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要不怎么分家那么容易呢”周安说“你家老夫人也是经过这些大的政治斗争的,自然知道怎么做事最好的,像岳阳侯府的这种情况,很多的传世的大家族有的圆滑的就是家中子弟分别入不同的阵营,可以不管怎样的结果,最后都两不耽误,可是如今的情况,岳阳侯府还没那么大的脸面,让上面的人被如此算计,那么侯爷就只能断臂自保,再下大力气以维持他在太子一方的地位,所以”
“所以,沿海的战事正是一个时机?”周草接口
“是,”周安点头,又说,“其实这次你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以侯爷的地位,和他身后的太子殿下的力量,这次出征主帅人选非他莫属,根本就不会有危险的机会,你就放心吧”
周安没说的是,这次将是一场胜利,一场已经被计划好的胜利,当今年纪越来越大了,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位置传给自己的儿子,如今这个合适的时机就要被创造出来了。
一场大仗,无非是人和钱,去年各地田地丰收,北边刚签订了盟约,暂时不会有战事,加上留州境内不被各个大臣知道的天子私库,一切的一切,都促成了这个合适机会的来临。
苏铭直是太子伴读,是太子的心腹,这个功劳有他来创造,也是很合适的,无论是对天子,太子,还是他自己都是很需要的。
周安的话总是让周草安心,一直以来,从周草嫁进岳阳侯府,刚开始她并不是很看对这场婚姻,要说还是有一种逆来顺受的感觉,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既然不能放反抗,那么只有接受,所以周草一直以来都是把岳阳侯府当场是一个工作,积极的面对,保证不犯错。
可是人都是易变,周草开始觉得苏铭直不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是从不管后院风向如何,总是站在她的身后,也许是不管老夫人如何,总是要想到她的感受,也许是不管周草的心情如何的变化,他都是尽心的做一个丈夫的责任,也许......
周草忽然想起一句话,相濡以沫。
周草开始放下心中的担心,开始珍惜苏铭直临走的时光,如果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让他安安心心的走,她会等他回来的。
“景澈也要去?”周草给苏铭直夹菜的手顿住,吃惊的问
“恩”苏铭直点头“是”原本不是打算给周草讲的太多,可看周草吃惊中掩饰不住的担忧,就就破例解释了起来“原本我是打算将侯府留给景澈的,”看看周草并没有什么不赞同的神色继续解释起来“可是如今看,这个想法是没办法实现的,”
斟酌了一下用词,争取解释的周草能听的懂“如今太子殿下这边需要这个侯爷的位子,反而不好将这摊子留给景澈,既然如此,不如将景澈带走,虽说是军队之中,可我多安排几个人,再加上我的照看,景澈不会有什么大事,男儿嘛,既然有机会,自己建功立业,不比承父祖恩泽来的好的”
“话虽这么说”周草听了苏铭直的话,冷静了下来,仔细想了,这样一来,反而对景澈是最好的选择,“大嫂子那边呢,你说了吗?”
“说了”苏铭直说“大嫂已经同意了”
周草暗叹口气,大嫂是个坚强的人,要是换成自己,不知道能不能这么痛快的就同意呢。
“七弟,八弟,我也要带走了”苏铭直看周草不说话,挑起了话头“只是这样一来,府里就只剩下景琪他们了,虽都是半大的孩子,但我都已经关照好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景琪他们商量,放心,景琪他们都很懂事的”
“好”对于苏铭直的话,周草只有答应的,但是“为什么这次会带咱家的人都过去?会不会太多了?”
“这也是为他们考虑”苏铭直现在有些内心的话,也跟周草说了“咱家本是以军功起的家,人脉大多都是在军中,他们以后要想发展的好,也是在军中了,若是想读书科举,不说他们能不能中的问题,就是中了,只怕也受文官排挤,反倒不如如今的好,这次南边的大战,也是当今需要一场盛大的战事来做一些事情,陛下与殿下都重视的事情,很多都已经布置好了,也是个机会,我将他们都带去,就看他们能把握住多少了”
“有你这个哥哥,叔父为他们操持,他们想不好都难”周草明白,男人的世界注定要跟功名利禄划上等号,苏铭直为他们着想,可能不能把握这个机会,还看他们自己,不过他们的起点已经比别人都高了,说句丧气的话,即使他们只是去转一圈,没有任何功劳,回来也是有封赏的,根本不需要愁的。
苏铭直叹了口气。
周草第一次看到苏铭直在他面前表现出为难的样子。
“我去见了二哥,”苏铭直低声说“本来是个机会,可是......”
周草知道,恐怕是二房拒绝了苏铭直,也许苏铭直难过的不仅是二房的不信任,还有多少年的亲兄弟如今成了这样吧。
“如今也好”周草赶紧转开话题,“大哥看到景澈的样子,也能安心的 ”想想对你好的兄弟吧,别想别的了。
“是”明显是更亲近的,苏铭直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当初大哥还给我留了不少忠心的人,这次就都给景澈,这样我也安心不少。”
“你管的可真多啊,侄子,兄弟”周草发现自己又拉了个不好的话题,继续转。
“还是姐夫呢”苏铭直吃下了周草布的菜,闲着有心思跟周草说笑
“呃?”
“妹夫也要去”
“年景宇?”
