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在哪呢?”我除了嗅到女鬼春池的某些鬼气,别的鬼气一点都没有,要是真来了别的鬼魂,包括老杨头他老婆的鬼魂,我远远就能感觉到阴气气场的变化的,但是周茂才跟我不一样,他立马丢下锄头落跑。
我叫着他说:“你跑什么跑?是别人从楼上扔垃圾了,要是鬼来了,我阉了它。”
周茂才一听,也回过了神,看清楚了刚才“嗖”下来的一只装有垃圾的袋子,他抬头对着对面的旧楼大声说:“楼上哪个缺德鬼往楼下掷垃圾?没看到我们超度亡魂吗?”
对面旧楼还没睡着的人自是不敢回应,周茂才这才又回转身挖了起来。
烧过纸钱,我起咒念了一会,女鬼春池的鬼气越来越重了,我于是对着戴医士住过的平房,报上了“紫瑜天使”的名号。说来奇怪,女鬼春池的鬼气似有若无时,周茂才的锄头仅一会就挖到了一只埋在地下的旧听诊器盒子。
我走过去用手电筒一照,周茂才抬眼瞧我一下,嘘了一声,弯下腰撬开了它,里面果然是一叠叠旧版十圆现钞。
“得手,马上走人。”周茂才左手拿旧听诊器盒子,右手扛起锄头就走。
我用铁锨善后了一下现场痕迹后,追着周茂才的脚步回家。
回到家里,周茂才已经洗过手了,他对我一阵嬉笑说,“阿紫,我们今晚神不知,鬼不觉的,一笔钱就这么得手了,哎呀!还是我当初英明、拜了鬼王呀!是不是?”周茂才是说他当初替我拜了鬼王,应下了我和鬼王的婚事,鬼王今天才给我指了这么一笔钱。
“嘿,谁说不是呢!伟大、英明的周茂才家长,没有你,哪里有我周紫瑜的今天?鬼王送给我的钱呢?”我伸手向周茂才讨要刚才挖出来的钱。
周茂才刚才跑得这么快,我想他一是不想让小区里别的住户知道此事,二是想截留这笔钱,那怕私下截留一部分。
“钱?钱其实不多呀!听诊盒子嘛!我放床底下去了,这钱嘛!放几十年了,有点霉,明天晒一晒,再清点。”周茂才讪讪一笑,给我指了指他的睡床下。
“你放床底下干吗?想骗我吗?”我白了周茂才一眼。
“我真放床底下去了,不信,你瞧。”周茂才说完弯下腰,想指给我看,一会,他惊叫了一声说:“阿紫,我刚才明明放床底下的,盒子不见了?”
“不见了?你究竟放在哪里?”我也弯下腰看了一下他床底下。那只装了钱的听诊盒子仍在床底下。原来,春池对周茂才玩了鬼摭眼了,不然,周茂才肯定能看到的。
周茂才一时大惊失色,结结巴巴的说:“阿紫,那盒子我真放在床底下了,但是它不见了,也就一会功夫,我洗过手就回客厅,接着你就回来了不是?”
“周茂才先生,你刚才有私心,你让你的私心蒙住心窍了,所以你挖不到鬼王送给我的钱,是不是?”这笔钱是鬼王阴婚娶戴医士时得到的嫁妆。
“什么我挖不到?我刚才明明挖到了,我亲眼所见,一叠叠钱,全是十圆版现钞。”周茂才说完又立时呆住
了,惊问我说,“阿紫,你,你见鬼了。什么挖钱?说得跟真的似的。”
“没挖到就没挖到,我不会说你什么的,夜了,睡觉。”我想周茂才明天会忘了这事吗?他刚才明明就将听诊盒子藏到了他床底下去了,可他却看不见那盒子,他接下来拿什么跟我交代?所以我这么一说,他马上顺杆下台。
“睡觉。”周茂才沉沉地应了一声后,向后一仰身,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周茂才睡着后,我从他床底下取出听诊盒子打开瞧了瞧。
盒子内除了一千三百元十圆版现钞,还有六百元国库券,国库券没有兑现期限。
女鬼春池的鬼气渐渐消失后,我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是周日,周茂才休息,为了让他安心呆在家里替我照看沅沅,我拿了五张旧版十圆奖励周茂才,让他买酒喝。周茂才说这些钱是旧版,他一张都不会先用,买酒他有钱。
“那我随你了,我去去大岭山医院就回来。”周茂才果然记不得昨晚挖钱的事了。
周茂才瞪了我一眼说:“那你还不快去?都九点了,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你没看到我给沅沅煮牛奶吗?一会他要是哭,必须稍热一下再让他喝。”我说完拿了随身包下楼,走到小区大门外大街,还没坐上公交车,沅水县中医院有人给我拔了电话。
我一接,就听出了肖萍的主刀医生的声音了,他说昨天下午有两个民工将一个行李包送到了他们医院,他一检查,这才知道是肖萍出车祸时遗落在沅水江边的。
