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在下想这应该是在下的东西。”他在林若言一米处站定,说完这句话,长手臂已经坦坦荡荡地伸了过来,优雅修长的手指瞬间抽出了林若言手里捏着的簪子,然后收回,放入了衣袖中。
“谁告诉你那是你的!”喜欢的东西被人当着面“盗”走,林若言瞬间从花痴中回神,怒了。
男子继续优雅地皱眉,“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这支簪子该是姑娘从在下的妆奁里拿的。”
林若言一噎,随后梗着脖子反驳,“你有什么证据?这簪子上写你名字了么?”
面前林若言的死鸭子嘴硬和蛮不讲理,男子没有丝毫不满和愤慨,而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有。”
“什么?”
“这簪子上的确写了在下的名字。”男子继续淡定地接话。
林若言:“……”
男子继续道:“在下单名一个凤字,这簪子尾端该是刻了一个篆体的凤字。”
说话间,他已经将发簪从袖中拿了出来,并且礼貌地递到林昭言的面前。
他给林昭言检查,以防止林若言将簪子夺了去。
林昭言接过发簪,仔细一看,尾端果真刻了一个凤字,是小篆,他没有说错。
“恩,的确有。”林昭言对林若言道。
林若言继续:“……”
男子扬唇,露出一抹笑,又伸手问林昭言要过发簪。
林昭言双手奉还,并且替林若言说了声“抱歉”。
男子并未计较。
林若言却不服气地撅起了嘴,当场被人抓包的感觉,简直那太什么了!
“你就是请来的戏班子?”林若言昂首,傲慢地打量了他一眼,誓要掰回一城,“瞧你这副长相,花旦吧?哼哼。不仅长得不像男人,用得东西也那么娘们!”
林昭言头都大了,赶紧扯了扯她,示意她赶快走人。
男子却依旧一副温温雅雅的样子,只噙着笑看她们。
林若言碰上了一个软钉子,脾气无从发泄,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咦,你们已经到了啊!”气氛正僵硬间,刘明毓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四姑娘?”男子回身,露出一丝惊诧的眼神。“四姑娘与这两位姑娘难道认识吗?”。
刘明毓连连点头,“她们就是我要介绍给你的两位表妹啊!怎么,你们已经认识啦?”
“不认识!”林若言很傲慢地哼了一声,心里还对男子的夺簪之仇怀恨在心。
男子自然不会跟林若言一般见识,笑言:“刚刚说了一两句话而已。”又转身对林昭言和林若言施了一礼,“刚刚是在下唐突了,还望两位姑娘海涵。”
林若言继续哼声。
倒是林昭言暗暗诧异,原来这位就是刘明毓口中的男身花旦,刘明慧喜欢的那个。
她下意识地朝刘明毓身边的刘明慧瞧过去。只见她双颊透染了嫣红,一双水眸中秋波暗藏,显然一副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样。
撇开这位男身花旦的身份,他的模样和脾性倒的确是少女怀春的好对象。
不像萧歧。那臭德行好像别人八辈子欠了他的一样。
果然她的眼光还是太差了……
打住打住!
怎么又想到他了?
林昭言懊恼地想砸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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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既然认识了那就交个朋友嘛,我两位表妹人都很好的。”刘明毓人精似的,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她也不想挑破,直接对林若言道:“凤清公子也是一等一的好人,你们交个朋友。他以后到了盛京说不定还可以帮衬你们呐!”
但凡青楼女子或戏班伶人能混出个人模人样,那背后肯定都是有关系的。
潜规则嘛,从古至今都是存在的。
凤清公子含笑颔首。
林昭言也没什么意见,多条朋友多条道,现在看着是没有瓜葛,指不定哪天就需要帮忙了。
林若言依旧是一副傲慢的样子,嘀咕道:“谁要他帮,到时候指不定谁帮谁呢!”
刘明毓见状,也不打算让他们再说什么,于是赶紧切入正题,“凤清公子,我七妹有重要的话同你说,刚刚我把你们戏班子的人都支走了,不过估摸着很快就要回来,就耽误你一刻钟,不碍事吧?”
凤清公子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对刘明慧小女儿的心思岂会不明白?他也很有信心能够处理好这件事,便颔首同意。
刘明毓就带着林昭言和林若言退了出去。
林若言犹自在气愤中,“四表姐,这就是你说得那个花旦?我瞧着根本没有你吹嘘的一半好!”
刘明毓自然知道林若言是什么人,就问:“怎么,你跟他结什么梁子了?”
