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日头很好,天气暖了,大家的伤势也基本痊愈,使得人心也暖了。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小芳即将痊愈,这叫我充满了期待。
这间卧室,只留下了和尚跟我,其余人都出去了,小芳躺在炕上,气息均匀,面色略显红润。
我舔了舔嘴唇:“和尚,啥时候开始?”
和尚单手捻着佛珠,一语不发。这货就是这个德行,劲儿上来,我也不敢打扰,就梗着脖子等着。
大约五分钟之后吧,和尚闭上了眼睛,继续深呼吸,随后吩咐我,点十八根檀香,并成一排,落在炕沿上。
我没心思说别的,照做了,等香气袅袅蒸腾起来,和尚就说到:“我佛慈悲,曾割肉喂鹰,普度黎民,而我就以正统佛力驱除阴邪,救人性命。这十八炷香,乃告慰佛门十八罗汉。”
我终究是忍不住疑惑,问道:“说佛祖呢,怎么又把十八罗汉给扯进来了。难不成要借助十八罗汉的佛力吗?”
和尚摇头:“修佛是同一个目的,都是一心向善,度化世人。但修佛的方法却不尽相同。有的修禅,有的颂法,有的苦行,而我便是修罗汉。所以要给十八罗汉上柱香,我走的是刚猛之路,算是以暴制暴吧。”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和尚的骨子里是土匪的性子啊,修佛都能以暴制暴,比道家还要凶悍。不过从他先前的身手中不难看出,他的确不是好惹的。
不过佛家的事儿咱们懂的少,趁着机会总想贫几句,就问:“你以暴制暴,万一把人打死了,那岂不是犯了清规戒律?现在的法律不管你好人坏人,只要是你惹了事儿,那就是不行。并且我听我师傅讲,佛家讲究早晚三朝拜佛前一炷香,你要是拎着片刀找坏人打架去,岂不是辱没了佛门的声誉?”
和尚诧异的看着我:“你说话挺有意思的。你是想说,我如果以暴制暴的话,那就称不上是好人了对吧?”
“倒不是那个意思,反正我就觉得,你修的罗汉很是矛盾。毕竟佛祖是仁慈的。”我笑了笑。
和尚眯起了眼睛:“你说的的确有些道理,现在的社会,好的,坏的,已经难以分辨了,或许我所走的路已经充满了荆棘坎坷。但话说回来,有些事,有些人,你如果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的话,他们知道疼,知道怕么?就如同你爸似的,他很无辜,但却成了杀人凶手,你能说他是坏人?还有那袁文祖,他为家人报仇,屡次跟你作对,杀机层出不穷,但你又能说他是好人?”
我感觉我心里有些东西在一点点发生着变化,不知不觉的就说了一句:“甭管好人坏人了,你们佛家讲,只要放下屠刀就能成佛。”
和尚点了点头:“这话是对的,但也是在放屁。”
我面色一变,我还是头一次听一个和尚在反对佛家的教义。就算半路出家也不能够啊,这信仰恐怕还不够坚定。
谁知和尚却继续道:“人心本善,却因为***逐渐泯灭良知,放下屠刀可成佛,但若是再捡起屠刀呢?!”
我忽然发现和尚的目光中猛地喷射出两道精光,看得我浑身发冷。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话语里,必定隐藏着某些事情。
我看檀香已经燃烧了五分之一了,满屋子都是烟气,就催促道:“好了,咱们今天的辩论就先告一段落,先办正事儿。”
和尚眼中的精光一点点黯淡下来,和颜悦色的看着小芳,随后从桌子上抄起了那碗早就准备好的白开水,和尚用中指沾水,然后弹出,整整十八次,我退到了门口,不晓得这又是在干什么,但气混沌重生君临异界/23488/氛俨然间就严肃了起来,我不好开口询问什么。
下一刻,和尚放下水碗,从怀中拿出了那个漆皮脱落的木鱼,曲起了左手食指,用关节叩打起来。
只听他沉声吟诵:“文殊汝当知,一切诸如来。从于本因地,皆以智慧觉。了达于无明,知彼如空华,即能免流转,又如梦中人,醒时不可得,觉者如虚空。平等不动转,觉遍十方界。即得成佛道,众幻灭无处。成道亦无得,本性圆满故。菩萨于此中,能发菩提心。末世诸众生,修此免邪见yd_sj;。”
话音未落,我忽然发觉屋舍内的气息骤然变换,我赶紧起开启了观气术,惊骇的发现,和尚自身之血气,就跟沸腾的岩浆一样,冲天而起,原本五彩斑斓的四方气劲中,忽然多出了无数金色光点。
这些金色光点是那般肃穆神圣,叫人看了,竟生出了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再看那十八根檀香,开始摇摇欲坠,飘荡的烟气竟汇聚在了一起,与漫天的金色光点交相融合,我的瞳孔开始收缩,因为我惊愕的发现,这组合在一起的烟气和光点,开始凝聚,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方印。
是的,就跟电视里演的传国玉玺一样,方方正正,冒着金光,虽然看似虚幻,可丝毫不敢轻视。
和尚的额头突然冒出了一片细密的汗珠,似乎非常的吃力,只见他猛地一抬眼,看向了半空中,嘴中倾吐一个字:“吒!”
