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医生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这一路上她的神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可无论她昏睡还是清醒,她的手都死死攥着曾明明的手,无论谁都掰不开。
曾明明哭了一路,直到进了医院,秦医生被强行推进了急救室,她还在握着自己的手,不停颤抖。
她的左手上有几个鲜红的手印,那是被秦医生拼命攥住来的,她用了多大的力气,直到医生打了二支镇定剂才松开手。
手被攥的地方很疼,她的心更疼,疼的像刀割一样。
“沐言都怪我,如果我能冷静点,她就不会受那么大刺激发病了,万一我妈有什么事我怎么办,我才刚找到她。”曾明明无力的靠在沐言身上,心如刀绞。
“放心,不会有事的,她很坚强,就算为了你,也一定能挺过来。”沐言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曾明明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此刻,她彻底释怀,秦医生昏倒前那一声妈妈对不起,冲走了她心里所有的怨恨,现在,她只希望她能清醒过来,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曾明明看着急救室外那盏鲜红的灯,刀疤男一直站在门外,像个钉子似的一动都不动。
他的脸上没有一滴眼泪,脸色也出奇的平静。
偶尔看一眼曾明明,眼神也是充满关切和慈爱的。他没过来和曾明明说一句话,笔直站在急救室门外,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门。
秦俊明很快赶到,手术还在继续。
有医生中途出来过一次,让家属签属病危通知单。
秦医生的情况非常严重,肺癌晚期,肿瘤破溃入支气管与肺气管导致肺泡破裂大出血,主治医生说,她的病已经拖的太久,左肺上全是空洞,癌细胞已经扩散,必须摘除。
听完医生的阐述,秦俊明彻底傻了,一直以来姐姐只告诉他,自己得了肺气肿,不是什么大病,没想到,她居然是肺癌,却一直瞒着他。
医生讲述完毕,将病危单递给秦俊明,他兀自痴傻呆愣着,半天都没接医生的单子。
“秦局……”主治医生认识他。
“我来签字,缴费单据也给我。”刀疤男接过单子,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神色却刚毅异常。
“你是?”
主治医生看着他脸上的疤痕吃了一惊。
错开眸光,踌躇了下,问,“您是病人的?”
“我是她丈夫。”刀疤男一笔一画在病危通知单上签完字,接过缴费单据,转脸看着曾明明,“别难过孩子,你妈很坚强,她一定能闯过来,我先去缴费,尽快赶回来。别在哭了,保存好体力,咱们还得好好照顾她。”
“嗯。”曾明明擦了擦眼泪,不知不觉,她也认可了刀疤男的身份。
“好好照看她,我去去就回。”刀疤男深深看了沐言一眼,转身离开。
主治医生瞅了瞅他的背影,又看看曾明明,晃了晃头离开了。
秦沛然一直是他的病人,秦局他认识的,这对父女他可从来都没见过。
“医生,我姐她不是普通的肺病嘛,怎么会是癌症晚期,会不会误诊了!”医生都走了,秦俊明才反应过来。
“舅舅,医生已经确诊了,这件事就不要再纠结了。”曾明明抹干眼泪走到他面前。
平静的注视着他,“我有办法救妈妈,不过,我需要你的配合。”
“舅舅?”秦俊明脸色一变。
“明明,你刚才喊我什么?”
秦俊明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瞒着我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有件事我必须得征求你的同意才能做。”
曾明明直视着他,眸光清澈纯净。
“什么事?”秦俊明被曾明明盯得有些不自然。
“你想救妈妈吗?”曾明明问。
“当然了,这还用问!”
“你肯放弃警局一把手的官职吗?”曾明明冷冷看着他。
秦俊明一怔,“这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曾明明冷笑。
“事情是这样的,我来说吧。”沐言拉着曾明明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也示意秦局长坐下。
他讲述的很简单,可事无巨细,说的清楚明白。
秦俊明听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额头沁出缕缕细汗。
不知何时,刀疤男也回来了,他没有惊动大家,立在一旁侧耳倾听。
眸光不时泛起森森寒光。
“情况就是这样,毛阿婆已经都和我们交待清楚了,现在,施法者已经死了,要想彻底解除这个法术,就得彻底做个了断,只是终止了这个法术,你的官运也就走到头儿了,如果你心存疑虑,这个术法就解除不了,秦医生也很难彻底恢复。所以,你必须得考虑清楚,再做个决定。”
讲述完毕,沐言淡然总结了一句。
三人都没说话,眸光齐齐聚焦在秦俊明脸上。
“你们看着我干嘛,不就是一个官衔嘛,别说这个,就是要我的命去救我姐姐,我也绝不二话。”
秦俊明一下子站了起来。
轻咳了两声,表情有点不自然,“明明,舅舅年轻时糊涂,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等救了你妈妈,我任凭你处置,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只要我妈能抢救过来,我就原谅你,否则,我再也不喊你舅舅了。”曾明明眸光又湿润了,此刻这一声舅舅,才是发自于内心的。
“她肯原谅你,我可不肯!”刀疤男冷漠至极的声音赫然响起。
秦俊明脖领子一紧,已被他拎了起来。
“阿峰……姐夫,息怒,息怒,我知道错了,别动手,都是一家人。”
秦俊明脸瞬间白了,阿峰的实力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他要一动手,非打掉自己满口牙不可。
“你居然为了当官让她们母女受了这么多苦,还瞒了我二十年,我要饶了你,怎么对得起她们!”
刀疤男一拳怼在秦俊明的下巴上。
轻轻一下,唇角就见了血,两颗门牙也松动了。
秦俊明挨了一下,反倒松了口气,自己这一声姐夫没白叫,阿峰没用全力。
自己确实该打,挨两下就挨两下吧。
阿峰打了一拳,还不解气,举起胳膊又要打。
“爸!”曾明明拉住他的拳头。
阿峰手一抖,松开手。
一脸激动的转回头,曾明明涨红着了脸,拽着他的胳膊,眸光中泛着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