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跟德妃商议过没?”昭宗帝知道沈德妃有多么的看重汉王,倾注了所有的心血。
汉王微微低头,“母妃早就催促儿臣就藩,是儿臣糊涂,拖到了今日。”
“你王妃尚有身孕,还是等孩子周岁之后再就藩吧,”对于知情识趣的妃子和儿子,昭宗帝也很通情达理,“在就藩之前,多带你王妃去临波殿看望德妃,你母妃是个聪明人,她说的你记在心上。”
汉王有些惊讶的抬头,怎么也没有想到昭宗帝会对他说出这番话,心里酸涩的低下头,“父皇,儿臣频繁进宫,与祖制不符。”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再想太多,谨守身份就好。
昭宗帝丝毫不意外汉王会拒绝,几个孩子虽然不亲近,脾气性情还是了解的,“这是朕的意思,德妃有经验,朕也能放心。”
昭宗帝说的简短,汉王还是听出了昭宗帝话里的关心,妻子是头胎,虽然府中早就安排好了人选,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每次进宫的时候都会寻求母妃的意见。
汉王也知道不该再拒绝下去,语气多了几分真诚,“儿臣,多谢父皇。”
昭宗帝淡淡的点头,“既然进宫了,就去看看德妃吧。”
“是,”释然的汉王语气也轻快的了不少,“若父皇无其他吩咐,儿臣就先告退了。”
昭宗帝淡淡的点头。
汉王走出上书房,看着巍峨的宫殿,天空格外的湛蓝,心情也轻快了不少,转身就准备离开,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汉王这是要去永福宫吗?”
汉王转过身,看到是高密候,躬身作揖。“多谢大老爷这些年对珏的栽培,珏定不会让大老爷失望。”
没有以王爷对臣子的身份称呼,而是以晚辈对长辈诚挚道谢,高密候满意的点头。“你想开了最好,皇上可有说什么时候离开?”
“等纤纤生下孩子,孩子周岁之后就离开,”汉王姿态很恭敬,在他的成长岁月中,高密候也扮演了很合格的长辈角色,“父皇说这段时日,让本王多带纤纤进宫看望母妃。”
“皇上的用心你不要辜负,”高密候照例嘱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习惯了多说几句,“在就藩之前,少跟京里的权贵大臣联系,守好王府的大门。王妃是个不错的,凡事都会为你打算。你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心。”
妻子最自己怎么样,汉王是最清楚的,“是,本王记住了,侯爷有事忙,本王就不打扰了。”
汉王知道高密候是昭宗帝最得用的股肱大臣之一,很识趣的告辞。
高密候也知道此地不是寒暄的时候。点了点头,“你大外祖母准备了几个有经验的婆子,回头送到你府上去。”
汉王知道高密候是有话要嘱咐自己,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高密候看着汉王挺直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朝上书房走去。
沈德妃瞧见汉王进来,一脸担忧,汉王安抚的笑了笑,将朝堂上自己请求就藩和父皇事后召见的事情细细的讲了一遍,沈德妃抚着胸口。瘫软的做到炕上,“本宫这口气总算是落下了。”
汉王眼里含泪,诚挚的说道,“母妃,前段时日是儿子迷障了,还请母妃原谅。”
“母妃当然相信自己的儿子,”沈德妃抚着汉王的脸颊,“纤纤身子重了起来,你可别惹了她生气,要是本宫的孙子有个好歹,本宫饶不了你。”直接拧上了汉王的耳朵。
温柔的母亲表皮底下,是强悍的母亲本质。
汉王佯装呼痛,逗的沈德妃展颜,汉王满是委屈道,“母妃,俗话都说婆媳是天生的敌人,怎么到了您这边,儿子成了外人了。儿子可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纤纤跟你相处的事情并不长,您这可是本末倒置啊。”
沈德妃白了一眼汉王,“你要是有纤纤一半的听话懂事,本宫就少操了多少的心,还有,最近少闹纤纤,本宫听那些嬷嬷说,你现在跟纤纤还在同床?”
在外头汉王虽然很有王爷的派头,但毕竟年纪轻,脸皮还有些薄,脸红了红,小声的辩解,“纤纤肚子越来越大,晚上总是睡不好,儿子也是担心。母妃,您别怪纤纤,纤纤早就安排好了,是儿子不愿意。”
“你还抱怨母妃不关心你,”沈德妃好气又好笑,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你看看你的样子,满心满眼的都是纤纤,纤纤的,怕是再过段时日,就忘了我这个母妃了。”
“母妃,您说的太严重了,”汉王讨好的给沈德妃捶腿,又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做工也不怎么精致,递到沈德妃的面前,“昨日岳母带着纤纤去上香,这是纤纤特意给您求的长寿符,保佑母妃长命百岁。”
沈德妃接过香囊,又有些不满起来,“温夫人怎么这么不知事,纤纤肚子都大了,怎么还带着她上香,这途中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该怎么办?”
