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共有三棵榕树,最老的一棵长于晚清,较老的一棵长于清末,最小的一棵长于新中国。两棵老榕树,高雷市文保部门都给打了年代标签了。据何再清介绍,最老的一棵是鬼王,比较老的这棵是何六祖,最小的一棵就是何再清他本人了。
我抬眼看了看断下的树枝,是从老榕树的第三个分支枝头折断而下的。地下的细枝和叶子散了一地,绿绿的,嫩嫩的。
何再清也看了一会,才摇头叹息说:“阿紫,如果鬼王将来找到人托身,这个托身人极可能是个残疾人,你得有心里准备。”
“残疾人?是很残的那种人?还是聋哑人?净眼瞎?”我一听,不禁悲从中来,我怎么就这命苦?嫁个鬼王,还一点的选择余地都没有?
大岭山的树王受伤了,残疾的却是鬼王的某个部位,何再清想到的问题比我快了一步呀?如果将这一枝断下的树枝扶起来,驳接好,鬼王的伤会不会就轻点呢?我急问何再清道:“再清师傅,我们能不能驳好断枝?或者请文保部门的人上来扶起它?”
“阿紫,你可别请文保部门的人上来,他们一上来,肯定马上锯掉这个断枝拉走,甚至还会将其他树枝给修理一遍的。你顺其自然吧!今天得看鬼王是否受伤了。”
何再清没有告诉我,以他的感应,刚才雷震子是代表天庭降临凡间警告鬼王的,如果鬼王固执己见,非得滞留人间不可,也许还会遭到更严重的惩罚的。
“那你有办法找到鬼王吗?”我得找到鬼王,只有问他才能知道他是否受伤。
“呃,一会雨停了,我去后山找些香草给你泡水洗澡,完后,鬼头刀我送你,你先供它三天香火看看。”何再清有何六祖付身时,他是用不着供鬼头刀就能找到鬼王的。但是何六祖从他身上脱壳而去后,他还没有尝试过供着鬼头刀找到鬼王。
“我知道了,只是雨不停的话,你不许出去。”我反过来关心何再清的安全。
毕竟,如果何再清也出了安全问题的话,我可就不知道找谁商量有关鬼王的事了。
“谢你哈,阿紫。”何再清回头冲我笑了笑,去了七叔公的厢房。
我打着雨伞,随后也去了七叔公的厢房,可七叔公却让我先回我房间呆着,他要跟何再清说话。说什么话?自然是不方便让我听到了。
回到我房间,我用毛巾抹了脸,等着七叔公过来叫我用餐。
等了近半个小时,七叔公过来了,他让我去他房间吃早餐,他自己随何再清去了何再清的正屋。两个老人要商量什么呢?我想,他们要说的事,必定是离不开给我赎身的,但是现在距离给我赎身还有十几天,他们或许只是做着某种准备。
吃过早餐,我不再去何再清的正屋,这时的雨反而下得更大了。雨水瓢泼似的,到处是水流的声音,从山上到“六祖居士”居,上上下下,无处不是“泊泊”而泄的声音。
春雨绵绵、夏雨急,秋雨凉爽、冬夹雪,这山上的秋雨就更充满凉意了。
我披着外套,站在窗前看着雨滴,院外的榕树正在经风雨。风雨不改,榕树青苍依旧,只是一支主枝被折断了。这是否预示着鬼王未来找的托生人是个缺了胳膊的小伙子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