“他抢我簪子!”林若言气势汹汹地答。
林昭言总算领教到了什么叫睁眼说瞎话。
她帮凤清公子解释,“那本来就是人家的,上面都刻字了。”
“可那是馨娘做的!馨娘是我们家的人,为什么会给他送簪子?一定是弄错了!”林若言嚷嚷。
“馨娘?”刘明毓眉心一皱,“你说馨娘给凤清公子送了一支发簪?”
“对啊!可漂亮了,瞧着用足了心思!”
“我怎么不知道她们认识?”刘明毓奇怪地皱了皱眉,“凤清公子从未在我面前提过馨娘。”
“谁知道呢!”林若言没好气地回道,心想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三舅母那茬还没弄清楚呢!
刘明毓纠结了一会儿,没纠结出什么名堂,便收起那点心思,对她们道:“宴席马上就要开了,你们两个作为今日重要的人物可千万不能缺席,特别是昭儿,还得给你说亲呢!”说着朝林昭言抛了个媚眼。
林昭言头疼,千万别跟她提这茬。
宴席果然快要开始了,各府的夫人和姑娘都已经落了座。
林昭言她们到了之后被安排坐在正座上。和众位夫人同席。
刘明毓很遗憾地被分配到和其他姑娘同席。
倒是馨娘被安排和她们坐在了一处。
刘老夫人说馨娘一直都未正式对外介绍过,正好趁着这次各府的夫人都在,替馨娘正个名,正式对外宣布这是她们延陵刘家的姑娘。
林昭言挺佩服刘老夫人的豁达和乐观。
这若是给林老太太,呵呵,不把你藏着掖着甚至是暗地弄死你就谢天谢地吧!
馨娘或许是第一次在这样正式的场合出现,略显得紧张和拘谨,刘老夫人跟众位夫人介绍她的时候,只晓得点头和摇头,话也不敢多说一句。但却因此得了个安分守己、寡言沉静的好评。
毕竟在场的各位都是原配嫡妻,对外室之女有一种本能的排斥和厌恶。如果像馨娘这样安分守己的就还能接受,要是太会来事太伶牙俐齿的话,那就等着被打压吧!
这出生不同还就得配不同的性子。
那些小姐身子丫鬟的命,大多没有好下场,最经典的例子,《红楼梦》里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晴雯。
所以说馨娘只要能把握好自己,安分守己,不要做无谓的妄想。在刘府这样的环境中,将来必不会过得太差。
怕就怕,有了不该有的痴心。
宴席开始了,众位夫人的注意力也被转移。馨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诶,馨娘,我刚刚在前院那儿看见你了,你干什么去了?”林若言却突然凑近。问了她一句。
馨娘的心“咯噔”一跳,略惊恐地看向林若言。
林若言眨了眨眼睛,作出很无辜的样子。“你别这样看着我,怪渗人的,我又没说你什么。”
馨娘这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度了,忙垂下首,呐呐道:“没,没什么,我就是,无聊出去走一走。”
“哦。”林若言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心里才不信呢,这馨娘肯定跟戏班子里那个娘娘腔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席间一直和乐融融,大家就各种话题聊着天唠着嗑,等话题聊完了,菜也用得差不多了。
刘老夫人吩咐下人撤宴,又端上了助消化的茶水以及点心、蜜饯、瓜果之类的东西,对众人道:“今日难得各位能得空前来捧我这小乖孙的场,大排场我就不讲究了,只请了品轩居的戏班子来唱戏,大家爱听什么就随意点,越热闹越好,尽兴而归最重要!”
众位夫人忙笑着应和,说话间恭维了一番后,有丫鬟捧着戏本上来,让各位点戏。
第一出戏就由刘老夫人点,她点了一出孝感天。
故事讲的是春秋战国时期,郑庄公寤生因其母姜后偏爱其弟共叔段,母子失和。后共叔段据京城作乱败亡,庄公贬姜后于颖地,发誓“不及黄泉,无相见也”。
可事过境迁,庄公深自悔之,经颖考叔斡旋,掘地见母,以应“黄泉相见”之誓,迎母还都。
但凡年纪稍长的长辈都喜爱讲孝道,借戏子之口来倾诉自己的想法,以此给晚辈一个告诫。
刘老夫人虽然没有遇到过什么不孝子孙之类的,但当年她偏爱刘二爷是不争的事实,对此大房常有不满,直到二房一家迁居入京境况才好转。
林昭言听说因刘文轩的事情二舅舅打击太大,可能会同朝廷申请调令回延陵,届时一家子又要住在一处,抬头不见低头见,刘老夫人这是在给大夫人江氏提个醒。
果然大夫人江氏的脸色变换了下,好在很快恢复如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