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寨为首的人蒙着面,露出的眼睛透着精光,“俗话说的好,有缘就会相见,今儿个咱们有缘,所以在这儿就见了。”
“还请黑云寨的诸好汉多包涵,今日内子受伤楚某人得赶着回去,他日楚家商队再路过贵山头,定有厚礼送上。”
这些人来者不善,楚慕天一上来便察觉到了,他一心挂念赶紧给季安珍治伤,加上并不想与土匪正面硬碰硬,所以打算以礼以利之。
黑云寨并没有让路,楚慕天黑眸眯起,转头看了眼昏迷中的季安珍,心下不免有些浮躁,他的手按在剑柄上。
“我楚家是否得罪过贵寨,还请明示?”
“听说楚当家的有一身好武艺,今日有缘相见,不过想切蹉一二罢了。”
俊美的脸神色异常凛重,楚慕天知道他不亮身手是不行的,他平生交手过的人最多的就是他原先的妻凌秋雨,纵是后来将武功练高了也少与人交手,是无把握能胜这些刀口舔血的江湖人。
“保护当家的……”
护卫长一声令下,楚家护卫们全部刀口向外。
蒙面人中有一人飞身下马,“楚当家莫不是怕了,不敢应战?”
楚慕天挥了下手示意护卫们退下,缓缓的拔出剑来,剑锋一如他的神情凛冽,叫嚣的蒙面人眼里闪过一道光,没想到一个年轻商贾也有这样的气势。
剑气划破树叶,树林里,双方人马都非常的紧张,交手两人已拆百招尚看不出胜负,这时蒙面头头吹了声口哨,蒙面手上收手退了回来。
楚慕天内息微乱,“既然大家已切蹉完毕,那楚某先行离开了。”
那人没有下死手,就是想试探他,楚慕天一心念着季安珍受重伤,无心细想黑云寨意欲何为,眼见那黑云寨此时让出一条道,他赶紧将季安珍小心翼翼的抬进马车里,带着护卫们快速离开。
楚慕天看着伤痕累累的她,极心疼的同时带着一股排山倒海的怒气,他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会这么对她,他定要为她报此仇。摸着她的脉博比发现她时略微强劲些,他仍旧不放心继续为她输入内力。
徐初白进了马车,“我这正好原本有准备带回去给妹妹治伤的药,看看有没有可以先给楚夫人用上的。”
徐初白伸出手来正准备按在季安珍的身体上,楚慕天伸手挡住,“你这是要做什么?”
“先看看楚夫人是否有骨头断裂的情况?”
“你懂医吗?”
“原是不太懂,上次因为疫病学了些。”
“那你说我来按”
纵是情况特殊,不到不得已,楚慕天不想别的男人碰她,尤其是徐初白。
徐初白抬首看了眼楚慕天继续道,“你先轻按手臂……”
季安珍破的伤口因楚慕天点了止血的穴道没有继续再流血,经过一番检查,徐初白初步认为季安珍比较严重的是肋骨恐有断裂,内脏是否有损伤尚无法确定,回去搬动时要小心,他将一些药拿出来,有助于伤口可以早些愈合避免感染。
楚慕天看着全身湿的季安珍,索性打算脱掉她的湿衣再帮她敷药,他的手刚刚伸向她领口时停了下来,看向徐初白,徐初白瞬间了然,敛下内心升起的复杂情绪,将药放下出了马车。
帮季安珍敷药后,楚慕天脱掉自己的外衣,与她并肩的躺着,将她轻轻的拥着,将脸贴在她微凉的脸上,这时的他即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很后怕,一想到如果她刚刚没有逃过死劫就那样死去,他顿时觉得心都碎了,世界都灰暗了。
大夫早已就位,马车直接驶进院子里,楚府调护卫动静很大,所以不少仆佣们都知道少夫人被人掳走了。季父和季安平心焦地等待着,直到见到季安珍昏迷不醒的从马车上抬下来,季安平眼泪就下来了,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更不敢叫姐姐,楚慕天在经过他们身边时,状是无意间说了句,她会没事的。
三天后,季安珍醒了过来,当她微微的睁开双眼,便见楚慕天趴在她的床头睡着,看着他的带着胡渣有些憔悴的侧颜,她的思绪回炉,想起了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感受到了她的动静,楚慕天立刻醒来,疲惫的双眼顿时充满神采。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你整整昏迷了三天,现在怎么样了,有觉得哪里还痛,要不要吃点东西”
季安珍轻摇螓首,“谢谢你救了我!”
