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霍念秋。霍念秋死在我面前时候的样子,和刚才的一切如出一辙。难道,许叔吞下的,也正是乌衣道圣宗的污血毒?!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明白。
但至少,我活了下来,白灵活了下来,至少我们来到敬老院的四个人都还活着。
只是我们四个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做成,我们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敬老院成了人间地狱,看着楚天姬重现人间,看着十孽棺主人,乌衣道圣宗宗主又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我不知道李桂芬和乔承恩现在怎么样了,但是依照刚才的情况来看,他们也是凶多吉少。我一直在逃,好不容易对上几个小角色,能将他们诛杀的,也纯粹是捡漏了。
我不禁问自己,我到底算什么。什么萧家少主,什么体质与常人不同,什么阴阳五行八卦术,什么黑白子,这一切,我到底都学会了什么,我得到了什么,拥有了什么。我看了一眼身旁的白灵,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骗我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都不肯告诉我真相了。我根本就没有力量没有资格知道真相,即使让我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我只会添乱,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我忽然开始惨笑起来,我的惨笑让出租车司机和两个乌衣道人都扭头费解的看着我,我只是摇了摇头,收敛住笑声,说道:没事,没事,不用管我,我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而已……
那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回过了头,不在搭理我。
可就在这个时候,车司机猛然刹车,我险些摔倒在地上。
抬头一看,我从车前窗看见,三名身着黑衣的男人,站在马路中间,一动不动。
“操,吃饱了撑的,找死啊!”司机大骂一句,说道,“跑马路中间来摆很么造型,还不滚啊!”他大吼了一声,那边的人,依然一动不动。
我知道他们是谁,两名乌衣道人,表情也完全变了。看来这一回,他们非一般的执着,他们似乎一定要除掉我,或者说,一定要抢走白灵,不明就里的面包车司机,很可能在这里送命。想到这里,我一咬牙,一个箭步冲下了车,上前一步,对面包车司机报出了我住处的地址,让他绕路走,那司机虽然看我的表情无比费解,但也没有多问,立刻准备绕道,我看着两名乌衣道人,说道:照顾好你们的白灵主人。
说完,我向那三名黑衣人走去。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可笑的问题:你是愿意当一辈子懦夫,还是做英雄,哪怕只是一秒。
我永远都成不了英雄,从小我就在自卑的阴影里长大,接着就无端端被卷入生死洪流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没有准备好的。我从未准备好失去双亲,我没准备好面对无尽的恐怖,我没准备好品尝世间最血腥的桩桩件件,我没准备好进入道门,我更没准备好做什么萧家少主……我只是个普通人,并非从小就步入道门,修炼至今的强者,在这一次次浴血奋战中我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曾经总是天真的以为,只要我能查出真凶一切就能结束了,而我也一直是这么选择的。
可现在,一切不一样了。
命运就是如此,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把人推到了哪里,就必须接受,否则只有死亡。
我抽出匕首,开始向那三个人冲刺起来,我冲到离他们不过十几米距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看错了,那里不止三个人,他们背后还有人,而且,我冲过去的时候,旁边还冲出来三五个人,这一次,比刚才的人更多,足足有十来个,就在马路中间,但是很快周围就没有了过往车辆,显然我被拉进了他们的道场里头,他们这是要彻底消灭我了。
我手里只有三样武器,一并匕首,一把鬼母刀,一枚黑白子。
这个时候,我反而释然了,大不了一死。
我不知道人死后会是什么样,但我本能的感觉,死了以后,或许眼前这些破事就都可以不去想了,什么十孽棺主人,什么乌衣道,去他妈的,为什么统统找上我?而想到这里,我便也不再害怕了。我一咬牙,冷笑一声,说:一起上吧,老子赶时间!
那些人显然都吃了一惊,有人甚至后退了一步。他们应该很清楚,这回,可每一个人能帮我了,而我却这么嚣张。
反倒是这种气势,居然压制住了他们。
“你们不动是吧,那我来!”我说完,朝一名黑衣人冲了过去。那人是通灵中期的道行,是这一圈子人里头稍弱的一个。但看见我冲过去,他立刻就做好了准备,他抽出一张黄纸,拍在胸口,黄纸燃烧四散的片刻,他对我一声大吼:我瞬间感到扑面而来的灵气,如浪潮般汹涌。这货是啥?狮子吼么?我被冲得停住了脚步,用力站定,冷声说道:怎么的?打架还是吊嗓子?吊嗓子河边吊去!
说完,我再次向他冲过去,他又张嘴准备对我吼,但我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他的那一声吼,几乎是冲着我的面门吼出来的,我被震得头晕目眩,但是什么都没想,一刀就捅了出去,接着又是一划。等我清醒一些的时候,只看见一个捂着肚子,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斜倒在地上的人,还有我手里那把沾满鲜血的匕首,以及一截从那人腹部落在地上的肠子。
那吼叫声,对我没用?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旁边,又有两名拿着匕首的圣宗门徒冲了上来,一左一右,两人都在通灵后期,按理来说,我刚刚到通灵前期,不可能经得住两人的同时进攻。
他们双双抛弃符纸,符纸在空中燃烧,符灰落在匕首上,两柄匕首同时送到,我赶紧侧身抵挡,但是他们的匕首周围已经被锐利的灵气包绕,我的肩膀和胸口刹那间已经被划开两道血口子。我一转身,不顾一切的抓住一名乌衣道人的肩膀,挥动匕首就是一砍。
匕首不是用来砍人的,但是锋利的匕首却切进了他肉里,鲜血飞溅,他大叫一声,我狠狠一拉匕首,另一只手猛地按住他的伤口,硬生生的一撕,伤口愣是被我撕大了好几分,这痛苦可想而知。那人疯狂的大叫起来。
我想都没想,把他拽过来,向另一名通灵后期的乌衣道门徒推过去,那人手里还有匕首,见自己人过来,大概是慌了神,赶紧收手,我趁着这个机会冲上去,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对着他的头脸和脖子就是一通猛扎。
这些圣宗人,一个个都深谙术法,同时也受限于术法,都只会用术法来跟我斗,而我他妈这个时候只想杀人。
但就在这一刻,鲜血飞溅之际,一根鞭子拴住了我的喉咙,我回头之间,整个身子也同时被拉倒。我看见,一名乌衣道圣宗门徒,挥动鞭子,另一只手伸出两只手指,掐诀念咒,在鞭子上头一划,顿时,一股灵气从他鞭子身上如电流一般窜入我的喉头,我感觉自己被扼得更紧了。
我没有办法说话,甚至感觉整个脖子小了一圈,我想,这一刻,我必然是双眼暴突的,下一刻,只要他再次施法,我的舌头肯定会伸出口腔,最终死地非常难看。
已经不会再有人来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