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萱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我不知道,她做出这事,我们之间是没法善了。
我的心跳、脉搏……以前是半个小时剧震一下。根据我自己的估算,如今几乎是两个时辰跳一下,一天一夜也只跳动五到六次。
刘云萱和中年女道士都以为我死了,把我摊在郊区道观侧院。刘云萱每天晚上还带着两个女道士,坐在老子的“尸体”前念《太乙救苦救难天尊超度经》。
超度她大爷,如果不是有蛇灭门,老子早魂飞魄散了?还能让老子亡魂升天?
我躺木板上不能动弹,心底恨不得弄死这女人,最担心的还是小姑奶奶。从我进陈二少房间之后,小姑奶奶就不见了,不知道它跑去哪了?会不会有事?
道观在一座小山半腰,刘云萱这晚念完超度经,留在侧院守夜的小道姑坐在团蒲上缝补衣服。测院木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小道姑缩了缩脖子吓得哆嗦一下,针插到手指戳出了血,她放下衣服用小嘴吸了吸手指,走到门前看了看,又关上了门。
“孙先生,云清胆儿小,你可别吓我!”
小道姑给我“尸体”前的灯加了一点油,她可怜兮兮的左顾右盼的唠叨完,嘴上小声抱怨:“破云灵怎么还不回来?”
油灯是有灯罩的,屋子里也没有风,晃动两下突然熄灭,吓得小道姑失声尖叫,她又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喵!”
熟悉的喵叫声响起,我精神一震,不知怎么的?一直怎么动都动不了的身体,一下坐了起来。
屋里不是很黑,小云清听到猫叫,看到“尸体”突然坐起来,吓的坐到地上,哇的一声哭了。
“喂!小云清别哭,我可没死。”我从木板案上下来,脚下发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才扶着门板站起来。小云清不哭了,不过却吓的花容失色,瞪着眼睛一动不动比我还像僵硬的尸体。
“喵!”
小姑奶奶从梁上丢下一个布袋,里面装的全是老鼠和鱼。老鼠和鱼都死了,我点燃油灯,小云清看到死鱼突然动了下,她吓得瑟瑟发抖,一不小心尿了。小脸怕的苍白又羞得通红,她的两只手更是不知道往哪里放?
笨蛇翻开老鼠和鱼从里面爬出来,在我腿上磨蹭着。看着笨蛇,我知道小然来了。小姑奶奶从梁上跳到木板床上没发出任何声音,它甩了甩脑袋,疲惫的叫了一声,蹦到地上开始吃鱼。
我这才发现小姑奶奶洁白的毛发上脏兮兮的,还有地方掉了毛,猫尾掉毛的地方带着淡淡的血迹。
小姑奶奶在我心中一直是无敌的存在,在野外从没吃过亏,就连毒蛇、蛇蝎、蜈蚣……都不是它的对手。它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弄得这么惨。
“刘云萱,你不得好死!”
我坐在地上没管小云清,接过小姑奶奶递过来的鱼,鱼散发着淡淡的腐味。看小姑奶奶的谗样,可能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鱼是它抓的,老鼠也是它抓的,到嘴的食物不吃却存到了现在,硬是把小然找来了才慢慢开吃。这家伙一直很臭美,连毛发都没打理,说明它真的赶的很急。
“馋猫,慢点吃。”
我抢过它嘴边的鱼,检查了一下它的伤势见到已经开始结疤,这才放心的拿着小姑奶奶咬过的鱼咬了一口。小云清见我啃着生鱼,嘴角带着血迹,她吓的双腿在地上狂蹬慢慢向后躲到了墙角。
发腐的鱼真的很难吃,我每咬一口,心底升起一丝暖意的同时也会增长一丝怒意。
陪着小姑奶奶连吃了三条鱼,我帮它顺了一下毛,轰然站起身走到墙边提起小箱子,拿出圆规和小然牌位插在腰间,喊:“小姑奶奶走了,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喵!”
等小姑奶奶跳上肩头,我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鱼血,踏出了侧院的门。笨蛇跟在后面,凶狠的龇牙,一滴滴黑色唾沫掉在地上带着淡淡的腐蚀性。
它跟着小然这几天去了哪?凶性增强了这么多?
道观不大也不小,算上主殿,一共有十多间房子,整个道观也有十多人。椭圆的月亮挂在半空,照在地上像披了一层银霜,我围着道观找了一圈,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小然去哪里了?”我站在道观大殿看着巨大的真武石像,问着肩头的小姑奶奶。它没懂我的意思,用脑袋拱了拱我的脸。
“金阙眞尊应化身,无上将军号眞武。真武荡魔天尊,扫天下妖邪,可曾看到人心?”我自言自语的问完,小云清凄惨的叫声传来,等我寻声跑过去,只在地上看到了还没缝补完的衣服。
半夜的山里很静,不容我迟疑,山间再次传来一声惨叫。根据音色判断,发出惨叫的地方,离道观有些距离。
我跑在蜿蜒的山路上,山颠,山脚,后山……四面八方不断传来凄惨的叫喊,可是等我跑过去,什么也没看到?只有月光映射下的白与冷,以及那恐怖而凄凉的喊声弥留着。
第三次听到后山的惨叫声,我寻声跑过来,依旧什么也没有?树木与灌木丛里静的连虫叫声也没有。
“啊!”
