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屎坑的时候,我们沾了一声屎味,那味道绝对让人记一辈子,东子脱了外套,坐在蒲团上唉声叹气,我则将刘川放在地上,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只是身体虚弱,这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
外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将墙角的干草抱了一些过来,将火生了起来,有了火,整个人就暖和多了。
东子摸出两根烟,递给我一根,然后就着火吸了一口烟,可因为着急呛了一口,鼻子里满是烟。
“慢点抽,没人和你抢。”
我将烟夹在耳后,没有点。
这一趟虽然没啥收获,可老吴家退出那也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而且面具人死了,那多伦派也可以消停一段时间,剩下的就是收拾这帮巫南人,还有下一轮要开始了,我必须和刘川好好合计合计,怎么才能将损失降到最小。
这思前想后。
可脑子太乱,有些事根本想不通。
东子撞了撞我,问:“你接下来怎么打算,是直接朝这帮孙子发难,还是做局让他们自个往里面钻,你给我透露透露。”
“直接发难。”
东子了然:“果然是你。”
他抽了两口烟,然后继续问:“那要不要我帮忙,我在北京城也有一帮人,冲个人数是可以的,只是战斗力不怎么样,如果你不嫌弃,我回去后给他们打电话。”
“等回去再说。”
我盯着面前的火堆说。
不管是直接发难还是做局引君入瓮,那都得好好合计,不能贸然行动,毕竟有些事牵一而动全身,走错一步,那整个局势这会受影响。
东子累了,头枕在蒲团上便呼呼睡了过去,我也累得够呛,人靠着身后破破烂烂的供桌也睡了过去。
大概睡了两个小时。
我被人推醒,睁开眼就看到刘川的脸,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整个人精神十足,而且我看到他的后背,那些见骨的刀疤都愈合了,留下一个个浅浅的印记。
他伸出手,说:“东西给我。”
我脑子糊涂,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这才想起裤兜里的盒子,掏出来递给他,他看了一眼,将盒子打开,然后闪电般捏住我下巴,将一片沾了血的肉塞我嘴里,然后紧捏着我的下巴不让我吐。
看到我咽下去,他这才松手。
我掐着脖子吐了好半天,可奇怪了,那肉仿佛化了水,一进喉咙就没影了,我吐得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可就是没吐出那肉。
“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
刘川坐在边上,神情自然。
我心想那肉该不会是从那个我身上割下来的吧,如果是这样,那这感觉忒他妈诡异了,我吃我自己的肉,而且是刚割下来的肉,血淋淋的,想想就觉得恶心。
刘川知道我想什么:“不是他。”
“是真正的蛇人?”
他嗯了一声,然后复杂地看着我:“茴子,你之所以会走上这条路是我逼你的,这一步步都是我设好的局,我知道你怨过我,恨过我,可我没办法,因为我身上背着同样的责任,况且有些事你还不懂,更不明白其中的艰辛,如果有选择,我肯定不会扯你进这个局里。”
“我明白。”
我将烟还是点上了。
这个局刘川做的很大,甚至将老铁都瞒过去了,可就在最后一步他露出马脚,让我猜到了,所以这才有咕噜鬼追着我们跑的这一出戏。
刘川做局,我不怨他。
毕竟他是迫不得已,可他差点触碰我底线,这是我无法原谅的,北京城的事是他挑起来的,而吉恩之所以会保我舍弃自己,也是他授意的,当时我有些崩溃,感觉面前的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一面对他,我就想起了惨死的吉恩,想起这两年的种种。
我恨过他,真的。
可随着靠近这个真相,我发现有些事已经脱离了我的把控,而且有些事已经不是我想象的样子,刘川,也许从一开始他认识我就是为了布局,布一个谁也察觉不到的局,而在这个局里,我可以是攻击者也可以是被攻击者,是诱饵又是被护佑的人,所有的一切看似围绕蛇人,可实际上是我,是因为我这个半成品。
也许我连半成品都不是。
因为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马家人。
我是巫南人和马家人的实验品。
想到这。
我忍不住苦笑,这人啊,果然不能把自己太当回事,要不然被捧得越高,摔得越狠,就像我一样,摔得骨头都碎了。
刘川沉默了一会,才说:“茴子,对不住。”
“你这声对不住不用给我说,既然被你扯进局里,那我就得任劳任怨,不能半路撂挑子,行了,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也不说了,说了也白说,毕竟这前路凶险,我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变。”
“茴子……”
我又吸了一口烟,怅然道:“刘哥,东子是无辜的,之前的事我不计较,可东子我希望你能够慎重,毕竟我现在孤身一人,若东子不在了,那我就不成我了。”
“我记住了。”
刘川郑重地点头。
抽完最后两口,我掐了烟,然后走到门口,拉开破烂的门走了出去,太阳正在升起,那耀眼的光线从厚厚的云层里透了出来,照射着门口的柱子上。
黑暗终究要过去,光明即将来临。
刘川走了出来,坐在我旁边:“还记得下去之前,你给我说得那番话吗,茴子,那一刻的你,我真的很欣赏。”
“人都是善变的。”
我扬起头看着那冉冉上升的朝阳。
因为经的事不同,我也说不出同样的话,况且我自始至终都是个被闷在葫芦里的傻子,自然不能和他相比。
他神情有些失落。
可好一会儿,他拍了拍我肩膀:“不管你怎么变,你都是我刘川的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东子也一样。”
“秦海也是吗?”
