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却不同了,她本就是高家的家生子,婚后回来办差再名正言顺不过。
她又对这个后宅再熟悉不过,那等她成亲回来后,齐妙岂不是就能顺势将她安排在后宅的哪个位置上?
倒不是说齐妙有多想对后宅的中馈插手,可在后宅各处有没有自己人可是两回事。
更别论杜鹃既是一直替高诤管着内帐,就有两把刷子,到时候寻差事根本不用提前教,就是个现成儿的可用人手呢不是?
富妈妈听到此时也听出了自家县主的用意,闻言便连连给杜鹃使眼色,催促她赶紧谢恩。
等杜鹃匆匆起来又要大礼谢过齐妙,被绣红手疾眼快拦下了,随后主仆间很是相谈尽欢,富妈妈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论说新媳妇才嫁进婆家,谁不想早些在婆家后宅安插自己的人手出去?
可即便陪房们再能干,也没有太好的理由不是?
难道还能叫新媳妇拉下脸来去求当家夫人,叫夫人给自己的陪房在后宅多安排几个差事,看似是央求,其实却是强硬插手的架势?
那也太迫不及待、太落人口实了!
可若叫新媳妇早些将婆家的下人拉拢几个,再叫这些人为自己所用,这又是个艰难又漫长的过程,更别论其中的信任要培养到什么时候。
她们家县主多聪明,眨眼间就瞧见杜鹃是个最合适的人手了,三言两语便将人收服了!
只是富妈妈的笑意还没从眉梢褪下,就听见外头有人回报,说是三小姐来了。笔`¥`痴`¥`中`¥`文
富妈妈忙起身替齐妙迎了出去,才出了正房门,就瞧见高菲微微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虽说富妈妈和高菲很熟悉了,又哪里敢开口问缘故,行了礼便欲引着她进屋;高菲却主动伸手抻了抻她的衣角,示意两人先不进屋,先在外头找地儿说几句话。
西厢房住着医女蔺嬷嬷呢,东厢房便是富妈妈的住处,富妈妈便领着高菲去了东厢,进门就给高菲倒了盏温热的茶。
高菲本就口渴得很,端过那茶来两口就喝了,又叫富妈妈再给她倒些。
等她又喝了大半盏茶,便低声叮嘱起富妈妈来:“大奶奶在朗春园哭哭啼啼的,惹得夫人也跟着哭呢,待会儿若是我二嫂想去朗春园,妈妈先拦着些吧。”
说是侍疾,却去引着她母亲跟着掉眼泪,也不知道吴彤安的什么心!她只在一边劝了两句,却被母亲骂了出来,叫她回去绣嫁妆去!
吴彤就不知道脏躁之症不能七情六欲太盛,尤其是悲伤担忧和急切?!
富妈妈便也轻轻皱了皱眉:“大奶奶这是不想叫夫人的病好起来是怎么的?脏躁症的病人还要陪着她哭?”
“可不是么!”高菲愤愤道。
“本来我母亲昨儿傍晚吃了一剂药,今早又用了一剂,便很是管用了,被她这么一闹,还不到午后呢,就满脸潮红汗出!”
其实高菲并不是特地来拦着齐妙,不叫她去朗春园找不自在的,她主要还想叫她二哥去劝劝母亲。
别看母亲最疼大哥,将她和二哥都忽略了好久,可二哥若是沉了脸劝说母亲,母亲从来都挺听劝的。
可她方才才到听雨堂门口,就听守门婆子说她二哥赶早就走了,她虽无奈,却也想着能拦住二嫂不去朗春园也是好的。
富妈妈却是微微有些犹豫了:“要是夫人挺好的,县主过去不过去也没什么,如今……若还躲着不去,岂不是叫人说她不孝?”
“我二嫂是个新媳妇,又是大奶奶的弟妹,去了是能劝夫人听话,还是能将大奶奶赶走,不叫她再勾着夫人不好受?”高菲不以为然道。
既是去了也做不了什么,反而可能沾一身腥,还不如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
脏躁之症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哪里就用得着三五成群的床前侍疾了?
她母亲又是个多疑多虑的,若真是天天过去侍疾,没病也说不准胡思乱想、硬生生憋出病来。
只是她哪里知道富妈妈那话也是试探,毕竟早起时梧桐苑的两口子大张旗鼓的去了朗春园,富妈妈也想知道朗春园有没有非议听雨堂。
可这话又不能明着问,再者正房里迟迟没瞧见高菲进去,又叫绣红迎了出来,富妈妈便只得陪着高菲出了东厢。
待众人到了正房门口,富妈妈便给绣红使了个眼色,叫绣红带着三小姐身边的月桂去耳房喝茶说话。
等绣红俩人走了,她便给高菲打了帘子,引着人一直来到西次间。
齐妙等了片刻都没等到高菲,富妈妈也迟迟不回来,又如何不知道这二人应该是在外头说话。
只是如今人进来了,她也就装作不知道,叫杜鹃将账册等物都收走了,她便招呼鸣翠:“将我回门那日新得的白茶给三小姐泡一盏来。”
转头又笑看高菲:“我知道你不爱浓茶,这白茶应当正和你口味,等你走时给你拿一筒。”
高菲强颜欢笑点头:“我就知道二嫂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了我。”
齐妙本来并不想直接问她什么。
可高菲如今这个样子,一脸的强笑也掩饰不住郁郁寡欢,她再不问就好像故意视而不见了不是?
她便语重心长的告诉高菲,既然已经成了真正的一家人,可就不是只同享好东西了。
“你最好将你为何事发愁呢也告诉我,否则我可就生气了。”
她既听富妈妈说是吴彤大清早的就想挖坑给她跳,如今高菲又这么不快活的来了,她可不是一下子就想到那个坑上去了?
那若高菲只想在两个嫂子中间站中立,这才虽然心里气闷却也不告诉她,她可不答应!
高菲听她将话说得严重,想到既然已经告诉富妈妈了,想必回头也瞒不过二嫂去,也就干脆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便将朗春园如今哭声一片讲了。
“我这不是怕二嫂忙完了也赶过去,瞧见这架势还不够闹心的,就跑来跟你说说话,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怎么也不能叫你去寻这个不自在。”
昨儿母亲犯了病,她一直都在跟前呢,她大哥和大嫂那副嘴脸全落在她眼里,竟是以前从未见过的模样儿。
后来夜里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倒是也想清楚了,毕竟以前二嫂没嫁进来呢,大哥大嫂再觉得有些威胁也不那么真切。
而现如今二嫂已经正式进入高家,成了高家媳妇,大哥大嫂可不是就慌了手脚,嘴脸也史无前例的难看起来?
想想还真是叫人恶心又心寒!高菲说罢那话,心中这般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