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斋是一栋二层的小楼,掩映在一片紫竹林里。紫竹林就象一道天然屏障,将小楼与外界隔离开来,曲径通幽,宁静致远,最是平心静气、思考问题的好地方。
采苓到达紫竹林外围的时候,四周静悄悄的,深紫色的圆竹笔直向天,摇曳生姿。抬步往里走,很快就有人从里面飘出来。注意是飘出来的双脚绝对没有着地那人只在竹节上轻轻一点,便借力往前一大截,采苓觉得人要是站到竹子顶端去,肯定和发哥一样潇洒自如。
跟随着采苓的林业青迎上前,和那飘出来的人耳语几句,那人继续飘着走,没多会儿就重新消失在竹林里,就象从来没有出现过。
“郑仙儿进去有一盏茶时间了。”林业青脸更阴沉了,满脸的怒气绝对一点就着。他望着采苓,等着她下命令,只要她一声令下,他就冲进去把那个该死的女人一剑杀了。
敢和掌教的外甥女抢男人?没死过是吧当衡山派没人么?
采苓却不急,点点头表示了解,便当先一步进了紫竹林。李玉楼的人品她是放心的,郑仙儿的意图嘛,她要看到真相才能下结论。
竹叶飘飘,清香扑面。采苓走走停停,象个观光客一样慢慢地欣赏着紫竹林的美景。后面跟着的人都快急死了,她却心无波澜,悠闲自在。
她坚信在坚贞的爱情面前,所有狐狸精都是纸老虎。
再怎么磨蹭,短短数百米距离的小石子路仍是走到了尽头,采苓看到郑仙儿的丫鬟叫做冬雪的慌慌张张去敲静思斋的雕牡丹花纹红木大门,不由想笑。时间给你了,希望等下这出戏不要让人太失望啊。
采苓示意身后的人都停下脚步,自己独自一人走向小楼,听到后面有脚步声,采苓不悦地向后看去,见是林业青。林师兄脸上是固执的表情,采苓心中一暖,没再拒绝他的关心,在他的陪同下接近静思斋。
采苓步步逼近,冬雪把门敲得更急,惊慌的眼神不象做戏,当采苓微笑着站到她跟前时,她扑通一声跪倒在采苓面前,浑身瑟瑟发抖,“见……见过世子妃……”
“嗯,起来吧。你叫冬雪?你家小姐是否在里面?”采苓虚抬手臂,和颜悦色地问道。丫鬟何罪之有哇,有罪的是坏心眼的主子。
“是……”冬雪腿软得差点站不起来,低下头无意识地捏衣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问题。
哎,是个诚实的孩子哇,真不忍心调戏她了。
采苓自嘲地摇头苦笑,上前推开大门,小厅没有人,一盆开得正艳的波斯菊正在无声地欢迎她的到来。她熟门熟路地转到书房,门虚掩着,有暧昧的喘息声从门缝里传出来。
采苓和林业青都是习武之人,自然能够分辨出这声音意味着什么。林业青当场就黑了脸,右手突然摸向佩剑,死死地抓住了剑柄。
采苓却更细心,她听得出这喘息声属于女子,也就是郑仙儿,至于自家老公?目前还没有听到与他有关的异样动静。于是她警告地看了林业青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跟进去,然后伸出右手食指,点开了房门。
门后,郑仙儿**半露坐在李玉楼的膝上,娇嫩的肌肤在细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她红唇微张,星眼朦胧,似乎正陷入疯狂的情欲之中不能自拔。
案几挡住了李玉楼的动作,采苓只看见郑仙儿裸了一半的背上放着一双熟悉的大手,还有,李玉楼的背弓起,似乎正埋首在郑仙儿的胸前辛勤劳作。
采苓眼神一凝,扬起的唇角慢慢拉了下来,“你们在做什么?”狐狸精得逞了吗?真意外啊。
郑仙儿似乎现在才发现书房里进了人,象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猛地跳起来,惊慌失措地拉扯着衣裳,潮红的小脸此刻变成了紫色,眼神又是愧疚又是得意。那是偷吃成功的得意
郑仙儿离开李玉楼的大腿,他才得已露出脸来。只见他缓缓抬头,双手慢慢收回胸前略微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裳,眼眸中清澈见底,用异常认真地表情问采苓:“若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会相信我吗?”
