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正房东次间,几个丫鬟围着下棋的太太和王妈妈。
“王妈妈要不你走这里?”一个丫鬟指着棋盘说道。
“等等,让我想想!”王妈妈蹙眉道。
太太这棋艺见长啊,以三敌一也落了下风,几个身后的丫头也是看自己和太太下棋学了点,哪里来的棋艺可言!
“王妈妈你是不是想得太久啊?”太太笑道。
“哎,那我就听小丫头的?”王妈妈举着棋子,偏头问那丫头,丫头微微退了一小步,又被人推了回来。
“落子无悔,妈妈可想好了?”太太抿唇问道。
“老婆子又不是七姑娘,不会耍赖皮的。”王妈妈落下黑子。
太太李氏早就看好了棋路,根本没有给王妈妈反悔的机会。
“王妈妈你又输了。”
“哎呀,这小丫头片子是太太的细作吧?”王妈妈尖着嗓子,假装生气。
小丫头忙讨饶。
主仆几人有说有笑的,王妈妈放言再来一局自己一定赢,小丫头们正收捡棋子,守门的丫头小跑进来。
“禀太太,七姑娘房里的紫苏姐姐来了。”
“可有说何事?”太太问道。
“奴……奴婢,忘了问。”丫头怯生生的道:“不过她拿了好多东西,奴婢没有看清。”
“太太你就别问这迷糊的丫头了。”又对身后丫鬟道:“你们去帮紫苏丫头拿一下。”
几个丫鬟应声出去。
王妈妈不免好奇,“太太你说七姑娘又给你送什么物件来了?”
“那丫头这几天都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昨日彩萍还说她的几个丫鬟在小院子里给她做那些玩的呢!恐怕是送她上次说过的那个叫什么棋来了。”
“到底是小姑娘,跟太太你小时候一样,贪玩着呢!”
王妈妈说起林清浅的时候总要提起自己年少时,究竟那丫头给她下了什么降头。
二人见紫苏端着托盘进来才停住了话头,出去的两个丫头两手空空的回来。
紫苏进门福了福,又见王妈妈严厉视线落到接自己的两个丫头身上。
她明白王妈妈之所以对那两个丫头如此,完全是因为自己是七姑娘的丫鬟的原因,自己万万不能托大。
“王妈妈莫怪她们,是奴婢自作主张辜负了太太妈妈的好意,这些都是七姑娘亲手做的糕点,奴婢小心了些!”紫苏道。
糕点都是入口之物,万事小心总不会又过错,太太也是通情理之人。
太太让彩萍把棋盘收了下去,让紫苏把托盘放在四方檀木如意云纹小矮几上。
“原来是姑娘做的糕点啊,怪说不得紫苏丫头一进来老婆子就觉得好一股香味呢!”王妈妈哈哈笑得有些夸张。
王妈妈你开始应该是觉得紫苏是偷用了七姑娘的香粉吧。
彩萍暗暗笑。
“太太,老奴说什么来着,七姑娘多孝顺!”往往笑着又对太太挤眉弄眼。
紫苏低眉道:“七姑娘说太太可趁热尝一些!”
太太没有被香味冲昏了头脑,她甚是不解,与母亲信件往来中,从来没有提及小七何时会做糕点来着。
依着母亲的性子,此事断然不会不提的。
“七姑娘何时学会做糕点了?”太太问道。
紫苏先是一怔,旋即又看了屋里的几个丫鬟一眼,王妈妈会意,便让几个丫鬟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好了,你说吧!”
“七姑娘说是她做梦之时,梦里有个叫食神的神仙教她的。”紫苏如此答道。
“梦里神仙教的?”太太狐疑问道。
不等紫苏答话,王妈妈又兴奋道:“哎哟,我的娘耶!神仙入梦教的,那我们七姑娘岂不是神仙的弟子?”
“太太福泽深厚,惠及七姑娘,是太太的福报啊!”王妈妈乐得拍起太太的马屁。
太太不以为意,福泽深厚老爷还不是娶了一个又一个,还不时逛花楼,他以为自己闻不出那些脂粉气?
七丫头那个小滑头得了神仙眷顾!
小滑头胡说也不一定:“王妈妈,尝尝看神仙秘方与我等凡人有何不同?”
王妈妈以揭开盖布,与太太具是一惊,闻着更香,模样讨巧,有兔子、有小猪、有的晶莹剔透。
太太拿起一个形似鸳鸯的吃起来,皮酥脆,层次分明,馅香甜,双色双味,奇妙无穷。
王妈妈下口要快一些,紫苏见她又拿起的一个水信玄饼,咬了一口,眼睛都眯上了,神情十分享受。
太太吃了两个就停下了,王妈妈之后也不再贪嘴。
太太用手帕擦了一嘴角,与王妈妈道:“果然是没有吃过的味道。”
“那是,七姑娘不说了是神仙的方子,老奴跟着太太才有的口福呢,紫苏丫头你且说说这些都叫什么名儿?”
紫苏按着王妈妈手指的一一道出名字。
“太太们吃的只是第一层,下面还有两层昵!”紫苏笑说。
“还有呢?那食神可不得教我们七姑娘一宿吧?”王妈妈伸长了脖子问。
紫苏不妨王妈妈有此一问,想了想道:“七姑娘没有说过,不过姑娘说,这事儿不能说与外人听。”
对!对!神仙的弟子传了出去,有人生了歹意,对七姑娘不利。
太太想到自己屋里的丫头都打发出去了,不由点头,还是小七想得周全。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王妈妈又才出去唤了丫头拿了盘子进来,整整齐齐的摆在屋里圆桌上。
小丫头进来见到那些糕点,不禁吸了一口气,吞起口水来。
王妈妈啐了一嘴道:“你们这些小丫头一边呆着吧,老身担心你们的哈喇子掉进盘子里。”
“哎呀,瞧妈妈说的!”
“妈妈真是喜欢埋汰人!”
……
王妈妈和紫苏一道小心翼翼拿放,唯恐一个不小心把兔子耳朵、猪鼻子碰掉了,又见太太不时看过来。
“太太你也来试试,下面这些都没有见到过呢!”王妈妈又对太太发出了邀请。
太太也不扭捏,净了手也围了过去。
每挑拣一样,紫苏就说一个名字。
主子都亲自做事,丫鬟闲下来无事可做也没离去,彩萍是识的字的,太太让她记录一下名字。
名字或长或短,记得都很快,多余的时间她还画了点心样式。
小丫头们一点看还一边嫌弃彩萍画得不好。
三个人没多久就整理完,其中被弄残的当场就让丫头们分食了,之后只留下近身伺候的彩萍。
“给我送了这么多,小七自己呢?”太太歇下喝了口茶问紫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