“恩”虽不适应周草连名带姓的叫,苏铭直也只是顿了一下,就点头了“他是跟着郭大哥一起的,是郭大哥的手下,倒是也要过去”
周草有些无语,他家真的只有二哥是做官的,还只是个文官,怎么现在都跟武将拉扯上了呢“但愿你们这次都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放心”苏铭直拉着周草的手“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次我们过去的人数很多的,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就放心吧”
周草压下心中的不安,强打精神笑着回应他
苏铭直还是走了,拜别母亲,看看周草就要走,周草不知道想些什么,忽然抓住要走的人的手说“你可好好的,不求你打胜仗,只求你平安回来”说完自己都想打嘴,人人都说大胜仗的时候,怎么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呢。
苏铭直看看周草,笑着说“好”
苏铭直走了,不仅走了,还带走了苏景澈,七弟,八弟,遥远的大军中四妹夫也在其中。
周草远远地看着人影离去,这场战事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周草怀孕了,在苏铭直走后的第三天,周草大吐特吐,把屋子里的人都吓的够呛,赶忙喊来医生,怀孕了,一个月了。
周草抱着肚子,久久不能回神,忽然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怀孕是好事,连老夫人都派人来嘱咐周草不用过去请安,要好好养胎。
周草原本以为这件事会对苏景琪造成影响,可是没有,苏景琪竟然还带着两个弟弟来给周草道喜。
“看着你们妹妹,我就想着还是要个小姑娘的好”周草笑着说
“母亲不必忧虑,养好身体要紧,我们是一家人,而且我倒是喜欢小弟弟,到时候我可以带着他玩”苏景琪笑着说
周草看着少年温和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神想到了苏铭直交代的话,家里都安排好了,你也要安排好,不能受了委屈,是啊,他都已经安排好了。
“是吗,也不知道是妹妹还是弟弟,”周草说“但别是个调皮蛋就好了”
大家都笑起来了。
突然间少了一个人,周草再没有这么的不适应,也许是空荡荡的房间,也许是刚怀孕时的心情,总之是各种各样的不适应。
前线的消息没有传回到侯府,只是苏铭直捎回来过两封报平安的书信,大家都很好,家里也只听说沿海那边打的热闹,可具体怎么样,根本不知道。
也许只有危难时刻一家人才更懂得珍惜。几个孩子都感觉长大了不少,苏景琪更是一时间像个大人了,不仅学着处理家事,还隔三差五来给周草请安,自己没时间就让苏景珺和苏景玙过来,对着俩个妹妹也是很关心,一时间,苏家就像是是个和谐的大家族,除了远在他方的父亲,一家子很是和乐。
周草也放下心来,如果说以前不知道,只有做了母亲才知道,才知道母亲的不易,从怀孕开始,各种难受,一样一样的挺过来了,别说周草,就是几个孩子看到一点点长大的肚子,都有一种当哥哥姐姐的感觉。
生孩子是个痛苦的过程,周草早有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才知道所有的准备都没有事实的一半,听着旁边嘈杂的人群,周草不知道什么时候恍惚起来了,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兄弟姐妹,大哥家的哥儿已经会走了,二哥家里听说也有好消息了,周米最棒了,一对双胞胎的小子,笑的年老爷子嘴都合不拢了,抱孙不抱子,每次被年景宇看到都要跟周米抱怨半天。
周如正在四处游学,说很喜欢这样,周粟听说被求亲了,是个好学的书生,大哥正在考验呢,据说很满意,至于周意,小小年纪,直嚷嚷着要参军,也是,从小就是个坐不住的,要当武将,周草一点都意外,不过有他四姐夫照看,应该也没什么,既然有这个条件,喜欢就去,周草想笑,不过,好像忘了什么,忘了什么呢
周草想啊想,想起来了,周意也可以叫他三姐夫照看嘛,怎么把他给忘了呢,周草笑起来,是自己的丈夫啊,周草想起来他临走的那个晚上跟周草说的话,他以为自己睡着了,可惜没有,他说的她都听见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阵痛惊醒了周草,好痛,耳边响起来接生婆子的话,“夫人,用力啊,快用力啊”
周草瞬间惊醒起来,肚子的痛一波接着一波,好痛啊,周草想咬人,可是更想把肚子里的给拉出来,快出来吧,好痛啊。
孩子啊,血脉相连的孩子,生命的延续,她周草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周草咬着牙,攥着拳头,使劲。
折磨了周草一天的痛苦终于到了尽头,身体一松,伴随着“哇哇”的哭声,还有旁边的人恭贺周草跟小公子的道喜声。
周草看着那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家伙,闭着眼睛,可却张着大嘴哇哇的哭,好像有多委屈似得,一种满足感瞬间填满了周草的心。
我们的孩子啊,你呢?什么时候回来。
仗一连打了快两年,苏铭直带着弟弟,侄子回来的时候,苏宝宝已经会走了,整天摇摇晃晃的跟着苏景琪苏景珺的后面,“哥哥,哥哥”的叫,兄弟四个很是亲密。
周草站在屋檐下看着迎面而来抱着苏宝宝的苏铭直,就只是感觉苏铭直只是出门了一会儿“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苏铭直说
就像是老夫老妻的重逢,没有激情四射的感觉,只有一点点温馨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