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给薛嘉琳送信儿的富妈妈回到大齐家胡同,齐妙已经陪着卫国公夫人与乐亭县主用罢早膳,刚刚离开乐颐堂回到千锦园,才在西次间的暖炕上落座。
因此上富妈妈那轻快又略显急切的脚步声刚踏进厅堂,便很是清楚的传进了齐妙耳朵里。
等她再抬起头跟富妈妈对上目光,齐妙便知道……成了,不但成了,富妈妈或许还给她带回了额外的惊喜。
“妈妈这是又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不成?”她忍不住询问了起来。
“小姐英明。”富妈妈抿着嘴儿笑着点头。
“薛大小姐才接到小姐的信,便高兴得打发身边大丫鬟出来给我打赏呢,您瞧瞧,这银锭子足足得有三两多沉吧?”
“只是若依着妈妈琢磨呢,小姐的信这么早便到了,她就算不会受宠若惊也差不离儿了,怎么就只差了个丫头出来谢我,这不应该呀。”
“结果小姐您猜怎么着,妈妈我只叫那些人又四面打听了一番,没超两刻便给我带回了个好消息,说是那位薛大小姐的病更严重了,脸上都起了大片大片的红斑!”
齐妙又惊又笑。
她可没在薛嘉琳的脸上下什么药,昨儿遇见了她也强按捺着自己、没动用那黑色蛊虫,怎么……怎么一天后这餐严重了,疮疹还长到脸上去了?
不过等她又仔细琢磨了琢磨,也就想通了。
正月初九摆春宴那一日,她是提前为薛嘉琳准备了加料的衣裳不假,因为她只打算叫那人得个缓缓发作的暗病,可没想叫薛嘉琳早早毁容。笔`¥`痴`¥`中`¥`文
可穿衣裳不得用手么?薛嘉琳换了衣裳出来后,可是频频用手捏着帕子擦汗呢,脸上的皮肤又娇嫩,怎么会逃得过!
“这银子既是她赏妈妈您的,您就收着吧。”齐妙笑眯眯的叮嘱富妈妈。
“只是等您歇会儿用盏茶,还得再替我跑趟腿儿往承安伯府走一趟呀,您见到了高二少爷之后……就说……就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吧。”
话说她昨日午后从薛将军府上告辞出来,便径直叫陈四赶着马车载她去了承安伯府,又一次见到了高诤。
高诤当时也没想到她转天又来了,等他来到高菲的小院中见到她,脸色中既有惊喜也有惊讶。
只是他到底没想到,齐妙根本不是去跟他谈天说地增进感情的,也不是去通知他、卫国公世子愿意收他做弟子的。
“我想请你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替我说动奇草堂的何老太爷出一次诊。”齐妙长驱直入提起自己的来意。
“当然我也不是非得强人所难不可,若你实在请不动何老太爷,就请他的长子、你大姐夫的父亲走一趟也成。”
“只是如此一来,我想要迅速达到的效果或许会打个大折扣,将来再想对付奉平伯府……也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高诤轻轻皱眉。
奇草堂的何老太爷今年都七十八了,从十年前便已经不再亲自接诊了,这事儿可有些难办啊。
当然了,若他用上十二分的精神求一求,那位何老太爷或许会给他个面子……
但是缘故呢?他为何要请老人家给奉平伯夫人看病,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是么?
可她才刚提起若是请不到,那小脸儿上便别提多么失望了,竟是怎么瞧怎么叫人心疼,他又怎么忍心不帮她这个忙!
“你既是为此事求到我跟前来,定是早就知道,若将那病患换成旁人,我就豁出去求他老人家一次也没什么,能求成的把握也有七八成。”
即便有些不忍心,高诤还是颇为为难道。
“可是如今却是要请他老人家去给奉平伯夫人诊病,这、这不是擎等着被拒绝么?”
“你想啊,他既是知道我们家与奉平伯府是死敌,我早些日子还求过奇草堂拒绝诊治那位夫人,转头却突然换了要求……我可真是一成的把握都没了!”
齐妙却不吭声。
她既然已经将难题抛给他了,如何解决不是他的事儿么?
他若有能力解决,她自会更高看他一眼,可反之呢……她也自有其他法子,大不了从此不再用他做事儿就罢了,总之她不是来听他念秧儿的!
好在高诤也果然不是白给的,念来念去只说他的为难,也自有他的用意。
如今就见他眼珠儿一转,便对齐妙笑起来,只是那笑容落在她眼里,怎么瞧怎么都有些猥琐有些坏,若不是高菲就守在外面门厅里,她定会被吓得夺门而逃。
“我们家菲菲定是跟你说过,我的一大爱好便是摆弄生药、制作各式药剂,可我猜她一定没跟你说过,在这一门里我是谁的弟子?”
高诤似乎也瞧见了齐妙的惊恐,连忙将那坏坏的笑容收起来,声音也压得极低了。
齐妙就想起那天高菲用来擦烫伤的药油,据说就是高诤自己做的,忙点了点头又摇头,言之意下便是都被他猜到了,她的确知道他好这个,却不知道他到底跟谁学的。
“我还只当你是跟你大姐夫学来的呢。”
高诤笑着摇头:“我的入门老师便是那位何老太爷呀,我大姐夫虽得了他老人家的亲传,以他的年纪辈分哪里敢收弟子?”
“因此上我便想跟你提议,与其去求何老太爷却白张一回口,还不如我亲自出马替你办这件事。”
“总之你也不想叫人真将奉平伯夫人治好了、甚至还想将她治坏了不是?”
齐妙顿时满脸狐疑又略带讪讪的笑起来。
狐疑的是,他还真敢说。
就以他眼下的身份……随她去给奉平伯夫人诊病,恐怕十有八九会被人家大棍子撵出门来,更会毁了她的所有计划,他怎么会突发这种奇想?
讪笑的是,她也没跟他说是去走个过场甚至借机捣鬼的啊,他怎么就这么直截了当揭穿她了?
不过想到她既然已经求到了他跟前,将话都说透了岂不是更好办事,她也就收起讪笑,只管开口质疑他出马到底成不成。
“薛家人怎么会信你是去给人家治病的?你不害人性命就是好的了。”
“再说……再说就咱俩这种关系,相携到奉平伯府做客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呀,你可别害我!”
就算皇上打算给他俩赐婚了,圣旨不是还没下?她这就迫不及待随他出去走动了,岂不成了二百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