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韵儿把头瞥向一边,似乎根本不敢看我。
我坐回到沙发上,冷冷盯着他,一言不发,这个时候我不说话,大概能造成她更大的心理压力,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过了一会儿,江韵儿才扭过头来,瞪着我,说道:你,为什么要帮那个人,你不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吗?
“我知道他对你做过什么。”我淡淡的说,“但这并不是你下降头杀人的理由。”
“凭什么?他把我害成这样,我报仇有什么不对吗?”江韵儿咬牙说道,“难道,我就应该心甘情愿的受着这份耻辱?”
“你还是想不明白么?造成今天这种局面,难道就光是他的原因?”我说道,“你受了伤害,我也同情你,但我无法同情你受伤之后就自轻自贱的所有行为。不仅如此,你还要动手杀人……你杀他跟我没有关系,不过,这件事既然交到了我手上,而且跟我在调查的事有关,我就没理由不管。”我顿了顿,又说,“我劝你说实话,我这也是在帮你,一旦降头术成,被降头者彻底死亡,那你也同样会背负上杀人的冤孽。不要以为法律制裁不了的事情就能逃脱罪责。人可以不懂法,但不能不懂天道。”
“呵呵,天道?!”江韵儿站起来,说道,“如果真有什么天地神仙,那我受到侮辱的时候,他们在哪里?”
我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我想告诉江韵儿的道理很多,但是我不可能把刘屠夫笔记本里的那一套,以及我自己所领悟的那一套都搬出来跟她说一遍,那太复杂,而且,那样,江韵儿也不见得会买账。我见江韵儿依然固执己见,便抽出怀里的匕首来,放在桌上。继续说道:你好自为之,我要调查的事情必须查清,这不仅仅是为了我个人。
“你不就是为了钱吗?”江韵儿说道,“他给你多少?”
“钱?我以前跟你说过。”我说道,“做我们这一行有规矩,只要接了单子就没有撤销的可能。我爱钱,但有命赚,也要有命花。”
“哼……”江韵儿眯着眼,说,“十万够不够。”
我不开口。
“十五万!”她又说道,“那人这么抠门,不可能给你更多!”
我摇了摇头,说:我只要听实话,不需要你的钱。
“二十万!”江韵儿双手拍在桌上,靠近我,“我只有那么多钱,只要能杀掉他,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这个时候的她,似乎故意露出领口给我看,虽然她一直和不同的人发生过关系,但是身材依然保持的很好,从领口看进去,是个男人就会心猿意马,但这个时候的我,着实没什么兴趣。这个女人,也就这些伎俩而已了,我把推了她一把,让她坐会对面的椅子上,轻轻拿起桌上的刀子,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一个箭步窜到她身旁,抖落刀鞘,匕首搁在她肩膀上。
刀刃,离她脖子近在咫尺。
我笑着说:我说过,我是来帮你的,你可以不理解,但我没工夫和你瞎折腾。今天无论你同不同意我的看法,你都必须告诉我真相,以后,你要用别的办法报复吴宽,我管不着,但今天,我不会让你继续下去。”
“你……好绝情……”江韵儿一点点转过脸来。
“行了。”我说道,“我没空跟你演戏,说吧,龙震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跳过阿诚,直接联系的龙震?”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那个人。”江韵儿说,“那个人打扮很怪,说话声音很细,是他自己找上我的,他知道了我和阿诚的事情,他告诉我,我们的方法,多半还没完成就被人破解了,而且教给我们买地皮那个方法的人另有所图。而他的办法,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掉吴宽……你说的没错,我是跳过阿诚跟那个人联系的,因为阿诚……也是我的目标之一。”
“阿诚……你也要对阿诚动手?”我心里一颤。
“不,不是要,如果不出意外,他已经病发了,甚至已经死了。”江韵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们都该死,每个人都该死……”
我咬了咬牙,接着说道:最后一个问题,是谁教了你买地皮聚阴的方法,来杀吴宽?
“我看不清那个人的面貌,他跟我们见面的时候很小心,从来都带着口罩,穿着大衣,带着帽子。”赵晴说,“不过,应该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比较斯文,对了,他有一副眼镜,但不经常戴,我只知道这些,他跟我们说好的声音也是处理过的,我听不出来是谁,也听不出来是男是女。”
“你觉得会是谁,和吴宽有过节的仇家里,有会法术的么?”我说道。
“这我不知道,我对你们的人怎么会熟悉。”江韵儿说道,“你不能什么都问我……我只是想杀了吴宽,仅此而已,是谁让我杀,谁帮我,后果会怎么样,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当然,更不会知道解除降头的方法,我根本就不需要!”
我暗暗叹了口气,知道再问下去也毫无意义,于是我收了匕首,说:最后,告诉我,阿诚的家在什么地方。
江韵儿缓缓的报出了一个地址。
我转身离开,只是扔下一句好自为之。然而,出门之后,我立刻给赵晴和霍静去了个电话,让他们带人想办法看住江韵儿的住宅,无论是江韵儿出门,还是有人去找他,尤其是我们认识的人去找他,都跟我说一声。
而后,我直接去到阿诚住的地方。
阿诚住在县城城区,单元房,应该是租住的房子,我敲门之前,街坊邻居打听了一下,这些人都对阿诚没什么太大印象,只有几个人说见过他,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跟我想的差不多,以现在的邻里关系,像阿诚这种人,肯定没几个人会乐意跟他说话,那他的行踪就更加飘忽不定了,这么说来的话,就算他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我趁着楼道里人少,在阿诚的住处门下压了两张符纸。
没有点燃。
接着,我在门锁处也压了一张符纸,滴了几滴普通的香油。这是刘屠夫的笔记本上所教授的,最基本的开锁方法,利用符纸聚合屋内的阴气,冲开门锁。当然,不是什么屋子都有用,这方法只能用在阴气纵横的阴宅或者是死人的凶宅里。如果阿诚已经病发或者死亡,这方法自然有用。说起来,这和钟家在门下头压铜钱的方法差不多。
片刻,我只感觉一阵冷风,果然,门锁“搭”的一声自己崩开了,与此同时,里头一股恶臭袭来。我捏了捏鼻子,转身进门,关门,抽出门缝里的符纸。屏住呼吸,向房间里走去。阿诚死了,死在了电脑桌前,这个时候,他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衣服上,地面上都是蠕动的白色蛆虫,他的背部皮肉和衣服上都是麻麻点点的孔洞,整个身体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虫子窝。
无论电脑键盘上还是地面上,到处都是腐败的汁水和乌黑的血液。
电脑依然停在搜索引擎的网页上,搜索的内容是:中降头术如何解咒。
看来他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
不过,这个时候,我忽然很有兴趣,他在电脑上还搜索了其他什么东西,会不会这里头也有我想要找的线索。我想了想,用符纸燃烧了阿诚的尸体,忍着恶心,擦干净了鼠标键盘上的污迹,接着,大概浏览了一下他电脑的历史记录。
忽然,我发现了几页奇怪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