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这个无忧无虑的暑假生活以闪电的速度结束了,在这段时间里,我除了修炼就是帮我爸做木匠活,我也想分担一部分家庭重担,毕竟市一中的花费比县城的初中要高很多,咱也戳起来也是一米八的大个儿,不能总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男人嘛,就得有点担当,不过在我们那个年代,有钱人不算太多,都是一般水平,所以比较早熟,要不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呢。
我爸说,叫我好好读书,将来要当大学生,当状元,也能给老陈家光宗耀祖,我嘿嘿笑着,胸脯子拍的啪啪响,跟我爸做了承诺。不过我随即又说,其实当阴阳风水师也不错,现在的社会太复杂,牛鬼蛇神哪儿都是,帮人解决这样的麻烦,也能糊口。老烟鬼到现在也满世界的给人看风水呢,照样吃香喝辣。
我爸无奈的笑道:“阴阳风水的这条路,是我叫你走的,为的就是辟邪防身,社会虽然复杂,虽然黑暗,但说到底也在发展着,以后没文化是不行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把阴阳风水师当成职业。”
我爸对我的爱很深沉,也很滚烫,所以他说的话我都认真听,同时心里很鸡贼的想着,要是考上了大学,有了文化再把阴阳风水师当成职业,那不就如虎添翼了么?!
阴阳风水师不可怕,就怕人家有文化。欧耶!
于是乎,我怀揣着这样一个伟大想法离开了家,是武灵耀亲自开车接的我,车里面自然有我的女神武静芳同学。
临走的时候,我爸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学习,不要生事,跟同学搞好关系,同时给了我五百块钱。这是一学期的学费加上当月的生活费。
搁现在五百块钱不叫钱,可那时候就不少了,我攥着这五张大票子,心里酸酸的。喉咙里就跟堵住了什么东西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最后我只给了我爸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是等抱在一起,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我这才发现,我爸是这么瘦,完全是小一号的自己,背也驼了,鬓角也花白了,怀抱间那种热气腾腾的亲情,全都涌进了我的心窝子,我暗地里说,爸,您在辛苦几年,等我念完书,我就叫您过好日子。
等我和我爸分开,老烟鬼伸手递给了我一个布包,嘿嘿笑道:“要走了,也没啥送给你的。里面有一条追魂鞭,是我这段时间做的法器,你要是在市里碰到邪乎事儿也能防身,另外还有一瓶药酒,每天修炼完都喝一口,不但能强身健体,对外伤也有很大的疗效。以备不时之需吧。”
我接过了这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条一尺长的黑色短鞭,主体是硬桃木,外面用树丝编成了花纹,一股香气扑鼻,在观气术的作用下,我看到这短鞭上散发着一股金灿灿的光芒,道家的真气四下缭绕,至刚至阳,驱鬼伏魔绝不含糊。
那瓶酒被装在铁壶里,扁平的,足有三斤多,外面套着皮兜,可斜挎在肩头,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就如同老烟鬼对我的关怀。
我紧紧的抿着嘴唇,点点头,还是说不出一句话。可能,随着长大我也不太善于表达吧。
交代完了这些事情,武灵耀跟我爸和老烟鬼打了招呼,为了赶时间,并没有耽误太久,上了车就开了起来。
我透着后车玻璃,看着我爸和老烟鬼依旧矗立在原地,探着身子挥手,我猛地就扭过了身子,把即将流出的泪水又咽了回去,武静芳还安慰我,又不是生离死别,干嘛那么悲情。
我就说了一句话:“他们……都老了!”
……
离开了李庄,驶向了县城,我的情绪逐渐恢复过来,可能是因为武灵耀在场的关系,我没跟武静芳逗贫,一个劲儿的望着窗外。
武灵耀开着车,不断的从后视镜里望我,突然笑道:“西凉你不用担心家里,好好上学就是,在高速公路修建的期间,我就在县城住着,肯定多去你们家串串门。”
我心里一暖,点点头说道:“叔,你有心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要没有你,黄天贵也不会犯了人命案,高速公路这块肥肉也轮不到我。最主要的是还是你徐姨的事儿。你可是我家的贵人呐。”
“都是分内的事情,叔你老记着这些干什么,我做事情没想过回报。”我很认真的说着,不过心里却舔着脸笑,都是一家人了,还提什么帮忙,帮你不就是帮自己咩?!
