬:“七爷,您该不会忘了规矩吧,这外人怎么可以进这里,您就不怕兄弟们不服气?”
“规矩?”
皮老七坐在太师椅上,端起桌上新沏的盖碗茶喝了一口冷声道:“长根,你真要和七爷我讲规矩?”
跛长根被反将了一军,脸色顿时铁青,可又碍于有兄弟在,不敢明着和皮老七闹翻,便将枪头指向我和东子。
他愤愤地瞪着我们,语气不善道:“两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竟敢撺掇七爷,我看你们是不是活腻了啊!”
“哎,你还别说,我们哥俩还真活腻了。”东子见不得小人得志,这番话正好挑起东子的火气。
吉恩站在跛长根身后,抱着胳膊看好戏,他知道东子的脾气,也知道东子的本事,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才也只有东子能做到,这小子的嘴皮子极其厉害,跛长根碰上他,那是自找苦头。
跛长根气急:“信不信我将你们剁了?”
“就凭你?”
东子挑眉,脸色一变,两三步窜到跛长根身边,拔出那把刀猛地扎在跛长根脑后的木板上,刀把嗡嗡乱响,跛长根吓得白了脸。
东子拍了拍跛长根油腻腻的脸道:“别给爷挑火,爷这脾气可不好,万一动了火剁了你这夜壶脑袋,你可就得不偿失了。”
皮老七虽然脸上没表情,可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招杀鸡儆猴看来效果不错,那门外的泥腿帮也被镇住了,我给东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差不多行了,东子见好就收,扯过跛长根的衣服擦了擦手,这才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都闹什么?”
这时走进一个半百的老人,鬓角有些白,可那双眼睛很狠厉,他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跛长根,又扫向我和东子,那眼神透露着几份阴冷。
皮老七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老人身边,拱了拱手道:“六爷,您来了。”
“嗯。”
老人嗯了一声,眼睛却没移动,好半天他才开口,而接下来的话让我有些微愣:“你就是那个阴人?”
“阴人?”
不仅我愣住了,连皮老七也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我有些搞不懂盘六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阴人不阴人,东子也有些着急,想要问面前的六爷。
我怕东子莽撞,便拉住他不让他开口。
盘六爷坐在上座的太师椅上,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解释道:“阴人,其实就是半个死人……”
“老头,你说什么屁话……”
听到这,东子没忍住顿时开骂。
我掐了东子一下,示意他别多话,这盘六爷怎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再说这阴人我好像听瑶瑶说过,难道盘六爷知道我是怎么一回事。
盘六爷放下盖碗茶杯,从怀里取出一块血红色的玉,然后走到我跟前,将玉放在我手里,手心一阵灼热,我下意识要躲开,可盘六爷死按着我的手:“它认主,你躲不开!”
我看着那玉,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脖子下面钻出来,牙床也有些发痒,东子见我不对劲,抓起那玉便丢了出去。
盘六爷一愣,然后捡起那玉骂东子:“臭小子,你敢摔我的玉,老七,你从哪找来的这混小子啊?”
皮老七连忙陪笑脸:“六爷,这是五爷的人……”
“管他是谁的人,给我轰出去,什么玩意,真以为自己是个爷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是什么脸面,这儿是撒野的地吗?”盘六爷抚了抚那块血玉上的泥土,脸色铁青。
东子冷哼道:“盘老六,小爷不用你轰,小爷自个走,不过你也不是个玩意,被人掀了底还抹脸当角,我要是你,这面皮子都臊得慌!”
看到盘六爷脸色越来越难看,我踢了东子一脚,跟皮老七说了先回去,说完我拽着东子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