痛苦到了极致,恐惧到了灵魂深处的凄惨叫声从道观方向飘过来,这是中年女道士的声音,我咬牙再次往道观跑。
刘云萱全身衣服乱成了布条,她扶着香鼎失魂落魄的看着大殿前的广场。
我气喘吁吁的跑进道观,看到广场上十几个道姑排成一排对着厕院的门站着,中年女道士跪在最前面。
“啊!”
刘云萱咬破了嘴唇,献血沿着嘴角往下滴着,她颤抖着娇躯,疯狂的对着漫天繁星吼着,奇怪的举动看着很诡异。
“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
眼泪哗哗的沿着她清秀的脸蛋往外流,她喊的喉咙嘶哑,还在吼。
如果是以前我还会可怜她,现在没上去给她一脚,已经很仁义了。十几个道姑都背对着我,当我走到她们前面,看清她们的样子,吓的连退了好几步。
一个个满脸铁青,瞪着眼珠子,眼角、鼻子、嘴角、耳朵……往外流淌着黑血。天黑前都活生生的人,全他妈的死了,就算死了,却还站着,还在淌血。
小道观依旧笼罩在洁白如洗的月光下,可是整个道观却静的可怕,就算刘云萱还发疯的吼着?但我还是感觉到寂静的冷。
“吱吱”
好像一千只,一万只甲壳虫一齐摩擦腿部发出的声音,从十几个道姑身上突兀响起,好好的十几个人脸上的肉突然崩裂,眨眼间,站着的人只剩下了掉落在地的衣服,以及留下了一地的虫子。
咚咚。
十几个人消失的渣都不剩,几万只虫子落地的声音吓得我连连后退,这场景已经不能用惊悚两个字来形容了。
轰!
远处优雅的笛声传来,几万只像蟑螂一样却长着壳子的小虫子,不约而同的振翅而飞,黑压压的一片挡在了道观上空。我听着笛声浑身颤抖,抬头看着挡住月光的飞虫,也想跟着刘云萱问一句为什么?
虫子朝着西边一窝蜂的飞走了,我把小姑奶奶放在地上,跟在飞虫后面狂追。我没管林间灌木扎人,见树翻树,见草踩草,等我追到山的边沿,果然如我所想,看到了意料中的人。
“你的命只有我能收,阎王也不行。谁敢要,谁死!”
瑞芽背对着我远去,瑶家妹芽身上特有的银器随着走动敲击着,幽冷嗜杀的话语夹杂在如流水潺潺的声响中,随风飘了过来。本该如泉水清澈的妹芽变成了这样,我无法形容心底的感觉,比百鬼咬魂还难受。
我想喊,不知为何话堵在喉咙却喊不出来,刚踏出一步去追,黑压压的一片虫子拦住了去路。
“瑞……瑞……”
好不容从嘴里憋出一个字,好几个虫子冲进我嘴里,把我的话硬堵上了。
“呸!”
嚼着嘴里的虫子吐到地上,我也没管前面的虫山,一头撞了进去。就算死在虫堆里,也不能让她这么下去。老二不让我手上沾血,可我却让单纯的妹芽白皙的双手被献血染红了。
是非对错,我已经不想管了,如果我死了,她能回到从前,老子愿意被这一堆虫子啃光。
爸妈、兄弟姐妹、小然……我真的好不舍,可人有些时候真的好难!
我踩着虫子走到半道,虫儿往我身上爬了一批又一批,也被我身上的尸毒毒死了一批又一批。
“别以为我不会杀你!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你只是最后一个祭品。”
“别杀人了。”我憋了半天,傻逼的憋出这样一句话。
“我想杀谁就杀谁。你凭啥管我?要管回去管你的鬼媳妇。”瑞芽依旧没有回头,语气也没有任何波动。她心里到底有多苦?
我傻站着不知道说什么?小然快速无比的从后面飘来,漂浮在我眼前,双手叉腰,凶巴巴的说:“傻愣着干嘛?冲过去,给她一个解释。”
“老娘可不是那么大方的,你再不动,以后敢跟她说一句话,老娘有你好看。”小然嘟着嘴,远处的老猫魂吓的瑟瑟发抖,我知道她是真吃醋了,只是强装着大方。
两个女人,一人一鬼,终于碰到了一起,只是瑞芽看不到小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