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睡着了,他睡着了却发现自己身处边境,战事正激烈,他不断杀敌却不断有敌兵上前,永远杀不完,腥血飞舞,溅满了身。他的鼻腔充满着血腥气味,他觉得心里的气味也是血腥腥的,难受无比。
敌兵越来越多,他不断地挥着剑,银夜银影两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挥剑的手累得发抖。他看着眼前的敌兵,隐约觉得极不对劲,不断提醒着,这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他收起剑道:“你们杀不了我,我是宁王。”
敌兵果然消失了。
他发现自己身处迷茫的山林之中,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他轻声道:如果真是夏国要灭于我手,为何我却困于此处?
当初遇刺后,派出的人手回来报,王妃是夏国公主,是夏国安插的大奸细,夏国巫师临死前预言:天下安宁,宁安天下。王爷你就是灭夏之人。
王妃是奸细!
怪不得她偷服避子丸,原以为是她不喜怀孕让容貌受损,王妃的容貌的确百年难觅,天下绝色。却原来只是潜在他的身边的夏国细作,王妃啊王妃,二年夫妻,只是一个阴谋与笑话!
宁王想到此,生出难言伤感,这个女人与他同床同席时,是何等心情?厌恶?憎恨?想他宁王从小众星捧月,三岁习武,七岁就与宫里护卫搏斗交手,十五岁挂帅去边境平乱,杀敌无数,英勇无畏。却被一个女人安排的人刺杀,狼狈逃到山洞。命悬一线,喝了大黄的奶才恢复了清明,保持了体力,等到了自己人找来。
再回忆起王妃的一颦一笑。温柔体贴,全是假的,如她弹的那曲江山锦绣一样。假的,还道是曲由心生,却是笑话。她从来只是夏国公主,一个小小夏国,竟然出此下作手段侮辱名朝皇室,这等奇耻大辱,此生若不灭夏心难安!
王妃事发后。他就没有进她的院子,这个女人对他是下了蛊,她那张脸有毒。本是公主,却成了细作,细作还当得如此周密漂亮。就为此,他最后还是成全了她尊严,赐她鹤顶红,并且没有对外宣张此事。
他记得山洞里,大黄头回出现时,对他亲热无比,把他的脑袋住肚皮那儿拨,大黄的奶水一喝下去,他伤口的痛楚就大好。一日三餐,好大黄准时来山洞喂奶。后来他再一次晕迷过去,依稀感觉到伤口的痛楚不再,发热也退了,醒来时看到一个女子的脸,那张脸记不清。只记得那双眼睛,水洗过一般干净清澈。他不由就怒了,不知道为何就要发怒……
宁王突的就惊醒过来,笃笃的马蹄声仍然在继续,大黄还在趴在他的脚下睡着,拆开车帘,日头已偏西。顿觉口干舌燥,吩附小厮递来水袋,狠狠喝下半袋水,才缓过神来。
宁王对银夜道:“银夜,进轿里与本王说说话吧。”
―――
林小宁在往江南的马车中,胸口一阵揪痛,大呼:“张年,快停车!”
张年吁的一声停下马车,道:“小姐,怎么了?”
王刚掀起帘子,看到梅子这个傻丫头还在车里呼呼睡着,林小宁面色煞白,望仔与火儿在那急的直跳,急问:“怎么了小姐。”
林小宁摇头道:“没事,刚才心口痛,我号下脉看看。”林小宁闭眼号脉,脉像平稳,五内健康得很。安慰地摸了摸望仔与火儿,道:“没事了,脉像好得很,继续赶路吧。”
望仔与火儿蹭着林小宁,林小宁把它们放到脚上,摸着说:“江南是个好地方,望仔与火儿还没去过对吧?”望仔点头。
“苏大人说江南盛产粮食与丝绸,还有各种水产,人人富庶,世家大族很多,街道繁华胜过京城,这回我们去了,要好好逛逛,买些好东西,望仔与火儿也见见世间。”林小宁笑道。想着这个朝代的江南就是现代的江浙一带,没有变化,一直以来就是最富庶之地,房价也是相当高的。
临要去江南之前,苏大人百般叮嘱:“到了江南,到苏家落脚,我给老家带了信,他们都非常高兴你去江南,说会好好招待,不要住客栈,客栈人太杂。”
林小宁嘴上应了,心里道:“我才不去世家大族住呢,规矩多得一塌糊涂,我这性子,肯定是惹人不喜的,就不去打扰人家了,自己玩自己的多有趣,话说自己前世还没去过江南呢,这会定要好好玩玩。”
林小宁一行白天赶路,晚上寻个客栈休息,七天半后,终于到了江南。
江南的冬天并不舒服,又温又冷,寻到一家看起来很好的客栈,客栈就座落在江南最繁华东街上,叫云顶客栈,真是个高雅的名字。
云顶客栈的老板是个女的,约三十出头,风流俏美,看到林小宁一行人进门,就热情的招呼着:“四位贵客,住店吗?”