“呃,行李包里都有些什么?”我想如果只是一些衣物,就不麻烦主刀医生寄回了。
主刀医生说:“主要是衣服,还有一部银行刷卡机,一部手机,一本工作记录本。”
“还有工作记录本?没泡过水吗?”我想工作记录本泡了水,八成是看不到什么的,没想到,主刀医生正是因为看了肖萍的工作记录本,才确认这个行李包是肖萍的。
“泡过水了,不过,她用黑墨水书写的那一部分字迹还能看,不然,我也不知道这是肖小姐遗落在沅水江边的?你需要的话,我让人寄给你,你不需要的话,我当废品处理了。”
“要呀?尤其是银行刷卡机、手机和工作记录本,麻烦你寄给我,今天就办,行吗?”我一时喜出望外,因为要找到肖萍患精神分裂症之前的个人生活,得从她的工作记录本开始。
“好,我一会安排人给你寄回去,她儿子现在怎么样了?”主刀医生问了沅沅的情况。
我先跟主刀医生说了肖萍的病情,继而才说了沅沅的情况。
主刀医生一番叮嘱和感慨之后,挂下了这个电话。
坐公车到了大岭山医院,我在医院3号病区护士的陪同下,去看了患了精神分裂症的肖萍。肖萍的父母都不在,显然,他们将肖萍交给大岭山医院了。
带我看肖萍的病区护士一路上介绍说:“昨天晚上,我们医院对她做了些简单的治疗,她今天的状态好了些,但是她也许得在我们医院呆上几年
。”
走到房间门口,我往玻璃门的里面瞧了瞧,似乎并无肖萍。
原来,一向肉嘟嘟的肖萍,比过去瘦了十几斤了,尤其是她的脸,哪怕跟我在去会昌的路上见过的她相比,现在的肖萍,也大变样了。才十来天功夫,竟瘦成了这样?
“她就是肖萍?就是你们医院昨天傍晚收治的我同学?”我简直不敢相信,问了护士。
“不错,就是她,蔡院长昨天两次问过我们的,还说她有个同学有可能过来看她,你就在外面瞧瞧她行了,就不要进她房间里去,免得她情绪失控,出手伤了你。”护士提醒我说。
“她会动手打人?”我忽然想起肖萍此前在车上找张月挑事,张月也让肖萍的举动给吓着了,才连声对肖萍道歉。如果不是因为我突然从后排站起,看到了她,她那天也许不会放过张月。其实,肖萍患上精神分裂症之前,她的精神状态就极不稳定了呀?
“是呀!昨天她父母送她过来,她连父母都不认得了,还动手打了她舅舅,症状不轻的。”
我问陪同护士说:“那我在外面说话,她能听到吗?”
“你没注意到吗?玻璃门上面的有几个小气孔,你稍大声点,她能听到你说话的,你就在外面跟她说话,我先回办公室了。”护士交代过后往回走。
我走近几步,透过玻璃门,对肖萍笑了笑,大声问她:“你好!肖萍同学,我是周紫瑜,过去曾经跟你同学,你还记得我吗?”
“周紫瑜?周紫瑜是谁呀?哼,不是我下的多单,你别找我,你别找我。”肖萍眼光迟滞,一边说,一边向后退,完全丧失了往日的古灵精怪劲,不过,她的表达并不显得语无论次,跟正常人无异。只是,她整个人掉了形了,我简直不敢相信。
“你的多单?是什么单?”由于没有投资理财经历,我对肖萍的“正确表述”不甚了了,但是肖萍连我是谁,她都不认识了,一如她不认识她父母一样了,我问她这些有用吗?不过,我不来都来了,我总得跟她说上几句才好。
“多单?一百手,两百手,吃定它了。”肖萍说完,忽然手手舞足蹈起来,拍着两手,不停说:“跌呀跌呀!可恨,跌死空头,撑死多头。嘻嘻,两头都吃亏,哈哈,哈哈,我一手单都没下,聪明吧?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想暴富,怎么样?嘭,暴仓了。哈哈,哈哈——”
肖萍的一番“表述”,我当她是在胡说八道、胡言乱语了。其实,肖萍此时的潜意识里还有一些自已做投资的残存记忆,可惜不是让医生听到,而是让我这个不懂投资的同学听到。
如果让肖萍恢复一些记忆,这对她的病情治疗有用吗?我转身准备回去时,肖萍从房间里面追了几步,“嘭”的一声,撞到了玻璃门上。
我一呆,转身看着她,她居然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而是对我涎着脸说:“要走了不是?是因为暴仓,输得要脱裤子了吧?嘻嘻,借我两吊钱,还我三吊钱。你傻了不是?”
“是你傻了。”我对肖萍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