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骅筝再度花了三天的时间匆匆赶回来了西北边疆,刚回去到就去找庆礼将军,却被告知庆礼将军五天前已经领兵回京了。
荣骅筝呆住。
她,真的被人遗弃了?
不带这样的啊!
幸好,庆礼将军还不至于这么没人性,留下了一封信。
荣骅筝将信看了,里面无非就是说他先走的理由,说了一堆的废话,但是有一句荣骅筝看得瞪大了眼,他说鉴于西北边疆旁边不远处都是高山小路,没有什么人家,没有什么百姓会给他们欢庆,她不必和他们一道走。而且,皇上有令,他们大军就别绕去大街让人观赏了,辛苦一点走山路,让她可以先回宫呆上十天半个月,待大军回到人烟多的地方,她这个最重要的主角才和他们汇合。
先回宫呆十天半个月?
荣骅筝脑子浑浑噩噩,捏着手指数了数,所谓的十天半个月,她浪费了六天!!!
荣骅筝欲哭无泪。
而,荣骅筝固然难受,但是在宫里等待着她的三只却也不好过。
特别是宇文璨。
在接到靖国飞鸽传书的时候他以最快的时间让人将此事进行了处理,然后他修书一封给了庆礼将军,说了一些以权谋私的话,然后对两个孩子说你们母后这两天就会回来了。
小王子和小公主听了乐坏了,天天盼着他们母后回来。
他们盼啊盼,两天过去了,没有他们母后的身影,两个孩子每天都来问宇文璨好几次,为何母后还没有回来。
宇文璨一开始还说可能有事儿耽搁了,要过一两天才能回来。话是这么说,但是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的溜走,他心里也开始不踏实了,各种胡思乱想。
如果是之前他还可以飞鸽传书问庆礼将军是怎么回事,但是大郢有规矩,每个将军回京所属的飞鸽都会暂留在京都,以免被有心人利用。而将军和帝皇之间若要进行联系必须让将军用未曾使用过的信鸽。
现在那不过是几天时间,宇文璨不好动用人脉进行快马传递,只好慢慢的等了,他打算着,如果十天没有回来,他会动用一切力量去寻找。
虽然是这么打算,但是宇文璨心里却不能不担心,这一天是宇文璨估摸着荣骅筝会回来的第四天了,当天快要清晨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噩梦,是关于荣骅筝的,一下子便全身冷汗的惊醒来了。
“皇上?”夏侯过听到动静无声无色的进来,话语里满是担忧。
宇文璨揉了揉额角,“快要到上朝时辰了?”
夏侯过点点头,“还有两刻钟。”
夏侯过跟随宇文璨多年,是从小就跟随他的,他一直知道噩梦缠绕对六七年前的皇上来说是甚少的,因为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他担心的。
但是,从六七年前开始,特别是夫人前往诛狼山,没有如期回归之后,皇上几乎没有一天不做噩梦的。好不容易夫人回来了,不久又去了硝烟之地,即使夫人很强大,但是也没有理由不担心
,时不时会半夜惊醒。
这半个月来皇上已经鲜少做噩梦了,夫人又快要回来了,却想不到如今却又出了这样让人担心的事儿。
宇文璨用帕子抹一下脸,淡淡道:“将龙袍拿到温泉去。”
“是!”皇上睡袍都湿透了。
宇文璨下了龙榻,就往温泉那边走去。
夏侯过尊敬的捧着龙袍,跟了上去。他看着宇文璨的背影,突然之间想起来一件事。
那是夫人前往诛狼山没有如期而归的两三个月之后,皇上连续酗酒,那一天皇上鲜少的醉了,以往皇上是千杯不醉的。他旁边歪歪斜斜的倒着几个壶子,趴在书房的桌子上笑得温柔。
夏侯过当时是半步不敢离开的,见他笑得怪异也不敢问,只觉得他可能心里更难受了。
果然,没一会儿,皇上问他:“夏侯过,你可曾喜欢过一个人?”
“没有的。”
皇上趴在桌子上,唇角翘起,“其实喜欢一个人……怎么说呢,挺好的,就是会常常会觉得害怕。”
夏侯过诧异,未曾听过这种说法。夏侯过怔怔的将宇文璨看着,看到他眼底是浓郁到要欲出来的悲痛,夏侯过听他是这样说的:“夏侯过,你信不信,我喜欢她,喜欢到心痛……”
夏侯过当时竟然没觉得诧异,反而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他不懂所谓爱情,但是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宇文璨喜欢荣骅筝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皇上当时却被这理所当然折磨得几乎不再像是他,而多年以来,这种折磨卷土重来。
夏侯过不得不担心,宇文璨的除了荣骅筝,他还有两个孩子,还有整个天下。这两者,都需要他……
但是,如果这个世上没了荣骅筝,夏侯过觉得,这两者宇文璨都会选择同时丢掉!
