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个坡,阿明领着我们到了牢四爷家里,这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我寻思着要不要进去,万一被盘六爷他们臭骂一顿,这脸可不好看,再说了,那青铜神树看不看无所谓,丢了脸面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打退堂鼓,忽地里面传来皮老七的声音:“宝爷,你们站在外面做什么,都进来吧!”
得,被发现了。
我看了看东子,东子这厮脸色倒正常,迈着两条腿直愣愣地走了进去,我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进去,阿明早就想见识牢四爷家里的青铜神树,可苦于没有机会,这次有我和东子打头阵,自然也跟着进了牢四爷家里。
进了屋,便看到瞎老贵黑着脸,阿明有些怕他这位表叔,所以便缩到我们身后。
盘六爷和皮老七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旁边还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年龄很大,脸上的老年斑堆满了脸,虽然老,可那双眼睛很精明,看到我和东子,老头不悦地皱了皱眉。
呦,这老头不待见我们哥俩!
皮老七见气氛不对,便指着我和东子对老头介绍:“牢四爷,这两位是……”
“你不用介绍,我知道他们是谁。”老头瞪了我们一眼,然后转头对皮老七道:“德爷的闭门弟子宝爷,五爷的干儿子东爷,虽然看着年轻,可这两小子本事不小,是个干大事的料,不过两个臭小子现在年轻气盛,要做大事还得磨几年。”
我看着老头,不解地问:“您怎么认识我们,怎么知道我们是德爷和五爷的人?”
牢四爷冷哼了一声:“几天前,德爷来过信,说你们和老六,老七进了盘江。”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这老头和老铁一样会掐指蒙算,未卜先知。
东子这厮眼馋那件青铜神树,便厚着脸皮问牢四爷:“老爷子,听阿明说您家里有件青铜神树,您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
盘六爷和皮老七倒没发话,只不过瞎老贵率先发难,挨了一通骂,我有些挂不住脸面,东子想要和瞎老贵理论被我按住,虽然不知道瞎老贵为啥不让我们看那青铜神树,可他这反应太过激了。
牢四爷吸了一口烟,慢悠悠道:“两位真想看青铜神树?”
“牢四爷,你……”
牢四爷摆了摆手,不让瞎老贵说下去,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看向我:“看青铜神树没问题,你得给我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东子着急。
牢四爷说:“鬼印。”
鬼印,我哪有这东西,当初送刘川回来后,那东西我揣了几天,原想着等刘川回来就给他,可奇怪的是那鬼印在一个月不见了踪迹,我找了好多地方,翻遍了保险柜,可就是没找到,这会牢四爷向我要鬼印,我上哪去找啊,这不是刁难人吗!
鬼印不见了这事,东子是知道的。
他看向牢四爷,想要说鬼印不见了,可被我按住,在座的都是人精,如果我说鬼印不见了,他们肯定以为我们故意扯谎,而且这鬼印有什么用处,他们比我们清楚,只要让他们认为鬼印在我们手里,那我就能探出更多的线索,到时候那些秘密也能搞明白了。
盘六爷盯着牢四爷,眼底泛着冷光。
“牢四爷,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细,你让伢子拿出鬼印,这不是刁难伢子么?再说了那东西一直被压在黄泉冥海,你这张口要鬼印,不是摆明了让伢子他们去冒险么?”
“冒险?”
牢四爷冷哼了一声:“这世上那件事是轻而易举的,如果不让他们经历一番生死,他们怎么会死心,老六,你们捂了这么多年了,也护了这么多年了,可到头来还得他们自个面对,何苦!”
盘六爷脸色发白。
何苦?
确实,他们这些老骨头捂了几十年,也护了几十年,这黑头都熬成了白头,小伙子也熬成了半百老人,说没埋怨是不可能的,可他们放不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毁了年轻的一辈。
皮老七攥紧拳头,看向牢四爷:“牢四爷,你这么逼两个后辈,难道你不怕德爷他老人家怪罪?”
“怪罪,老七,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牢四爷吸了一口烟,瞥了一眼盘六爷道:“你们搞出这么大的阵势不是也在逼他么,他这几年虽然身体大不如以前,可对付我们几个老骨头可趁手的很,老六,我给你提个醒,有些事,天命不可违,还是安安分分别折腾了,留着这命还是多享几天好日子。”
“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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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六爷脸色铁青。
牢四爷叹了一口气:“不甘心又如何,以前的教训你们都白受了?这一次两次去找死,难不成北京那位不管事了么?”
“你……”
盘六爷被噎住,愤愤地看向牢四爷:“四爷,你也别拿话刺我,你们愿意做鳖老龟,我没啥意见,可你别拦着我,我受了几十年的罪,从黑头熬成了白头,我受够了。”
谁又没受够!
