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安发出了尖锐的笑来。
“宋茗微,我看你能坚持多久?我要你和我一样,无法活在日光下。我有逼不得已的秘密,我罪不至死。我是受天谴才从一开始就不是人,那么你呢?”
一道黑暗的力量骤然收紧,蓦地扭断了他的脖子。
紧接着盛怀安发出了一声惨烈可怕的叫声,就彻彻底底地化为黑烟,一道烈火冲了出去,一口卯在了那黑烟之上,将那黑烟生香活剥。
宋茗微颤抖着看着那烈火,目光一转落在了住持身上。
“烈阳真火?住持,你带来了烈阳真火?”皇上的话一落,乐阳尖叫了起来,她颤抖着身体双手抱头,痛哭流涕。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盛幽若呆呆地站着,她一下瘫软在地,紧接着也跟着落下了泪来。
“哥!”
“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害了我,无能的大梁需要我一个女子相亲才能稳住朝政,我一个公主在外面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我的孩子有什么错!”
乐阳被封住了嘴,她却剧烈挣扎,不知道哪儿来的一批黑衣人骤然围在了乐阳大公主身边,将乐阳大公主和盛幽若带离到一边。
皇上盯着乐阳,长叹了一声。
“这就是你养的叛贼?”
乐阳歇斯底里喊道:“他们不是叛贼,他们是大梁未来的希望。是我乐阳为了颠覆大梁这软弱无能的漏朝廷的英雄。”
“是吗?”只见盛长卿从人群中走出,他的身后迅速走出来一批京畿卫,将那些黑衣人团团围住。
盛幽若浑身颤抖,她想要叫父亲,她却忽然觉得自己再没有任何立场。
她是娘的女儿,她虽然恨娘,却知道这些错事不能全怪娘。
那些过去,娘曾经经历过的苦难,将娘的心xing全然折磨没了。
若不是为了她,娘完全还可以掩藏,说不定真的有一天,娘当上了女皇……
而她也终于明白,定远侯不过是娘的一颗棋子,一颗能帮助她登上皇位的棋子。
她眼眶一红,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你想要做什么?长卿,咱们是十几年的夫妻。”
盛长卿盯着乐阳,当初他与倩倩如胶似漆,他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初会犯下那样的错误。
在倩倩死了之后,他后悔自责,直到他知道怀安不是人开始,他就开始偷偷调查,才发现,原来有一种迷幻的阵法。
“我是皇上的京畿卫统领,我的这责任就是帮皇上维护京城稳定,保护皇上的安危。乐阳,你已经触犯了我的职责底线。让那些黑衣人退下,我不会为难你。”
乐阳红了眼,冷声道:“你到底不顾念夫妻情分。你的心里眼里只有宋倩!”
何尝不是呢?
他原本和倩倩青梅竹马,从没想过纳妾,只想与她长相厮守,倩倩还那么年轻,就被害得一尸两命,可恨当初他竟毫无察觉。
想着倩倩这些年来,痛苦不堪被夺走了魂魄,受制于仇人,那日子当何其苦。
明明他与她就在一个府里头,却十几年不曾见过一面。
生死茫茫,他苦苦错过了十几年,往后的日子,单调乏味,空落落的。
那个曾经答应陪他一生一世的人,那个在他百年后去追寻都已经来不及的人,从此以后与他步步错开,再无两小无猜竹马青梅。
或许他老了,她才出生。
或许他死了,她嫁人了。
再无交汇点,不知道要轮回多少回,他才能追上她。
他年少,她花季。
想到此,他的心尖锐疼痛。
乐阳见他如此,妒忌难忍,就道:“这么多年夫妻,难道你从没有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你忘了这么多年来,我每天都在等你下朝,为了你,去寻找大厨学会你爱吃的菜。十几年如一日,我自问从没有对你有半点疏忽……”
“再多又如何,倩倩什么都不做,我都觉得她是最好的。”
“你!”乐阳盯着他,唇角溢出了血来。
盛幽若没有想到父母亲竟是这样的,她不能接受,崩溃咆哮了起来。
“既然你们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为何还生下大哥和我。大哥难道想要做那不人不鬼的怪物?他难道没想过要做人?娘,一开始大哥死了,你就应该为他超度,你害了我大哥,你也害了我。”
乐阳浑身僵硬,她不能。
逆天改命,她遭受天谴,一生之中只有一个儿子。
当初长卿心如死灰,若不是怀安的降生,她根本无法获得长卿的原谅,也根本得不到长卿的信任。
她要长卿手里的京畿卫成为她的武器,她不能让怀安离去。
没想到苦心经营,精心谋算十几年,到如今功亏一篑,怀安死了,幽若恨她,长卿更是无法原谅她。
这一切,难道是她错了?
不,不应该。
她计划周密,一切都算无遗策,是宋茗微,是她下了诅咒,是她破坏了她的所有。
她忽然吹响了笛子,天色骤然黑了下来。
围观的群众看那这片天空下悠然出了可怕的鬼哭声。
他们纷纷抱着鼠窜般逃离。
而那些成百上千的鬼魂不住朝宋茗微攻击去。
宋茗微的双手冰凉,身体却犹如火烧,她站在允祀的身后汗如雨下。
“允祀,我撑不住了。”
她感觉到七条尾巴就要冲破身体,再忍下去,她就要爆体了。
“转移给我。”他蓦地转过身来,吻住了宋茗微。
宋茗微发出了一声闷哼,她身上所有暴虐的气息都在瞬间转移了出去,宋茗微眼看着允祀的双眸变得通红,她忽然伸手掩住了他的眼。
允祀双手收紧,那一刻他心中发出了一声喟叹。
他该原谅她。
原谅她不肯为他生孩子,原谅她一意孤行地想要和离。
鬼影撞击着他们二人,宋茗微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暴虐气息又瞬间恢复。
“允祀,快……放开。这样下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