我猥琐的一面向来隐藏的很深,武静芳是一个知情人,所以她撅着小嘴就说话了:“爸,你不用谢他,陈西凉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cao!当着老丈人的面说我不是好人,刚给你家帮了忙就跟我玩儿过河拆桥啊。
“胡说,西凉的为人爸心里很清楚,你以后说话注意点。”武灵耀早后视镜里冲我笑:“这丫头都被你徐姨惯坏了。”
我是男人,度量大的很,不说虚怀若谷,宰相肚里能撑船,起码不会跟这个小妮子计较。但我很较真儿的是,她竟然对我当初的承诺不理不睬,你可是说过,只要我考上一中就跟我好的,用香港话叫拍拖!
碍于此地有第三个人,有些话我不好讲,所以便用‘我吃定你’的眼神看着武静芳。武静芳不甘示弱,同样气鼓鼓的盯着我,小眼神儿在无声的跟我说:“想跟我搞对象,门儿都没有!”
我擦,我败下阵来,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唰唰写了起来,而后递给了她。
上面写着,小芳,我真心一片,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人可是要讲信用的。
武静芳经过这两年的发展,个头和身材都有变化了,亭亭玉立的,胸脯鼓囊囊,看到纸上的话,滑润的侧脸顿时染上了一层红霞,清啐了一口,唰唰点点也写了起来。
我只说你考上了一中才有追求我的资格,真想跟我谈,就看你能不能考上大学了。我一心都扑在学习上,高中三年很重要,你最好不要骚扰我,不然要你好看,哼哼!
我狠狠的搓了搓脸,叫自己冷静一点,现在的人也太不准成了,说话不算数,拉屎往回坐。我心里很气愤,后果很严重,要不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我狠狠的看着她,有一种大灰狼看小白兔的邪恶感,武静芳警惕的向旁边挪了位置,眯了双眼,好像再说,你敢放肆,我就削死你!
好吧,我终究没有对方强大,最后恬不知耻的问:“你准备考哪所大学啊?我对学习也很有兴趣呦!”
武静芳一捂额头,被我打败了,拧着眉头思考片刻,而后唰唰点点竟写了一首诗,名字叫西凉!
我去,难道这小妮子被我的真诚打动,从而回心转意了?不然的话,她干吗给我写情诗。还用上了我的名字?!
我喜滋滋的开始看,这首诗是这么写的。
西凉
你披星戴月风尘无垢,
去向那暗河激勇之巅。
死去的人们欢呼鼓舞,
把鲜血灵魂铸就成钢。
看完后,我浑身的鲜血都沸腾了,一股王八之气开始侧漏,这首诗写的好霸气,绝对是在赞美我啊。
但是细一看,我的瞳孔就收缩起来,貌似这首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竟是你去死吧,加上诗的名字,赫然变成了,西凉,你去死吧!
我cao!你骂人还骂的这么文艺?欺负我没有艺术细胞是吧?
武静芳捂着嘴大笑,双脚不断踩踏车底,眼泪都下来了。武灵耀在后视镜中皱着眉头,以为这丫头要抽羊角风!
我忍气吞声啊,别说肺叶子了,就是肾都快炸了。心里讲话,早晚我会把你拿下,到时候……嘿嘿,叫你给我生一炕娃!
汽车还在行驶着,已经出了县城,又过了两个小时左右,就进入了传说中的市区。
这座城市叫做保定,是古往今来,兵家的必争之地,方圆数十公里,到处都是建设的楼层,马路宽的能并排四辆小汽车,而重点一中就在保定市的南边。
我望着这座城市的模样,心里兴奋的厉害,虽然这里也有平房和荒地,有待开发的痕迹很重,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变成一座欣欣向荣的繁华闹市。我未来的三年就要在这里扎根,不晓得会发生多少个故事。
待来到南市区学校门口,发现这里人山人海,有骑车子的,骑摩托的,赶马车的,三轮车,也有小轿车,总之乌泱泱一大片,都是入学的新生。
学校门口平淡无奇,传达室,铁栅栏,瓷砖墙,并没有太过巍峨的地方。但是那几个烫金的大字就给这个寻常的地方笼罩上了一层神圣的光彩。
保定市第一中学!
终于到了,这所高中号称是大学的摇篮,能进入这里读书,都是一种炫耀的资本。我看到学校门口有一长溜的桌子,很多老师在登记注册,学生们排着队,大人们拿着行李,纵然秋老虎毒辣无比,但人们的热情依旧十分高涨,不管认不认识,都咧着嘴笑。
车子停在了路旁,武静芳早就按耐不住了,两只眼睛里都是小星星,开门就跑出去了,拉着武灵耀的手蹦蹦跳跳的喊:“一中,那就是一中。”
我一脸的冷笑,头发长见识短,我早就知道这是一中了……
就在这时,我忽然看到了一个大块头,背着小山包一样的行李,擦着汗往前走,越看越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不过等我看到他那双油乎乎的特大号球鞋后,终于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他是屠户胡解放的儿子,胡建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