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明明都秋天了,安三少和立柏还都头脑发热地发.春。
真是令她头疼。
这两人都待她至诚至善,一直都挺包容她,各种为她好。在她眼里,他们都同岑大郎无二。
她实在搞不懂,他们为何都会对她动心,怎么就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
立柏拿圣上逼她,安三少更是绝了,一心认定她是男子,还在家人面前大闹,想把她娶回家做男妻……
男妻呀!
呵呵!
一想到这个词,岑二娘就又恼又囧。也只有安三少那样的奇葩,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以死逼自家长辈为他娶男妻。
且不说他还要不要脸面和名声,身为官员,他都不怕被人参他修身不正,叫圣上申斥甚至罢免么?
知府的位置都还没坐热,就敢这样胡来。
果然是安家的小霸王!任性到了极致,根本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幸好他只是师兄,不是亲兄,否则还不折腾死她!
思及此,岑二娘很是同情安大老爷他们。有这样的子孙,没被活活气死,都算好的了。
岑二娘百无聊奈地穿梭在热闹的夜市街道上,视线在街道两边的小摊和铺面上流转。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就走过去细看问价。
今天她狠伤了安三少的心,一会儿去瞧他时,送他些有趣的小玩意,让他开心开心。
她无法在感情回应他,只能拿些小物件回报他的情谊。
虽然她觉得经过今日白天的事儿,安三少很可能不会见她,也不会收她的礼物。要是他不要,她就偷偷放在他屋门。
要不要是他的事儿,送不送是她的权利和意愿。
岑二娘站在河边桥头一个卖手掌大小的精致香灯的摊位前,伸手拿起一盏可爱的、由手指长短的细小大刀围成的小花灯赏玩。
她正要问同另一位客人讨价还价的摊主,这盏灯怎么卖。就一个被从桥的另一头狂奔过来的,一个横冲直撞、身形狼狈、灰头土面的身影,撞得连连退了几步。险些栽进寒凉的河里。
岑二娘本就心气不顺,被这么一撞,更加暴躁。
她依稀看到那是个披头散发的身影,是名年轻的女子。只是她的脸污黑一片。头发蓬乱地散着,遮住了大半边脸,让人无法分辨她的面貌。
尤其是当岑二娘抱着河边的垂柳站稳后,不仅没收到那人的道歉,还看到肇事者风一般仓皇逃奔进人群。她简直出离了愤怒!
岑二娘几个箭步冲过去,揪住那瘦小身影的后衣领,扯着她转了弯,双目喷火地睨着她,怒道:“你怎么走路的!撞了人都不知说声‘对不住’么?!逃什么逃?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一手紧紧拽着那女子的手臂,让她逃脱不得,一手快速拨开挡着她脸的油腻腻的黑发,想看清这个不负责任的乞丐一般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登徒子!”不待岑二娘看清她的面容,那女子反手就要抽岑二娘的脸。“混蛋!打死你!”
岑二娘侧身避开那女子的手掌,抓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转。把她抱进怀里,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假装听不见那女子的咒骂,想看清这个声音和身形都有些熟悉的女子究竟是谁。
“咦!”待那熟悉的五官映入眼帘,岑二娘不禁惊呼:“刘三姐姐!怎么是你?”
“你为何孤身来此?还搞得这么落魄。刘伯父、刘伯母和二姐姐、刘大兄、刘小弟他们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瞧你这模样,难道刘家出事了?”
岑二娘连珠炮似的问了惊惶又愤怒的刘三娘一连串问题,都把她问晕了。
“你、你是……岑家大郎?”刘三娘不再挣扎怒骂,怔怔地看着岑二娘:“二娘不是说你们在安坪镇定居么?你为何孤身在此?”
“对了!大郎!我遇着歹人了,你快和我离开这儿!他们马上就要追过来了!”刘三娘抓着岑二娘的手,就要拉着他一起逃跑。
岑二娘对她的遭遇很是好奇。她见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只想逃,又听她说后面还有一群歹人在追捕她,看她气喘吁吁的,跑了几步就要跌倒。便顺势将她背起,负着她穿过街灯照不到的后街小巷,几拐几绕,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甩脱追兵,将她带回云来客栈自己的房间。
岑二娘跑出了一身汗,郁闷也随着汗液蒸发。心下顿时大松。她的心神都被刘三娘占据,将安三少忘到了脑后。
回到客栈后,她便让店小二打了两桶热水到自己房里,又给刘三娘找了一套男装,还让厨房上了些饭菜和茶水。
她同刘三娘两个,一个在里间,一个在外间,很快沐浴完,换好干净的衣衫,面对面坐在外间的桌旁,默默用宵夜。
填饱肚子后,刘三娘才双目含泪地开口:“大郎,这次多亏了你!若不是碰巧遇见你,我今夜,可就活不成了!呜啊啊!”
一想到自己这些天的悲惨遭遇和惊惶,刘三娘险些要崩溃,她在岑二娘着急关切的注视下,哇哇大哭:“呜啊!你、你可知,我被人、被人绑了……拐送到了一个暗窑里。”
“哇哇!差点儿……差点儿被人,卖、卖去北蛮军营……”刘三娘泪流成河:“若不是……若不是我机智,偷跑了出来,明日就会被、被强行押上船……”
岑二娘听到此处,再也坐不住,她简直不敢相信,她那阳光明媚、娇俏爽利的刘三姐姐,居然有此遭遇!
就像刘三娘说的,今日若不是她凑巧救了她一回,等她被扭送上去北蛮的大船,知道自己不久后将沦为北蛮军营中的军女支,以刘三娘的刚烈,岂不是要自尽!
“三姐姐!”岑二娘后怕地走到趴在桌上大哭的刘三娘身侧,站起身把她的头抱在腰间,一手轻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
“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三姐姐,快别哭了,和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就被人拐去了那种地方?”
“暗窑”两字,岑二娘实在说不出口,“你不是应和刘伯父刘伯母在京城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