林小宁突然就笑了,觉得来江南真是太对了,多有趣啊。便笑道:“是的老板娘,四间上房,要靠一起的。”
老板娘笑道:“小姐,恰好有四间空的上房是靠一起的,赶巧了,这不就是等着你们四位贵人来住的嘛?”
林小宁与王刚,张年、梅子都笑了,这个老板娘,嘴太会说了。
老板娘一边带着林小宁他们上楼,一边扭头看着望仔与火儿道,小姐啊,这二只狐狸可是长得漂亮,一只雪白,一只火红,看着就招人喜。
林小宁道,老板娘,你看着喜,他们可皮得很,可不能乱摸他们,他们会咬人的。
老板娘一听说会咬人,便小心道:“不会见人就咬吧,我这店里还有许多其它客人哟,小姐。”
林小宁笑道:“老板娘。你看他们咬你了吗,他们皮,但也乖,不乱碰他们。他们不会咬人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板娘笑道,“把林小宁几人带到三楼道:“哪。就这四间,我们客栈的上房好得很,床又大又结实,棉被都是新的,又厚又暖,晚上会点个银炭炉,绝对冻不着小姐与公子。这是冬天了,才有些许空房,要是春秋时来,我这客栈都是满的。”
林小宁审视着所谓的上房,比较新。屋里的柜子,桌子什么的也都是新的,红漆油亮亮的,床的确大,还挂了帐子,棉被一看就是新的,厚厚的,便满意的点点头,道:“嗯。不错,王刚你去付银子,我与梅子住中间这二间,你与张年住两边,我们收拾一下就下去吃饭。”
张年道:“麻烦老板娘让伙计把我们的马车牵后院去,喂些精食。喝些干净水。”然后递去一些碎银。
老板娘接过银子笑道:“应当的应当的,几位贵客放心,保管把马儿照顾得好好的。”
云顶客栈的生意不错,虽然老板娘亲自招呼客人,却并不引人反感,也不掉价,客栈费用高,干净又宽敞,入住的人看起来也不是那种形迹可疑之人,都穿得比较体面。老板娘像个花蝴蝶似的在客栈里穿梭着,让林小宁想起了同福客栈的佟湘玉。
用餐时,林小宁明白了,云顶客栈的生意好,与这吃食有一定关系,云顶客栈的吃食,卖相好,味道也不错,是江南口味,还带着一点家常菜的作风,价格也不便宜。
林小宁用过餐后,天已暗了,林小宁上楼休息,一路马车颠簸,的确辛苦,明日再逛吧。望仔与火儿随着林小宁一起休息,房间里一个炭炉烧得旺旺的,暖得很。不知道现在桃村下雪了没有?林小宁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江南的繁华的确是清水县不能相比的。
第二天,林小宁穿着羊毛衣裤,套一件藏青色棉袄,与梅子一起去逛街了,张年与王刚去找铺面,晚上回客栈碰头。
梅子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看到如此繁华盛景,眼花缭乱,看到各种饰品,都迈不动路了,眼光极为渴望,林小宁被梅子的样子逗得哭笑不得,掏出十两银子塞给她,道:“赏你一路伺候我辛苦的,买你自个喜欢的东西吧。”
梅子喜道:“小姐,真是赏给奴婢的?”
“是了,赏你的,你可以挑一件好的,再配几件便宜的。”
梅子眼睛盯着一双精致的雕花银镯子,道:“小姐,我可喜欢这对镯子呢。”
林小宁问柜里的伙计:“伙计,这对镯子怎么卖。”
“十两银子。”
梅子肉痛道:“这么贵。”
林小宁也觉得贵,这对镯子哪有十两重啊,顶多就四两重,加上手工费就五两也差不多,竟然敢叫十两银子,这不是坑人吗。便道:“这对镯子顶多四两重,你敢叫十两银子,你可知道奸商二字怎么写?”
伙计不屑道:“我家的镯子就是卖十两,你不卖拉倒。”
林小宁火了,一掌拍在柜上,怒道:“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小人,叫你们掌柜来。”
伙计更不屑了:“掌柜没空理你这丫头,走走走。”
林小宁拉着梅子出了铺子,看着门楣上的字“金银铺”,笑道:“本小姐我今天不买你家镯子,我要买下你家铺子,买你家铺子来卖茅坑!梅子,走,我们去找周记珠宝,江南这么富的地方,周记珠宝是百年老号,肯定有分号在此,我们买首饰本就不应该在这种小破店买。”
梅子有些委屈有些生气有些心虚又有些开心,悄声问:“小姐,你真带梅子去周记珠宝买首饰?”
“当然,去,找个路人问下,周记珠宝在哪里。”
梅子欢快地寻到一个小媳妇打扮的女子,问道:“请问姐姐,这附近可有周记珠宝的分号。”
小媳妇听到梅子嘴甜叫姐姐,高兴的说:“就在这条街前面呢,看到没,那个门口有对好大的金色麒麟的那家。”
周记珠宝门口一对好大的金色麒麟,门楣上的周记珠宝四个字金光闪闪,气派得很。
梅子站在门口发怯,不敢动步。
林小宁笑道:“真够俗的,与那周公子的作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