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动了,我手中那把不见光华、不见寒芒的厉魂在一瞬间封死了连战语四周所有退路,刀尖上突起的削锐劲力,在一米之外就已经刮得连战语发飞衣扬,等到刀锋临体必将变得锐不可当。
站在两刀中间的连战语忽然爆出了一声冷笑。
叶木和我在抢进中,只觉得眼睛一花,瞬间失去了连战语的踪影。我的厉魂笔直刺向了叶木的咽喉,叶木的砍山刀也劈向了我的头顶。
“啊——”两人同时惊呼之间,狂收真气,猝然后退。可是易发难收劲道哪有那么容易打消,两个人当即受到真气反噬,各自连退五步,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等我们再看时,连战语却仍旧笑意盈然的站在原地:“我赏你们的这一记幻影好不好受啊?”
连战语的消失,只是我用神念在两人意识里营造出来的一种幻影,但是对于我们两个却是一场噩梦。
破不开幻象,我们永远会被连战语压在下风。如果刚才的事情再次发生,我们也一样会选择收刀后退。在可以瞬间变幻幻影的连战语面前,我们分不清自己看到的是幻象还是实体,万一下一次连战语真的躲开了呢?
一阵死一样的僵寂之后,连战语再也憋不住笑意,仰天大笑道:“舒服,舒服,有什么比打棺材的传人,更让人舒服的事情么?”
“天印镇魂——”
连战语笑声未落,我忽然从怀里掏出从王建国给我的那一方大印,往连战语头顶上扔了下去。
“奉旨镇魂,你是天印王家的人?”连战语顿时被那方大印给吓住了,镇魂印,正是他的克星!
我虽然不会用镇魂印,但是让他发出一点威势还是绰绰有余。而我刚巧姓王,拿的又是正宗的王家大印,他误认为我是王家人,也在情理之中。
连战语分神的一刹那,正好被我和叶木两个人抓住了强攻的机会?
我的厉魂立时带起一阵狂飚劲气,卷向连战语右侧,刀式之快,强攻之急宛如从九幽之下冒起的阴风,卷带着致命的冷煞,向连战语胸腹之间狂野抢进。
叶木的砍山刀,也急掠着一抹光焰,猝现的刀光好似九天霹雳,以灭顶之势将连战语可以挪移的空间压缩到了不足三米的距离。
原本还在拼命腾挪的连战语被我们逼得一退再退,眼看就要丧命在两把狂刀之下。
连战语却一个跟头翻向了地面,紧贴我们斩落的刀锋,连滚了几圈,我们两个人刀气紧擦着对方的衣角,接连斩落在土里,却没伤到对方半分。但是,砍到他也仅仅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别打了,我服了!”连战语几乎被我们吓得魂飞魄散。
“晚了!”叶木的砍山刀,显得越发疯狂,差点就连成了一片银白色光幕。
“你们杀了我,永远别想找到那个鬼魂,他被我禁制给封在黑街了!”
“杀了你,禁制照样能破开!”我下手又狠了几分。
连战语忽然喊道:“你敢杀我
,我马上启动房间里的咒文,把王恕干掉。”
“那你快杀呀!”我铁了心要干掉连战语,一刀快过了一刀,从我刀锋上迸射的劲气已经打开撕开了连战语的衣角。
“那个鬼物,可没说要杀那个叫慕芊雪的女人。还说要尽可能保全她。你再动,我连慕芊雪一块干掉!”连战语也顾不上其他什么了,只要能威胁我的话,都在一股脑的往出倒。
“保全慕芊雪?”我当时就是一愣,义父对慕芊雪有感情,如果换成他自己,恐怕也不会杀慕芊雪。
很多事情,飞快的在我脑子里转了几圈。
我义父虽然不是一流术士,但是凭经验,凭人脉,想要干掉王恕,未必就做不到。
他自己为什么不动手报仇?
为了慕芊雪?
难道是他回去寻仇时,知道慕芊雪嫁给了王恕,才放弃了报仇的打算?直到死后才想到要跟王恕做一个了解?
高手过招讲的是心无旁骛,我心里有事儿,手下自然就慢了半分。
连战语忽然在地上横了过来,险之又险避开了叶木的一刀,挺身站了起来。但是,他这个动作也一样给了我强攻的机会。
“别动!”我横扫一刀,把厉魂架在了连战语的脖子上:“我倒要看看,僵尸门的人没了脑袋,还狂不狂。”
“兄弟,有话好说!”连战语好不容易挤出来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不就是一个鬼物么!你想要,我现在就把交易令牌给你。”
“我不需要!”我的刀锋马上又进了几分,刀刃已经割开连战语脖子上的皮肤。
“停——”连战语惊叫道:“你疯了?你知道黑街的任务令牌是怎么用的么?”