“母妃,您就放心吧,”汉王站起身接过宫女端上来的茶,“儿子早早的做好了安排,听岳母说那家寺庙求子很灵验的,”怕沈德妃又说他重男轻女,又补充道,“儿子本来是不答应的,纤纤非要如此,儿子拗不过她,这才同意了,母妃,纤纤也是不想你失望。”
沈德妃当然知道,就算她嘴里不说,心里也是期望媳妇第一胎能生下嫡子,这不是重男轻女,世情就是如此,如果纤纤生了个郡主,怕是京里也有风言风语,她不想看到儿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有第三人插进去。其实,她心底里还是很羡慕她的堂妹,沈心语的,这些年平国公身边就只有她。
她得不到的,希望儿子能做到。女人这一辈子太苦,求得也不多,伤了媳妇的心,最后不好过的还是儿子。
山茶皱眉看着给汉王奉茶的宫女,看了一眼芙蓉,芙蓉明白山茶的意思,待奉茶宫女下去了之后,命人把奉茶宫女拉倒一个僻静处。
奉茶宫女惊恐的看着芙蓉,不明白她翻了什么大错,不过是给汉王奉茶而已。
芙蓉看着如鲜花初绽般娇妍明媚的小宫女,含着泪哀哀哭求,娇怯的样子让她无半分的可怜,心更加硬了,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敢做就敢承担,抬起宫女的下巴,确实是魅惑男人的心,“长得是有几分姿色,难怪心比天高,只是这命如纸薄,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胆色是足够,只是脑子不够用,汉王没有娶亲前,或许还有机会,只是汉王有了王妃,这样的货色怎么能入眼?
看着芙蓉的讥诮和漠视,宫女咬紧了唇,十足的不甘心,芙蓉使了个眼色,嘴巴就被捂着,芙蓉瞧得心烦不已,“果然是个傻的,做的干净点。”吩咐完了之后就走了。
奉茶宫女看着芙蓉远去的背影,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下来,用力的摇晃想要活命,其中一个太监实在看不下去,踢了奉茶宫女一脚,“可不是个傻的,德妃娘娘虽然不管事,也不是轻易能得罪的,你也别怨,就怪自己太蠢了,着了人家的道。”
另外一位太监见奉茶宫女还在挣扎,不耐烦道,“说的那么多做什么,她自个儿找死,谁能拦得住?”
身上的痛一层层加深,耳边讥嘲的话语总算让小宫女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自己奢望了。
“死了?”朱昭容一个用力,听到一声清脆,上好的蜀锦就剪了个大口子,朱昭容心烦的丢开,“真是个没用的,亏得本宫如此用心。”
雅晴急匆匆的走进来,附在朱昭容的耳边说了两句话。朱昭容轻快的笑了起来,“沈德妃那个老女人,素来跟本宫过不去,她那个儿子更蠢,大好的机会白白放手。”
“娘娘,”雅晴深深的吸了口气,“汉王就藩,湘王恐怕?”现在可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汉王就藩,湘王留在京城里,影响也不好。
朱昭容这才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更难看,猛然拍桌骂道,“果然贱人生的贱种,惯会给人使绊子,本宫还真不相信了,收拾不了一个失宠的老女人。”又转过头气势汹汹的问道,“皇后娘娘的反应如何?”
皇上如今没有立下太子,汉王就藩,其他的几位王爷肯定也要跟着就藩,嫡皇子的定王要是就藩的话,这宫里可就真的要热闹起来了。
正想现在就看到素来端庄贤良的皇后娘娘惊慌失措的样子,朱昭容恶意的想着。
雅晴看着幸灾乐祸的朱昭容,想到宫外递进来的消息,突然觉得很累,觉得一切都没有意思。
正如朱昭容想到一般,熊皇后此刻对沈德妃和汉王是恨不得生啖其肉都难消解其恨,皇上虽然没有明确的旨意颁布,宫里宫外都看到的皇上的态度,分明是把洛王作为继承人在培养。已经寝食难安的熊皇后又经历这一变故,怎么可能还坐得下?
沈德妃和汉王在熊皇后眼中的地位,很成功的到了前三,第一名当仁不让的就是洛王了。
看着状若疯狂的熊皇后,心悠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说,如今的熊皇后已成执念,谁的话都听不见,连承恩伯夫人的话都能顶回去,气得承恩伯夫人好几次借口托病不进宫。而熊皇后依然觉得没有什么损失,反而怨恨娘家不争气,不能帮到儿子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