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少羽略有不屑地瞧了一眼赵五郎,问道:“你是何人?”
赵五郎朗声道:“我乃符箓门第一百三十七代门徒,凌虚峰葛云生单传弟子赵五郎,刚才可是你自己说要以一敌二的啊,你我还未比试,这胜负如何能分?”
在一旁的苟烈嘲笑道:“符箓门第一百三十七代?我还真不知道符箓门原来也传了这么多代,我以为这等不中用的法术传个两三代就该绝种了。”
南宫少羽摆手制止了苟烈的嘲讽,依旧假装恭敬道:“既是如此,那请赵师兄出招罢,不过刀剑无眼,若是伤了葛师叔的高徒,休要怪罪小侄。”
葛云生哼了一声:“既是比试难免有胜负生死,这自不消说,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也是他自己的命不好。”
赵五郎回头看了看葛云生,气得叫道:“师父,你……你,这么绝情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你还是不是我亲师父啊,万一我被打死了怎么办!”
葛云生不耐烦道:“少废话,快点比试!打得赢打不赢,你都给我上。”
南宫少羽单手一扬,说道:“请出招罢!”
赵五郎见南宫少羽并未出剑,就连龟甲防护都懒得比划,对自己甚是轻视,心头大为光火,但双方实力明摆着,自己纵然再生气也始终不是他的对手。赵五郎想了想,双手放在身后暗暗捏诀燃符,轻拨唇齿念道:“万神朝礼,火神助力,借我火中火,烧尽八方妖!急急如律令!灭!”这火中火是赵五郎最为得意的杀敌招式,他深知自己与南宫少羽实力有差距,只有趁他不注意时,全力一击,务求出奇制胜。
此招不求击退他,但求能伤他一点便算是赢了。
黄色火符在空中迅速燃烧,发出明亮的火光,南宫少羽原以为这是个烈火符术,但不想这火烧得也太快了,一瞬间就燃烧殆尽,变成了一团符灰,他心神稍稍放松,刚想出言嘲笑,忽然就见赵五郎伸出五指一捏,再变换法诀,单手往外猛力一扬,就见平平无奇的符灰内突然火光暴涨,所有符灰化作团团烈焰飞击而出,一时间火球如同流星雨降落一般,团团光芒击打而至。
南宫少羽原先对符箓一门的道法就有些偏见,又见赵五郎修为平平,更加不以为意,这把火中火从收灰到生火,快如闪电奔雷,不过眨眼间,就见几十团火球围攻而至,竟然不留一点躲避的空间。
这火中火势如流星,防不胜防,难道南宫少羽今日真要阴沟里翻船,一时轻敌败给籍籍无名的赵五郎?
但对南宫少羽而言,他人生的字典里可从来没有以弱胜强、一着不慎这个说法,有的只是弱肉强食,强弱分明!对他而言,强者就是强者,弱者就是弱者,诸如赵五郎这般的修为,都不配与他交手!
他冷笑一声,以掌御气,化作青光急旋,迅速凝成一扇龟甲之形,嘭!嘭!嘭!团团火焰被龟甲悉数挡住,而后他身子一闪,犹如一条紫色灵蛇般闪现到赵五郎面前,铮地一声清脆剑啸,九柳龟甲剑的剑尖已经抵在赵五郎的眉心处。
干脆利落,出招如灵蛇出洞,直扼对手要害,这正是南宫少羽的剑招。
“看来符箓道法真是徒有其表难孚其实。”南宫少羽冷冷道:“不知赵师兄觉得这把胜负分了没有?”
赵五郎突然出招并未想过能一举击败南宫少羽,但求能伤他分毫便是赢了,但不想这人当真功夫了得,光凭自身的龟甲真气便能将火中火抵御下来,再出一剑就制住了自己的要害。
但赵五郎历来死鸭子嘴硬,依旧摇头晃脑不服气道:“没有!我不服气,我还有更厉害的道法没使出来呢。”
南宫少羽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他是何等高傲的剑客,自始至终只以强者为尊,这等修为不高还要强词夺理的无赖行径,当真令他好生讨厌,他剑尖往前微微一抵,就刺入眉心半分,一滴殷红的鲜血顺着鼻翼滑落下来,他冷冷道:“你,服还是不服?”
