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每日都送珍贵补品到荣王府里,更是问明了苏熙芸的饮食喜好,特地的让厨子给苏熙芸专门做了几道宫廷御膳每日送来王府,最重要的是。她体贴苏熙芸有孕在身,便不让她受那份舟车劳顿进宫给她请安了。
三夫人因为苏熙芸有了身孕,便一直都住在了荣王府里,悉心照料女儿的饮食起居,闲来无事便拿了针线布匹来做小儿衣裳,因着苏倩云怀的是两胎。当时三夫人做的衣裳全都派上了用场,这一次,轮到苏熙芸了,三夫人也同样的做了两份的衣裳鞋袜。
苏熙芸心疼母亲熬坏眼睛,当即劝道:“娘,那些东西让针线房的人去做就成了,您又何必自己点灯熬夜的呢?万一再累坏了身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啊!”
三夫人听了这话,当即摇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针线房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的,但是母亲替你准备的,是自己的心意,这怎么能一样?更何况你二姐生孩子的时候,娘做了那么多,轮到你了,娘偏偏不做了,这不是让人指着我是脊梁骨骂我偏心吗?”
苏熙芸听了。顿时哭笑不得的道:“娘,您对女儿的心意女儿都懂,只是你太辛苦了……”
“娘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三夫人一边飞针走线。一边笑着道:“以前在庵里,我都是一边做,一边思念你们姐妹,身边孤孤单单的,连个亲人都没有,如今天天跟你们呆在一起,还能时不时的看到倩云与两个外孙儿,娘这心里头高兴,做什么都不累!”
这些话顿时便勾起苏熙芸对往事的回忆,眼中不由的落下泪来,三夫人见状,忙放下手中东西劝道:“熙芸,快不要伤心了!是娘不好,不该提起那些过去的事情。你快将眼泪收了,怀身子的女人,可千万不能伤心!”
苏熙芸点点头,任由三夫人亲昵的替她擦掉眼泪。
为了防止苏熙芸再次伤心,三夫人便将每日里做针线活的时间缩短了一些,速度提高了一些。做出来的活计并没有减少,她当日给苏倩云做了多少,如今给苏熙芸的也丝毫不少。
就在苏熙芸安心养胎的时候,京城里又有一件喜事来临了。
白家二小姐白瑞琪与严丞相嫡子就在这个月的二十五成亲,这两个人的婚期原本是定在年底的,可是由于刘姨娘母女在苏倩云生产之日动了手脚,差点害死苏倩云与两个心肝宝贝一样的孩子,白大夫人大怒,刘姨娘被直接灌了药,尸首也被一卷破席子给扔掉,白瑞琪的婚期也提前到了五月。
实在是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是白大夫人亲手养大的,她如今虽然不待见白瑞琪,但却还不至于厌恶的想要害她的性命。婚期提前,远远的将白瑞琪嫁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严家那个是痴傻儿,白大夫人有此意,严丞相自然乐意之至的配合,两家一商量,那婚期便挪到了这个月,不论是谁,都没有问过白瑞琪的意愿。这件事情就这么板上钉钉的定了下来。
没有人将这个口风透露给白瑞琪知道,这个姑娘自从自己姨娘死了以后,就天天以泪洗面,饭也不曾吃下去多少,她本来就瘦,这下子更是变得瘦骨嶙峋了起来,整个人瞧着特别惹人怜惜,可惜,面对着四面高墙大院,没有人看得见她这份憔悴,这份悲伤。
院子中的紫藤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
这一日午间,又到了送饭的点儿,那惯常给白瑞琪送饭的婆子踩着那满地的落花与碎叶走进静悄悄的院子里来,身后的门咣当一声紧紧合上,那婆子回头瞧了一眼,然后加快脚步往台阶上走去。叉引序才。
正三间的阔门大屋,门窗都紧闭,要不是明确知道屋子里有个人住着,那婆子都要以为这是一座空院子了,因为她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虽然那院子里的紫藤花开的热烈无比,但这个院子,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人来,那花再好,终究也是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就好比这屋子里关着的白二小姐白瑞琪,本来夫人疼爱,世子疼惜,即便是庶女之身,却也享尽了荣华富贵,将来更有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等着她,可她却不停的作死,硬是弄聋了自己的耳朵,也赔掉了大好前程,最终却也只能嫁给那严家的痴傻儿,这辈子的命,也就这样了。
这样的白二小姐,难道不像这从枝头掉落下来的残花?已经只能等着枯萎了。
婆子心中感叹一番,然后紧接着便走上了那每日早晨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台阶,一步步来到窗前,拿出把钥匙来,将窗户上一道十寸来高的小木门打开,然后,将手中提着的饭篮子放了进去。喊了一句:“开饭了!”
