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掩饰过啊,除了想演奏的时候,我一般都不进入这具尸体,做了近百年的鬼我已经习惯了,人的身体太麻烦,牵扯的事情太多,我不想被束缚住。”
彭道祖叹了口气。
“你说你只有演出时才呆在这个身体内,这怎么可能,难道就没被人看出破绽?”
曾明明一怔。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自从我来到这个地方,除了演出就呆在会所内自己的房间,从来没出去过,从来没人打搅过我。”
彭道祖也是一脸迷惑。
“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还有,这么多年你不吃不喝,也不出门,就没有一个人对此疑惑过嘛?”
“我只记得刚附在这具身体上的时候,确实遇到了很多麻烦,我想演奏,可那些有乐器的地方都不许我进去,他们骂我是叫花子,还说我是小偷,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人理睬我,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走进一栋别墅,看到一个小男孩在弹琴,他手法还算纯熟,只可惜心里杂念太多,音乐始终无法彻底融会贯通,我一时技痒就走了过去,主动给他演奏了一遍,后来我们就认识了,成了朋友,我就一直住在他家里,再后来他说让我去他工作的地方,在那里弹琴,说又很多人想听我演奏,我就来了这里,对我来说,只要有地方演奏,有没有观众都无所谓,我根本就不在乎。“
彭道祖的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曾明明却抓住了他言语中的矛盾点,赶紧追问。
“小男孩?你还记得他当时多大嘛?”
“大约十几岁吧,具体的我也没问过。”
“也就是说你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那他现在在哪?和这个会所什么关系?”曾明明又问。
“他就是沈建啊,这家会所的老板,你不是这里的会员嘛,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彭道祖惊讶的看了曾明明一眼。
“这家会所的老板?”曾明明脑海中莫名其妙浮现出一张深邃英剧的脸。
想想自己和谭美莫名其妙得到的超级VIP待遇,再联想刚发生过的事,难道,那个人就是沈建,星光都市会所的大老板?
看起来很谦和有礼貌的人,年纪轻轻就能有今天的成就,绝不是没头脑的人,为何会对彭道祖的身份毫无察觉?
“他十几岁认识你?这么多年就没怀疑过什么?”曾明明心底浮起一个大大的疑问。
“怀疑我什么?”彭道祖一脸茫然。
“这么多年,你和常人毕竟不一样,不吃不喝,容貌也不发生任何变化,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怀疑?”
“没有,我们是朋友,应该相互信任。”彭道祖轻摇了下头,一脸平静自如,好似根本没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曾明明又追问了几个问题,彭道祖回答的依旧模棱两可,现在,曾明明也有些了解他了,彭道祖就是那种一辈子只专心一件事的人,除了自己热爱的东西,对其他任何事几乎都不赢于心。
这种个根本不合适在这样的社会生存,也根本不可能懂得自我保护。
这样一个人,居然能在人类社会中平安度过了十余年,而没被人看出破绽。
只有一个解释。
他口中的朋友,星光都市会所的老板沈建,一直在暗中维护并保护着他,这样看来,沈建绝对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音乐家都不应该好好保护自己的手嘛?”曾明明眸光转向座椅上那具焦枯的尸骸。
左手手背上明显有一道很深的痕迹,好像利器所割。
“这是我不小心弄伤的,没关系,反正不是手指,不会影响演奏,过几天就会愈合。”
彭道祖还是不以为然。
“你的伤口会自己愈合?”曾明明吃了一惊,汪涵的身体早就没了生机,一个死去的人怎么会自己愈合。
“当然可以,这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不用管,过几日自己便会好了。”
“你能告诉我手背怎么伤的嘛,我想知道的具体点。”曾明明没继续刚才的问题,又追问起他受伤的事。
“反正就是那么伤了一下,具体的谁记得清。”彭道祖眸光一阵纠错。
“昨天的事,你就想不起了?再好好想想……”曾明明又追问了一句。
“昨天,昨天?”彭道祖眸光越来越迷惘。
“他的手去削水果时不小心弄伤的……”门口处,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曾明明记得这个声音,在星光都市会所大门外,她遇到的那个绅士,沈老板。
“沈老板为何忽然出现在这?偷听我们谈话嘛?”
曾明明淡淡开口,大门敞开着,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就立在门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算是偷听?这个会所都是我的,倒是曾小姐很奇怪,不在下面大厅,来我们的控制室有何贵干?”
沈建从容对答着,声音很平静,可言辞的气势却极为霸道。
“沈建,你找我有事?”彭道祖的声音悠悠响起,曾明明一怔,彭道祖现在还只是魂体,竟敢直接和沈建讲话?
心中刚紧张了一下,转眼又松弛下来。
自己也迷糊了,他既然魂体,说的话沈建又怎么能听得到。看来,自己必须得赶紧提醒他,先返回汪涵的躯体。
“一号厅的观众点了你的独奏,他们打不通你电话,所以我上来看看。”让曾明明没想到的是,沈建居然听到了对方的话,而且还回答了。
他一边回话,一边朝屋内走了两步,伸手去碰墙壁上的开关。
“怎么又把灯关了,不是告诉过你嘛,没人的时候,才能关灯。”
“别开灯!”曾明明骇了一跳,刚要阻止,开关清脆的声音已然响起。
灯光一瞬间亮起,将整个房间照的如白昼般雪亮。
曾明明僵直了身子,这下可坏了,汪涵的尸骨这幅样子,沈建看到了,还不炸翻了天。
“我这就过去。”
簌簌声从身后响起,有人站了起来。
后脖颈子一凉,曾明明诧异回头,瞬间楞在原地。
彭道祖虽然已附在了汪涵身上,可他的身体依旧还是刚才那副样子,脸色焦黄,眼白浑浊,凡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都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斑点。
乍一看上去,就像死去了很久的人忽然诈尸了。
惊悚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