这很夸张对不?但是夏侯过却觉得依旧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当然,很多事儿都没有夏侯过想象中的那么悲观,荣骅筝还存在这个世上,宇文璨还是有鬼王的本质,他还不至于因为这几天而倒下去。
他如期的上朝,按着自己的想法和自己估算的日子,将‘迎凤还朝’的想法和百官交流,在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之后,便将事儿定下来了。
他欠她良多,她会是她永远的凤,所以,在军队回归那天,无论如何,他都会给她最风光的迎接。
他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伟大,知道她的付出,知道,她就是他的妻!
下朝之后,宇文璨回去陪两个孩子用早膳。小王子和小公主因为荣骅筝迟迟未归整个人都失去了动力,小王子竟然也不去看书了,小公主也不去收集物种了,两人蔫蔫的坐在桌子旁无精打采的吃着东西。
不过,今天他们倒也没有问荣骅筝。
他们怕失望。
宇文璨本来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孩子们不说话,他也不会多说些什么,三人就这样静静的用早膳。
夏侯过看着这样死气沉沉的气氛,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是刚用完膳,小王子和小公主心里都还在想着有什么事儿是自己想做的时候,却有太监报告宇文璨说:“皇上,三位亲王求见。”
如今被封为亲王的只有三人,都是宇文璨的同父兄弟。
三人这几年已经不参与朝政了,做个闲人,四处的溜达,据宇文璨所知,他们前段时间都结伴去外地游玩,这会儿怎么就都回来了?
他淡淡的,“让他们进来。”
宇文翟,宇文广和宇文霖三人一道进来了。
宇文璨看着他们走近,轻描淡写地,“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几年来他们每次游玩回来都会进宫来看看宇文璨,顺便送一些礼来。他们兄弟其实没有谁是真正的想要宇文璨这个位置的,所以他们兄弟之间的敢情还算可以,这几年倒也亲密了不少。
三人一进来,眼睛就定定的看着宇文璨身边的两个孩子去了,宇文璨说什么他们根本就听不见。
宇文璨瞟他们一眼,倒也没有计较,一手摸一个孩子的脑袋,“弦儿竹儿,这是皇伯,这是三皇叔和四皇叔。乖,叫人。”
两个孩子只听荣骅筝说过舅舅和一个叫做宇文希宴的小叔,却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三个人,乖乖巧巧的叫完人后,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
“弦儿和竹儿都那么大了啊。”最先走过来的是宇文翟,他笑着靠近两个孩子,从胸口摸出一把透明的,发着亮光的东西递到两个孩子面前,温和的道:“我是皇伯哦,这是见面礼,希望喜欢。”
那是西边的一个国家特有的透明荧光晶石,很罕见,而且非常漂亮,所以也非常珍贵。
小孩子就喜欢颜色漂亮的东西,小王子和小公主眼睛都睁大了,非常喜欢。特别是小公主,小嘴巴都长大了,可爱得不得了,宇文翟看了眼睛都跟着温柔起来。
不过他们没有立刻伸手去拿,齐齐转头去看宇文璨。
宇文璨笑,“皇伯和皇叔给什么就拿吧。”
两个孩子闻言都笑了,都喜滋滋的想宇文翟道谢,这才宝贝的伸手接过漂亮的晶石。
宇文翟笑了,“弦儿和竹儿真有礼貌。”
宇文璨只笑不答。
宇文广紧接着也走想两个孩子,他为人爽朗,手上也没有带什么礼物,将身上摘下自己常年挂在腰上的玉佩一人分了一个。
两个孩子从来未曾收过什么礼物,这一下来了两个,有些惊讶,不敢拿。
宇文广哈哈大笑,“弦儿竹儿,我们三年多没见了,这点礼其实寒酸了。”
两个孩子忐忑的接过。
宇文霖也不甘落后,在宇文广走到一旁坐下的时候巴巴的走过来,二话不说就伸手一手摸一个小脑袋,桃花眼一弯,露出一个自认为倾倒众生的笑容,道:“再叫一次四皇叔,四皇叔给你更漂亮的礼物哦!”
两个孩子张开嘴巴就要叫,却突然有一个身影从天而降,闪花了他们的眼睛。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所有人怔了一下。
最后竟然是小王子和小公主回神较快,双双扑了过去——
“母后!”
荣骅筝看着四周意想不到的人,弯腰接过两个向自己扑过来的孩子,眼睛看着一个方向,对上一双黑眸浅浅的笑。
黑眸主人微微翘起唇。
凝结在时间里永不会变化的错觉,肌肤光洁得就像上好的薄胎的瓷器,她的眼睛里带着光亮,盈盈笑意盛在里面,那么明亮美好。宇文璨觉得,她的眼睛永远那般亮,并不是因为白天的亮光,不是因为别的任何的东西,她本身就是一道光。
如果她不是一道光,那么,为什么世界之大,他看见的,他渴望的永远都是她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