葛云生见赵五郎眉心被划开了,心头大为恼怒,他原本叫赵五郎上前与他决斗,也不过是想历练下赵五郎的术法,并未期待赵五郎真的能出奇制胜,他右手暗中捏诀,心想只要南宫少羽胆敢再深入半分,必要叫他血溅当场。
南宫少羽余光瞄了下葛云生,脸上虽然冷峻依旧,但心中也有几分忌惮。符箓门虽然近年来日渐势微,但葛云生的大名,资格稍微老些的正邪两道高手无不知晓,九窍魔头葛云生,无疑是近百年来符箓门内天资最卓绝的门徒,若非那一夜,他突然癫狂,欺师灭祖疯狂屠戮同门,如今只怕他早已当上符箓门掌教之位,符箓一门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他的道法究竟高到什么程度,这几年是更加精进了还是退步了,南宫少羽还不清楚,尤其是道门中传闻,葛云生身上有件厉害异常的宝贝,这宝贝究竟是什么没有几个人知道,但道门中人都知道,这宝贝一旦祭出,可叫所有术法都难以抵挡。
南宫少羽此时也有些骑虎难下,杀了赵五郎也不对,不杀赵五郎又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他缓缓转动剑柄,剑尖在赵五郎眉头划了浅浅的一道印记:“你既然这么嘴硬,那我便给你留一道印记,要所有人都记得你这脸是我南宫少羽划的,符箓之法终究是日薄西山了。”
赵五郎见南宫少羽满脸得意,俊美的脸庞渐渐泛出一丝丝阴鸷的气息,他的笑容在青色灯笼照耀下,越看越觉得邪魅,越看越叫人觉得可憎。赵五郎只恨自己修为尚浅,此番又生生受辱,心中一道无名怒意如同火焰在体内肆意燃烧,直烧的赵五郎胸闷口干,五脏剧痛,那火焰不断升腾,渐渐往头颅而来,令他疼痛欲裂。
南宫少羽见赵五郎忽然如同中邪了一般,浑身发热发红,正疑惑着,忽然就见赵五郎眉心处滴出的血液猛烈燃烧,这热气隔着冰寒的九柳龟甲剑都能感受得到,南宫少羽一阵惊异,突然就听一阵尖锐的清啸划破夜空,一道炙热的红光从眉心喷薄而出,直冲南宫少羽而去,南宫少羽此时毫无防御,这火光速度又快如闪电,轰地一声就便击中了右脸颊,好在他身上有龟甲真气护体,并未烧焦他的俊美脸部,但这火光中似有什么利器,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几滴鲜血渗了出来,滑落在雪白的肌肤上,耀眼醒目。
这火光竟然伤了南宫少羽!众道人惊讶不已。
南宫少羽最爱惜自己俊美的脸庞,如今却被术法所伤,尤其是这么一个修为低微的符箓道人所伤,他只觉是奇耻大辱,浑身已是怒火激烧,颤抖不止!他抬头见那火光在半空中盘旋飞舞,渐渐凝成一只火鸦模样的火精,那利器想必就是火鸦的利爪抓的。
南宫少羽嘿嘿地干笑两声,声音阴冷而诡谲。
赵五郎也搞不懂为什么这火精突然会从自己眉心跑出来,他收服了这火精后,一直悄无声息,早就忘记自己体内还有这么一只灵物。但他想了想,也有些明白,自古水火不容,火精乃是至刚至阳之物,而九头相柳却是至阴至邪之力,这火精原本一直躲在自己的慧海之内精心休养,九柳龟甲剑一入赵五郎的额头,相柳毒血的气息立即将它惊动,所以不等赵五郎召唤,自己飞扑而出,誓要与九柳龟甲剑决一胜负。
火精幻出三个头颅啾啾啾地叫个不停,意为挑衅,这令南宫少羽愈加恼怒。他气得容颜大变,立即翻掌握住九柳剑,飞出几道凌冽剑气,想要击杀火精,但这火精速度极快,左右躲闪,竟然一一躲了过去,南宫少羽勃然大怒,将柳龟剑往空中一掷,一剑再化九剑,生生凝出九头相柳之形,相柳九头,俱是独眼寒光,尖牙利齿,在空中晃动身影,叫人望之胆寒。
但不想这火精遇见上古恶兽,丝毫不畏惧,轰地一声也化作巨大的烈枭模样,火光冲天四溢,照得四处一片红亮。
水中相柳、火中朱雀遥遥相峙,水火激战一触即发!
南宫少羽怒道:“小小火精也敢妄充朱雀正神!”他将剑光一凝,九头相柳迅速聚成五六丈的青色剑锋,奋力朝火精斩去,这一剑威力比之方才的柳剑定沧海更加妖异,正是柳剑五式中的第二式,柳剑乱阴阳!
一剑出,阴阳分,即便是再纯厚的功力,遇到这一剑,也要被劈的阴阳难合,内力紊乱。若说柳剑定沧海是攻体之剑,那这柳剑乱阴阳,便是攻气之剑!
火精乃是阳火灵气所化,柳剑分阴阳正是乱气的杀招!
赵五郎心中大惊,他知道这火精还只是只未成形的精灵,南宫少羽剑威狠辣,这一剑下去,火精如何抵挡得住,只怕要神形俱灭,他立即默念咒法想要收回火精,但这火精却十分兴奋,根本不听赵五郎的心念召唤,径直冲着南宫少羽飞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