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七岁的时候就被萧振邦收养了,说实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中我,孤儿院那么多孩子,除了我以外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和满足,只有我躲在角落里,一句话都不说。
我的脚有伤,是个瘸子,没有哪个家庭乐意收养个有残疾的孩子,我知道没人会选择我,所以我不用装天真,不用装快乐,也不用装有多么善解人意。
我从墙这头翻过来,再翻过去,乐此不疲。
直到他朝我走过来,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白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想说。
“这孩子挺可怜的,全家都葬身于大火中,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腿却受了伤,有点自闭。”
院长略带遗憾的看着萧振邦,看起来,很有些伤感。
我对着她的言辞和态度嗤之以鼻,孤儿院全靠眼前的这些达官贵人的捐助才能维持,他们是她的金主,而我们,只不过是筹码。
“记住,一会儿有人会来领养孩子,都给我乖巧点,使劲儿笑知道吗?没有人喜欢整天哭丧着脸的孩子,能不能被选中就看你们的命,还有你们几个,尤其是你……”她指着我的鼻子。
“装的越可怜越惨越好,就算没人领养你们,最起码也会给院里捐献点钱,今年的烤火费还没着落呢,别光记着吃了,整天就知道吃,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亏心事,一群讨债鬼。”
院长骂我们的时候又尖酸又刻薄,但我却一点也不恨她。
以一己之力供养几十个嗷嗷待哺的嘴,还要费尽心力去迎合那些捐赠者,整天忙碌不休,没有歇脚的时候。
这样的生活过的久了,耐心和善良都会被消磨殆尽。
“你愿意跟我走吗?”萧振邦扒着墙头,看着我。
我扶着墙跳了下来,虽然我一条腿用不上力,但不妨碍我比的孩子更灵活。
“他肯定愿意,阿力,快说话,喊爸爸,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院长见我不吭声,狠狠瞪了我一眼,用手压着我的脖子朝他鞠躬。
“我爸已经死了。”我恶作剧的笑出了声,院长的脸黑的和锅底一样,好不容易有人看上我了,却被我自己的愚蠢搞砸了。
“不好意思,这孩子打小就不会说话,您别见怪。”院长低三下四的赔着不是,看着她佝偻的身体和灰白的头发,我却忽然觉悟,拽住他即将离去的衣角,我的声音又固执又可笑:“如果你能给孤儿院十万块,我就跟你走。”
院长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十万块,在当时,的确是狮子大开口了,别说我是个残废的孩子,就算我是个神童,也不值这个价。
“给我个理由。”萧振邦并没有生气,很认真的问我。
“我的房间一直在漏雨,今年,算上今天,我们一共吃了三次肉,还有我们身上的衣服,外面的都是借来的,里面全是破的,好多人都没有内裤,也没穿过袜子,我们想上学,院长需要一大笔钱,她有风湿,心脏也不好,煤太贵了,我们买不起……”
我絮絮叨叨的说着,说的院长都哭了,我看的出来,她这次是真的难过,没有假装。
“如果你觉得十万多了,就少给点,我会报答你的,你刚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使劲攥着他的衣角不松手,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和决心。
他沉默了一会,从口袋中摸出一张支票塞进院长手里,带我离开了孤儿院。
汽车载着我离开的时候,院长捂着嘴哭的泣不成声。
这么多孩子她最不喜欢我,没想到,只有我卖了一个好价钱,十万块足够解决孤儿院所的困顿了。
我没有回头。
他们养育了我三年,这份恩情我已经还了。
萧振邦把我带回了家,那栋房子里已经有三个孩子,从每个孩子的眼睛中,我似乎都能看到自己。
他找了老师教导我们,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分别安排了不同的学科。
还找医生治好了我的脚。
他用了十年的时间,把我们培养成能独当一面的精英。
却从来没对我们提过任何一个要求。也从不强迫我们做我们不愿意做的事,除了,给我们所有人都换了一个名字。
冥凤,麒麟,银狐,猎鹰。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慢慢了解了他收养我们的原因。
萧振邦也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凭借自己的努力做到了现在的位置,成功又风光。
只可惜他并不快乐,人一旦做上了一个位置,就会幻想更高的位置,这就是人性。
萧振邦不止一次的告诉我们,警局内部的污浊和混乱,他说他想做很多事,但若想做的更多,需要有人帮他。
他出身底层,没钱没势没人支持,就没办法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说若想重建的一个帝国,就必须先摧毁这个帝国上面所有的堡垒。
我们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这么多年,我们接受的教育,看到的事实,和我们的经历都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
美好和善良只存在童话里,而现实生活,只有竞争和输赢。
这个社会,若想仕途一帆风顺,畅通无阻,需要很多支持,人力,财力,缺一不可。
银狐从小就精通算计,有卓越的智商和经营头脑,萧振邦早年积累了一定的资金,拿这笔钱,我们注册了公司,做进出口贸易。银狐善于钻营,冥凤可以洞察对手的心思,而我和猎鹰,可以替他们清楚所有的绊脚石,很快,我们的公司便做的风生水起,有了资金的支持,萧振邦的事业更上一层楼,从市局调入了省厅。
所需要的也越来越多。
正常的经营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需要了。
为了赚钱,公司开始进行非法走私。
为了谋取高额利润,甚至不惜挺走险,贩卖毒品。
一开始,我们也不太理解萧振邦的决定,在我们心里,他虽然野心勃勃,但还不至于丧心病狂。
毕竟他的初衷只是想通过提高自己的地位真正的替底层的老百姓做点实事。
这个社会很现实,成功都需要付出代价。
这就是所谓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