屋子里过了半天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婆子耐心的等了一会儿,那屋子里才有人上前来将饭篮子接了进去,然后又递出昨日的。
婆子将这空的饭篮子提在手里,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又对着那窗户里的人影叹息着道:“二小姐,我老婆子也给你送不了几日的的饭菜了,你在这里也住不长了。”说完,她便要转身离开。
窗子里的人影顿时晃动了一下,紧跟着,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便开口道:“燕嬷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清楚!”
燕嬷嬷猛然间便紧紧闭上了嘴巴,婚期提前这件事情,白大夫人下了死命令,绝不允许任何人在白瑞琪面前诉说这件事情,不然被白大夫人查到的话,一律板子伺候。燕嬷嬷年纪大了,自然不想摊上这样的事情。白瑞琪在屋子里一声叠一声的喊着,她却提着篮子落荒而逃。
大门咣当一声再一次关上了,屋子里的人听到这声音,呼喊声顿时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忽然响起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顿时让听见这声音的人无不将耳朵紧紧堵上。
良久之后,这声音才渐渐的平息下来,之后,便是一阵抽抽搭搭的哭泣声。
院外看守之人早已经习以为常,根本就不做理会,这白二小姐自被关在这里起,每隔上几日便会大闹一次,紧跟着便是伤心哭泣,她不烦,外头听着这一切动静的人都烦了。因此这一次她闹起来了之后,那些人对她并不做理会。
可是这一次,白瑞琪痛哭的声音却往常要长,而且也更伤心……
守门的人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派人去告诉了白大夫人。
“有人跟她说了什么吧?”白大夫人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道:“给我查,今儿个是谁去了瑞琪的院子!”
那守门的小厮当即开口道:“大夫人,今天没有人去过那个院子,只有往常送饭的燕嬷嬷去过一次。”
“燕嬷嬷?”白大夫人听到这个名字,眉头顿时皱的紧紧的:“她可是刘姨娘身边的老嬷嬷了,按理说她不应该说什么不好的话来刺激自家主子的姑娘吧?”
小厮只站那里听着,这话他不好回答。
白大夫人想了许久,最终开口道:“算了,派几个人过去看看她吧!婚期马上就到了,可千万不能让她出事!”
小厮应了,然后乖巧的退了下去。径自带了三五个小厮径去了关着白瑞琪的院子,只见院子里紫藤花依旧,寂寞依旧,可是屋子里却有淡淡的血腥气透过那小小的窗台飘散出来。
几个小厮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个个吓的魂飞魄散,忙飞奔着上前,将房门用钥匙打开,然后几个人一起冲了进去。
只见屋子里一滩血迹红的刺人眼睛,地上一个枯瘦如柴的女子双目紧闭的躺在那里,手腕上被碎裂的瓷器割了一个口子,鲜血正汩汩流了出来。她的身边,还有不少饭菜撒了一地。
几个小厮的脸顿时吓白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兵分两头,一个去向大夫人禀报这件事情,另一个去请大夫来,剩下的两三个人赶快将白瑞琪从屋子里小心翼翼的抬了出来,扯下身上一块布,先简单的替她包扎了一下胳膊,但是那血还是汩汩流了出来。
白大夫人很快便知道了这个消息,顿时开口骂了一句:“混账!”
听闻小厮已经去请大夫去了,她便带着人火速赶了过去。
屋子里地上的狼藉已经有人收拾了,就连地上那滩子血迹也被擦拭过了,但屋子里的浓浓血腥味儿却是丝毫也没有减弱,白大夫人从门口进来,眉头顿时紧紧的皱了起来,及至看到仰面平躺在床上的白瑞琪的时候,她顿时呆愣了一下。
记忆里,这个小姑娘也是有婴儿肥的时期,那时候她脸颊两边肉呼呼的,看起来特别可爱,没想到不过是一年时间,那个可爱的女孩儿竟然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瘦骨如柴,脸上不要说有婴儿肥了,就连面颊都凹下去了。
白大夫人正感慨着,屋外便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了来,她急忙回头,却看见一个小厮领着大夫走了进来。她忙迎上去对着正预向她行礼的大夫开口道:“事情紧急,大夫,您不用多礼了,还是先瞧伤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