“咱们夫妻一场,何以说这个谢字呢,你没事了就好。”
季安珍一直都知晓,楚慕天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这一次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他的体贴。帮她轻柔的吹药,一口口喂她,还用湿巾帮她细心擦嘴,帮她轻轻按摩有些僵硬的手臂等等。反观他自己,除了那次他醉酒说胡话在床上滚的没个样之外,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不修边幅,面目憔悴的样子,他这番贴心的照顾,让她有些羞涩的同时,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和说不清的满足。
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楚慕天难得耳朵有些发红,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衣服,看来一会得去梳洗下了。
“三天前你被人掳走,你能跟我说说那天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想起那天九死一生的经历,季安珍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楚慕天轻轻握住她的手给她以力量。一句句不漏过任何一个细节,季安珍将那天的事情一一道来。楚慕天心中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些不安,他这三天除了照顾她就是去审抓到两个人,两人都说了他们知晓的,最终的接洽人是死掉的黑五,所以最终线索又断了,那两人也被移送到了官府。到底是何人,针对的是她还是楚家呢?!
虽是断了最终线索,他也不会放弃追查,若不能抓出幕后的人,保不齐什么时候还会有这类事发生,不,他不允许!
“你做生意与黑云寨有来往吗?”
“没有,就与一般对待山寨一样,路过那山头会送些银子过去。”
季安珍心里盘算,如果不是冲着楚家,那就是冲她原生的凌秋雨来的,究竟凌秋雨与黑云寨有什么过节呢,还是什么人想通过黑云寨对付她呢,她看着楚慕天,有个冲动想告诉他实情,自己不是凌秋雨,而是另一个灵魂季安珍,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楚慕天以为她是害怕了,便坐在床前,轻轻的将她拥在怀里,“你莫要担心,我会查出来的,到底是何人要害我们,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幸好你活下来了,幸好,真是幸好……”
他的怀抱太温暖了,季安珍没有再推开他,又一次差点死去,让她心中又害怕又伤心,她靠在他怀里,忍不住的抽泣,楚慕天又将她拥紧,她的哭声渐渐的变小到后来睡着,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用指腹将她泪湿的小脸上的泪水抹去,心中暗暗发誓,再不会让她再受伤害了。
深夜的高门大院里,一个走路无响声的丫环进了屋,“对方的人来回禀说,失手了!”
“哼!”
一个怒气的女音从鼻子里冷哼出来。
站在窗前的女子吐出清淡的声音,“这次一击不中,只能等下次机会了,咱们还有机会!”
“真是可惜了,我就是想看看,那个凌秋雨也被人蹂躏会怎么样,哼,就凭她那样高高在上大小姐的样子,怕是无颜再活下去立马自杀吧,还是下贱的去享受那些男人!”
“你最近小心些,那边被抓了两个人,幸好他们不知内情,否则咱们就要被顺腾摸瓜了。”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不将那凌秋雨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回报她,我誓不为人!”
“慕天”
“爹,有事吗,我正去秋雨那儿看看她怎么样了?”
“秋雨那儿有你娘在的,爹有要事相商!”
楚慕天看了眼屋子,他昨天见她睡着便去洗梳,许是因她的醒来他也放松了,泡到一半的澡睡着了,一醒来赶紧来看她。
“爹,你说户部的现在已被二皇子掌握在手里了!”
“是的,户部的张大人遭到的免职后不久忽然在家中暴毙,户部的其他掌事者明里暗里都是二皇子的人了。”
“爹,就趁这次机会,咱们家撤出户部暗仓吧。”
“爹一直都想,可是慕天,身不由已啊!”
楚家是安国户部暗仓,户部掌管安国的财政命脉,安国排得上号的商贾之家,有绝大多数都是户部的不是明仓就是暗仓,户部一直是直接掌握在历朝历代帝王手中。楚家很不愿意与朝廷扯上关系,更不想站队,所以只愿意当个暗仓,为官府多贡献税收,在经营上如果户部有安排下来,要秘密收购什么或者卖出什么,就得听他们的安排。一朝天子一朝臣,要是当明仓就是皇商,如果时局稳定那是风光无限,如果朝廷政局动荡,皇商极为被争皇位的人牵制在手上,一个不慎就是万丈深渊。目前就算再不愿意,楚家也没有勇气敢将朝廷作对。当财富到了一定程度就变成了祸害,官商没有明朗的界限,政治杀人不见血,商场尔虞我诈同样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