他眼神忽地变了:“你知道了?”
我压下心里的冷笑,看向他:“知道了又如何,有时候真相并不一定都是你愿意看到的,秦海觉得愧对你,所以战战兢兢活了这么久,可他估计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做了你棋局里的一枚棋子,明明是你对不起他,可到头来却成了他对不起你,呵,这事还他妈讽刺的要命。”
“我迫不得已。”
“你不用给我解释,我都明白,作为马家的中间人,你受了许多苦,也遭了不少罪,有怨气是自然的,我也明白当初你当时的心情,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
刘川不说话了,手里的烟被掐灭。
有些事说透了那就没意思了。
我在门口坐了一会,便进去收拾东西,东子还再睡,看样子是累得够呛,我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外套,递给进来的刘川,他愣了愣然后将外套接过去套在身上。
时间到了六点半。
我一脚提醒东子,让他赶紧收拾下山。
东子睡得迷迷糊糊,没有反应过来,我指了指外面,他才清醒过来,迅速爬起来收拾自己的背包。
几分钟后。
我们出了破庙,开始下山。
下山速度挺快,没一会儿便到了半山腰,那绿毛粽子倒挂在树上,看到我们下来,立马下来,便将一张纸条递给我,说是老铁留下来的。
我一看那纸条上的字,顿时咬牙。
东子凑过来一看,沉声说道:“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要不然你大哥一家就出大事了,这样,你和刘哥先下山,我和绿毛粽子去找老铁,然后搬救兵,老子还就不信了,他个黄毛还能在我们的地盘翻出大浪。”
我让他小心。
东子郑重地点头。
我和刘川快马加鞭下山,等我们下了山,发现山脚下有黄毛的人蹲点,刘川去引开那些人,而我抢了一辆车便踩了油门往县城开。
到了县城。
我先去大哥的家里,发现房子被翻了一通,桌上的半碗泡面还未吃完,汤里落了一只苍蝇,我环视了一圈,在角落里捡到了装蛇人肉的铁盒子。
妈的,这帮孙子上手抢了。
我正气得牙痒痒。
忽地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怕是黄毛他们,便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等这人一开门,便朝他砍了过去。
可刚砍了半截。
来人就开口道:“小马,是我啊!”
是张大-麻子,他怎么在这?
我放下菜刀,问他怎么在这,大哥人呢,黄毛鬼怎么找上大哥他们了,他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这才给我解释他怎么在这。
原来张大-麻子也被黄毛鬼围困了,只不过他光棍一个,无牵无挂,在半夜撒尿的时候,趁着黄毛鬼的人不注意便跑了。
黄毛鬼见他跑了,也没有让人追。
他晃荡了好几天,去报案,可黄毛鬼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而且这件事牵扯广大,他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在招待所老板那窝了五天,风声小了,这才出来。
刚进大哥这,便差点被我砍死。
我听到这,心里也恨得不行,这该死的黄毛鬼,明着不行,就他妈的搞偷袭,而且还用绑架这老掉牙的把戏。
“小马,你们那怎么样?”
张大-麻子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问。
我叹了一口气:“乱成一锅粥了,不过有一帮人退了出来,而且那个面具人死了,这趟也算是没白折腾。”
“面具人死了?”
张大-麻子吃惊地看着我。
我点头:“死了,是我亲手炸了那地方。”
张大-麻子表情更加奇怪:“如果他死了,那我一周前见到的是鬼吗,小马,我不是质疑你的意思,只是这个事他有些诡异,我也不能确定那天我是否看清楚了,不过那张面具我认识,确实是面具人的。”
怎么可能?
难道面具人死而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