连战语不等我说话,就飞快的说道:“我只要一死,令牌立刻就会作废,也就相当于交易取消。黑街那边的术士,随时都能再接那个鬼物的任务。就算你现在立刻往黑街跑,也来不及阻止别人。我可告诉你,那鬼物是个抢手货,好多人都瞄着呢!”
我伸出一只手:“把令牌拿来!”
“不行!”连战语忽然一下从怀里抓出一个木制的令牌:“你得发血誓放我走,要不然,我立刻捏碎令牌,咱们一拍两散。”
凭他的功力,想要捏碎那个令牌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我和叶木的手再快,也来不及阻止。
我咬牙道:“我可以答应你。你告诉我,那个鬼物叫什么?为什么要杀王恕?”
连战语被我气得直翻白眼:“你到底去过黑街没有?黑街的鬼魂,都是在自己卖自己,你没事会去跟一件货物交流么?谁到了黑街不是直接交易,哪有闲心听故事啊?”
我一听,觉得也对。立刻问道:“那个鬼物长什么样子?”
连战语道:“原来的样子看不出来。那是一个活人蛊!他答应废掉自己的灵识供我驱使,我才接了这趟交易。”
“活人蛊?”我脑子顿时轰的一下。
活人蛊,是一种
在机缘巧合之下才能形成的,介乎于蛊虫与鬼怪之间的鬼物。
湘西巫门的养蛊高手,通常会把各种各样的毒虫,放在一个蛊盅里让他们互相吞噬,产生最毒的蛊王。
蛊盅当然也可大可小,就像我当年遇到的那口井一样。如果有用蛊高手,封住井底,再把大量的毒虫扔进井里,那口井也就会变成一个蛊盅。
蛊虫相互吞噬过程,可能会十分漫长,一般也得三年左右的时间。当然用井当蛊盅,会把时间持续的延长。
当蛊王吞掉了最后一个对手之后,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消化对方体内的剧毒,这个时间也就是他最为虚落的时候。甚至,不会对外来的骚扰产生反抗。这就和在蜈蚣进食的时候,有人去触摸它的身体,只要不太剧烈,蜈蚣一般不会掉过头来咬人的道理差不多。
如果,恰恰在这个时间里,有人落进了蛊盅,还吃掉了蛊王。自己也被困在蛊盅里出不来。就很有可能在地底阴气的滋养下和蛊王合二为一,只要经过几次蜕皮,他就变成一只半人半蛊的怪物。也就是,所谓的活人蛊。
活人蛊一旦形成,就会流毒无穷。这也是蛊虫的天性使然。
任何一种蛊虫都会繁殖后代,活人蛊也一样如此,他们繁殖后代的办法,就是在活人身上植入蛊毒,让猎物变成自己的同类。
我义父很有可能会变成一只活人蛊。
我厉声吼道:“那个活人蛊,是什么蛊虫?”
“不知道!”连战语被我眼睛里杀气吓了一跳:“他正在脱皮,全身都是鼓起来的白皮,看不出来是什么?从身形上看,不是蜈蚣就是毒蛇。”
我心里跟着咯噔一声,当年我也没看清追杀我们的活人蛊到底长什么样儿?但是,我敢肯定,它和连战语说的一样,不是蜈蚣就是毒蛇。
我使劲一压刀锋:“他还说什么了?”
连战语紧忙道:“没说什么啊?就是让我杀王恕。对了,那只活人蛊身上有寒气,应该不是南边出来的。”
“寒气!”我愣了一下。
我曾经特意在师门典籍中查找过关于蛊毒的记载。
毒蛊高手全在南方的最大原因,就是北方太冷,不适合毒虫繁衍。北方虽然也有毒虫,但是在毒性上却是天差地别。
但是,万事无绝对,冰天雪地里孕育出来的毒虫,也会出现万一挑一,甚至十万里挑一的异种。雪山冰蚕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冰蚕不但剧毒无比,而且毒性中还带着一种足够冻结人体血脉的寒气,相解冰蚕剧毒,就得一边解毒,一边压制寒气,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
所以,南方的用蛊高手,偶尔也跑到北方隐藏起来,悄悄培育带有寒性的毒虫。当然,他们的行踪一旦暴露,就会遭到北方术道的追杀,为的就是抢夺他们手里的蛊毒。
当年的那口枯井,很有可能是一个不幸被杀的蛊毒高手,留下来的遗物。
黑街的活人蛊,十有八九就是我义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