采苓闭了闭眼,思考了半秒钟便答:“我信你”
房中响起数道吸气声,采苓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只有三个人的书房里会出现超过五人的气息,眼前一花,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李玉楼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胸膛微微震动,“谢谢你,采苓”
采苓眼角微湿,心道说出那三个字几乎让我用尽了全身力气,真是不容易的。
李玉楼抱着人不肯放,采苓想起旁边还有人虎视眈眈的,急忙推他,“放开我,还有别人在呢,太失礼了。”
李玉楼呵呵笑着松开手臂,拉着采苓到案前坐下,随即冷着脸对郑仙儿道:“你输了,从今往后不要再缠着我”
郑仙儿此时已经整理好衣物,除了脸红得不正常,发鬓也有些凌乱,其他方面都规规矩矩,完全没有出格的地方。她见采苓好奇地望着自己,便嫣然一笑,行了个福礼,“败在这样才情高绝、虚怀若谷的表嫂手里,仙儿认输。表哥放心,有父亲和姑父作证,仙儿不敢耍赖。”
郑仙儿话音一落,从门外走进两个人来,正是福王和金陵王。看他们那有些尴尬不敢正视采苓的表情,似乎刚才那出戏也有他们的份。
“父王,金陵王?你们……”采苓已经猜到一些事实,便仍不敢相信参演这出戏的会有这两位。刚才郑仙儿卖力的演出听在他们耳朵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哎呀,想想都觉得好邪恶呀
“咳”福王在采苓的注视下,表情和动作都十分不自然,他见李玉楼和金陵王都不开口,只得出面为儿子澄清事实,“那个,玉楼和仙儿打了个赌。赢了,从此不提联姻之事。输了,今晚就要与仙儿洞房……咳媳妇啊,你很不错”
“父王过奖了。采苓不会玩心眼,只是听世子爷说过他今生不会再爱别人,采苓爱他,所以信他,没有其他想法。采苓回答完毕,如果答案令王爷们满意,采苓这就告退了,那边还有许多客人要招呼。”采苓站起身来走到书房中央,端端正正地给福王和金陵王行了个大礼,随后眼睑一垂,转身离开。
该死的,为什么眼睛会热热的。赌赢了,应该高兴的,为什么会有一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啊我就是个没人会在乎的野孩子人家想要继承人,你就是工具。人家想打赌,你就是赌具。人家想喝茶,你就是那杯具
人权?见他**的鬼去这玩意儿古代没有
林业青迎上来,焦急地问些什么,采苓没听清,只是觉得他好傻。自己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女,他干嘛还要整天跟着,跑前跑后地为她张罗,这样没前途的知道不她什么也给不了他
李玉楼也追出来了,想要拉她的袖子。采苓使出了轻功,巧妙的一个滑步,让他连衣角都碰不到。他在喊些什么?为什么会觉得他后悔的表情好滑稽?难道他不知道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他吗?
“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她的声音飘忽,象风声在呜咽。
李玉楼脚步顿了顿,采苓便象只幻影蝴蝶飞走了。除了空气中留下淡淡的幽香,没有迹象表明她曾经来过。李玉楼的心在滴血,因为那里面漏了一个大洞,无论用什么都堵不住。
不该啊,不该答应那该死的金陵王打这个赌。拒绝他们的法子有很多种,之前也明确表示过不会娶郑仙儿。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想去知道他在她心里的份量有几何呢?
采苓的答案让他很满意,可是,他知道他再次伤到她了。用拙劣的演技来考验他们之间坚贞的爱情,这本身就是一种污辱啊
若是认真计较起来,他和郑仙儿已经因此有了肌肤之亲若以清规戒律来看待此事,金陵王要他因此娶了郑仙儿他一点办法没有怎么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
林业青提着佩剑经过失魂落魄的李玉楼身边,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欺人太甚哼”
李玉楼喉头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林业青追出紫竹林,他的双脚却沉重得象被压上了两座大山,动弹不得。
一直等在外面的丫鬟婆子们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世子妃是流着眼泪出来的,世子爷一定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众人都很不给面子地狠狠瞪了世子爷一眼,齐齐转身,追世子妃去了。
“呵呵,连下人们都鄙视爷了,这回,爷是真的做错了。”李玉楼扯了扯嘴角,身后有香风袭来,他头也不回,声音冰冷地说道:“把她弄哭,你是不是很高兴?”说完,也不等回答,飞快地走了。采苓,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向你请罪……
郑仙儿在原地跺了跺脚,咬着嘴唇红了眼睛。金陵王从楼里出来,满脸笑容地站到女儿身边,“仙儿,玉楼已经和你那样了,只要你想,爹爹就让你姑父为你做主。”
郑仙儿嘴巴张了张,正想跟她爹说说自己的打算,福王的吼声就响了起来:“姓郑的你竟敢算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