牢四爷窝在太师椅上一个劲地抽烟,皮老七沉着脸不说话,我和东子心里虽然充满了疑问,可没胆子问。
好一会儿。
牢四爷吐出烟圈,这才开口:“你说的没错,我是想要伢子解开那个谜团,想要这一切结束,你也知道,那件事过去五十年了,我受了五十年的煎熬,我比谁都热切这一切结束,可有些事不是我的自愿能左右的,与其冲出去被他弄死,还不如安安分分的,这样也许不会累及子孙。”
我和东子听的稀里糊涂,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样的事,盘六爷和德爷他们到底隐瞒了什么,为什么德爷不让我接触那地方。
正要开口问时,这时阿月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盘六爷猛地起身,阿月喘了一口气道:“六爷,七爷,不好了,木尕他出事了?”
“出事了,出啥事了?”
皮老七着急道:“木尕怎么了,是不是伤口感染了?”
阿月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和东子顾不得阿月开口直接冲了出去,盘六爷他们也跟着出来,瞎老贵拉着阿月询问木尕怎么了,阿月只说木尕出了事便没有再说。
等我们急急忙忙赶到阿明家,门口站着极其狼狈的乌葛和吉恩,阿明的媳妇吓得缩成一团,阿明快步奔了过去,抱着自己的媳妇宽慰。我和东子想要进去看木尕到底怎么了,却被阴沉着脸的吉恩拦住,他将我拉了过去,脸色有些难看。
吉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悄悄在我耳边说:“茴子,木尕染上尸毒了,他现在变了样,见人就咬,恐怕快不行了。”
“尸毒,他怎么会染上尸毒?”
乌葛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迹,神色有些隐晦,看向我慢慢说道:“我也不是太清楚,当时我和洋鬼子在屋外,阿月突然跑了出来说木尕估计不行了,阿明的媳妇已经吓傻了,我怕出什么事,便让阿月先通知你和东子,而我和洋鬼子想将发狂的木尕绑在椅子上,可那小子太壮实,挣开我们的胳膊,拿了一把弯刀窜了出去。”
听到这,我有些发愣,乌葛的意思是说,木尕现在不在屋里,他跑了?
“乌葛,你是说木尕跑了?”东子也有些发愣,看着乌葛问。
盘六爷和皮老七也赶了回来,看到我们几个都站在院子里,脸上浮出一丝疑惑:“你们站在院子里做什么,木尕呢?”
乌葛上前一步说:“六爷,木尕中尸毒了,而且尸毒发作……”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木尕人呢,我要见他。”盘六爷哆嗦了身子,好一阵才稳住身子。
东子想要提醒盘六爷说木尕跑了,可被我拉了拉便没有出声,这是盘六爷自个的事,我们外人不好插手,再者木尕现在到底怎么个情况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插手这件事。
乌葛说木尕跑了,盘六爷忽地一阵摇晃,接着他看向吉恩,又看向神智不正常的阿明媳妇,阿明紧搂着自己媳妇,对上盘六爷探究的眼睛,心里忽地一阵咯噔。瞎老贵和阿月进了大门,阿明媳妇看到阿月后,顿时张口呜呜哭了起来。
阿月走了过去,拍了拍阿明媳妇的后背道:“嫂子,没事了,没事了……”
“他们……他们一模一样,他浑身是血……”阿明的媳妇语无伦次,挥着手向我们解释,可我们听了好半天愣是没听明白,盘六爷闷着头坐在椅子上抽烟,我们几个站在院子里盯着阿明媳妇。
阿月安慰说:“嫂子,别想了……”
“阿明,他去了鬼龙窝,木尕去了鬼龙窝!”阿明媳妇忽然清醒,她抓住丈夫的胳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那诡异感让我不寒而栗。
阿明愕然,可一会儿他按住香儿的胳膊,想要让她冷静下来:“香儿,你胡说什么,那个地方几百年都没人去了,木尕怎么会跑去那,我看你是累了,我扶你回屋躺着。”
“我没胡说,表叔,六爷,木尕是冲着水下古城的东西去的,他要的是那东西……”阿明媳妇还没说完,瞎老贵已经变了脸,阿明见瞎老贵脸色不对,连忙拽着自个媳妇回了屋。
阿明媳妇还要说什么,却被阿明打了一巴掌,两个人顿时吵了起来,阿明媳妇在屋里撒泼,屋里的锅碗瓢盆被摔得噼里啪啦响,其中还有阿明压抑的怒吼声,没一会儿屋里传来一阵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