这方金色印记,忽如疾风般就对着小芳的脑袋砸去了。
我甚至都失声惊叫了起来,因为我能感受到这印记中磅礴无边的佛力冲劲,要是砸中一个人的脑袋,恐怕红的白的都得出来。
我下意识的就想阻挡,可惜为时已晚,印记砸在小芳额头,崩溃四溅,佛力冲进了脑子。
小芳的身躯猛地颤抖了一下,浑身的气血立即紊乱起来,但仅仅一瞬又恢复正常。
我急忙冲到了炕沿,摸着小芳的脑袋,就跟检修什么机器似的,最后看到没有半分伤害,我这心里才算踏实。
和尚一边擦着汗水,一边惊讶的看着我:“你能看到我的佛力?”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因为这涉及到观气术,我不能泄露一丝一毫。反问:“这印记里的佛力就是镇压鬼面大擒拿的?”
和尚狡黠的笑笑:“难不成还有别的用处?”
我全明白了,这印记看着凶狠,实则是救命的,可能不这么凶狠,也进不了小芳的脑子。我暗骂自己太冒失。
和尚却拍拍我的肩头:“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说完他就走出了这间屋子,留下我一个人安静的守护在小芳身边。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小芳的呼吸强劲了,体内的气血也澎湃起来,这都是好转的迹象,我心里火热,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几秒钟后,她的手指头先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我激动险些叫出来,但最后却局促的说不出话。
小芳的瞳孔开始收缩聚拢,当她看到我之后,明显一怔,紧接着就抓住了我的手。
“西凉,真的是你吗?我这是在哪儿?”
我嘴唇哆嗦了半天才道:“是我,我回来了,这是在一个朋友家里,医院的医生治不了你的病,只有那个朋友可以治,现在治好了,你感觉怎么样?”
小芳点点头,虚弱的说:“感觉好多了,头不疼了,神智也清醒了,我以为我就这么死了,我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这几个月到底干嘛去了?”
我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反而鼻子酸酸的:“你先别说话,安心养病,等全好了,我再跟你说。”
小芳的目光中写满了信任和依赖,就问:“我爸妈呢?他们现在在哪儿?”
话音刚落,房门就打开了,武灵耀和徐姨几乎跑了进来,看到小芳苏醒,全都喜极而泣,徐姨扑在炕上就哭。
“女儿啊,你真是吓死妈妈了,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爸可怎么办?”
小芳眼圈儿红了:“妈妈,我已经好了,我知道给你们添了麻烦,西凉也回来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乱跑的。”
小芳总以为是擅自离开学校去寻我,才生的病。所以对当初的一意孤行抱有很大的愧疚。
武灵耀捋着小芳的头发,已经老泪纵横:“闺女,是我和你妈不好,没有照顾好你yd_sj;,你好些日子没正经吃饭了,说,你想吃啥?”
我赶紧道:“大病初愈,还是先吃些流食吧,她昏迷的时间太久了,肠胃功能很弱。”
“对对对,西凉说的对,我这就给准备去。”武灵耀话是这么说,却根本不想离开,生怕一走,就见不到女儿了。
后来冰妃和车夫进来了,给小芳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发现身体基本痊愈了,只需要休养几天就能下地。
武灵耀两口子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拉着我的手不放,恨不得给我跪地下磕一个。我抹不开面子,就说有一半的功劳是人家和尚的。
找到和尚后,武灵耀许下重诺,说来年要在这里建一座寺院,叫和尚当主持。和尚也非常的惊讶,没有接受但也没有拒绝。
最后武灵耀问我,现在能不能把小芳接回去,天天守着心里才踏实,就不好意思再叫我们照顾她的衣食起居了。
我心里没底,就怕接回家去,魏天仇再整出点儿幺蛾子,根本不保险。
可和尚却说:“接回去吧,没事。小姑娘的脑子里有佛力镇着,不会再出什么意外的,就算敌人来了,也不可能再对她施法,所以说,她在敌人眼中,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得到首肯,武灵耀两口子喜形于色。但就在这个当口,武灵耀接了一个电话,没听两句,他的脸刷一下就白了,眼神也开始游离,很是惊恐。
我感觉不太对劲儿,就问:“怎么了,叔?”
шшш●T Tκan●c ○ 武灵耀直勾勾的看着我:“出了一桩邪乎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