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内。
女人已经退到墙上,双手无力的靠着,仿佛不这样做,自己就会腿脚发软,直接倒下去。
而在她面前,站着一大一小。
小的是皇后娘娘的嫡子,当朝的十三皇子。
大的,则是十三皇子的老师,一个在她死后才冒出来的陌生男人,看上去,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团灭了这一家四口的罪魁祸首。
而且。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有点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尤其是这般出色的容貌,她要是见过的话,不可能忘记才对。
猛然间。
女人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她自从替换到这具身体后,惟一一次出门的时候。
当初,她在做好一切准备后,就选择了动用灵异,让自己真死替换,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之后的几个月,她维持着原主的生活,胆颤心惊的过着每一天。
直到两个多月前,在发现自己没有暴露之后,她才是选择出门一次,将自己参与陷害皇后,长公主所获得的报酬一次性拿了出来。
也正是这一天。
她看到庆国皇都万人空巷,到处充斥着呐喊声。
打听之后才发现,一位夜游神的从四品镇抚使,于众目睽睽之下,斩杀皇室的厉亲王,为庆国挽回了最后的公道,名誉加身,耀眼到无法想象。
跟她这样的过街老鼠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现在……
她发现当初那位镇抚使,似乎正在跟眼前的这个男人重合。
这一刻。
女人瞳孔瞪大。
脑海好似被惊雷一炸。
那位镇抚使,就是她面前的男人,没有错。
艹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十三皇子为什么跟庆国通缉犯混在一起?
不对。
不单单是十三皇子的问题,这个男人是十三皇子的老师,这件事皇后娘娘不可能不知情,知情还敢这样做,皇后这是黑化觉醒了?
“镇抚使大人,皇后娘娘这是在玩火,一但被发现,她这个皇后之位,可就坐不稳了。”
女人流着冷汗。
下意识想到,皇后的这种大胆行为,很可能跟他们的陷害有关。
换而言之,若不是他们曾计划毒杀皇后,嫁祸长公主,这个男人也不会成为十三皇子的老师,更不会出现在这里。
听到这话。
沈健面无表情。
挑眉道:“既然知道逃不掉,那就说出我所需要的情报。”
女人沉默下来。
她当然知道沈健想问什么,也知道自己回不回答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在被抓住的那一刻,她就被宣判了死刑。
就算她不说,别人照样有办法得知这一切。
就她所知,皇室手中就有一批听命的皇家暗探,其暗探统领最擅长从犯人身上提取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于是。
女人认命般苦涩一笑:“你想问什么?”
“幕后主使是谁?”
“我不知道……但跟我交接的上级,是一位户部的官员,这个官员我曾有过一面之缘,是户部尚书的第三子,也是太子身边的伴童,对方或许一开始就打算计划完成之后就杀了我们,所以在这方面并没有过于伪装,也不会知道,我有逃生的灵异。”
女人耻笑一声。
她这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太子或许是生怕计划出现问题,又或许是觉得这计划太过大胆,一但暴露,会让他万劫不复,所以直接派出他身边的书童去交接工作。
但太子绝对没有想到,她拥有真死替换身份的灵异,在计划完成,太子下杀手铲除她们之前,她已经先一步转移了报酬,并真死脱身。
正因为如此。
她成了太子计划中漏掉的一环。
并且。
太子很可能并不知道她这个人还活着。
闻言。
沈健微微颔首。
户部尚书第三子,户部本就就是支持太子的党羽,如今由牵扯到他的儿子,说这件事跟户部尚书没关系,没有人会相信。
现在看来,这完全就是户部尚书以及太子联手针对长公主的一个陷阱,在这个过程中,皇后只是遭了无妄之灾?被当成了陷害长公主的祭品?
“为什么是皇后?”
沈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陷害谁都好,但陷害皇后,一国之母,无疑是最下乘的选择。
太子完全可以选择陷害十三皇子,不仅难度更低,而且还能替自己铲除一个未来的夺嫡人选。
“你不知道?”
女人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沈健对皇宫的事并不知道多少。
她解释道:“沈大人,你知道前皇后是怎么死的吗?”
听到这句话。沈健也怔住了。
因为他确实没了解过,而且现在一听,这件事太怪了。
前皇后是庆帝明媒正娶的第一任国母,恐怖级别绝对不低,至少也有顶尖鬼王以上的水准。
像这种级别的鬼,很难自然死去。
除非用上其他非自然手段,比如灵异毒素……
沈健摇了摇头。
女人继续道:“嗯,其实我们也不知道。”
沈健:……
“前皇后的死,直到现在依旧是个谜,只是某一天,庆帝口中传出皇后殡天的消息,朝野震荡,无数人哗然,都想知道缘由,对此,庆帝只说了一个字:毒。”
“有人毒杀了前朝皇后,这个人是谁,庆帝没说,也没有人找到线索,但他们相信,谁最终获利,谁就脱不开干系,显然,娘娘就是那个幸运儿,成为了第二任皇后,也被当成了毒杀前皇后的凶手。”
女人看着沈健,一字一顿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讯息。
“当朝户部尚书,是前皇后的父亲,而太子,则是前皇后的儿子。”
沈健眉头一扬。
原来如此。
陷害长公主是计划的目的,而选中皇后,则是想报复。
“你是当朝皇后身边的侍女,你觉得是皇后是干的吗?”
沈健又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女人嗤笑一声,“虽然我曾陷害过娘娘,也觉得娘娘太过天真,明明拥有着绝世无双的容颜,却像是被困在鸟笼中的金丝雀,完全不主动去跟庆帝交流,但唯独这件事,我知道娘娘是无辜的,我一直跟娘娘待在一起,娘娘若是有什么异常,我是最先知道的,连我都不知道,那就证明娘娘没干过。”
沈健眯了眯眼。
略微沉吟起来。
他倒不是怀疑女人话语中的真实性。
而是觉得这件事,很可能跟庆帝有关。
毕竟。
庆帝都想毁灭庆国了,那杀一个皇后又算得了什么。
片刻。
沈健回过神来。
没再理会女人,而是转身离去。
线索知道这么多已经足够,剩下的,就是让这件事定性。
光靠女人的口头描述,其证据并不足以让太子背上这个罪名,他还需要其他人的物证。
……
回到镇侯府。
沈健联系了长公主殿下。
“母妃的死因?”长公主眉头一拧,“这件事跟皇后无关,太子跟户部尚书还真是乱来,真相若这么简单,当初父皇又怎么可能让她当上皇后,他们不过是想泄愤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妙临长公主脸上除了一丝复杂,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
仿佛她口中的母妃,也就是前皇后,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那你觉得凶手是谁?”
沈健好奇道。
听到这话。
妙临长公主沉默了一瞬,随后张口道:“我虽然跟母妃关系不好,但她殡天的时候,我还是尽力去了解真相,我最先怀疑的,也是深宫中最有可能成为皇后的妃子,但经过我一一排除,根本没有发现作案目标。”
“这件事一直是个谜,迷雾重重,但现在,我想我有怀疑的对象了。”
“你能猜到吗?”
长公主看向沈健,似乎也想从这个跟自己有亲密关系的男人口中,佐证自己的猜想。
沈健一字一顿道:“庆帝。”
妙临长公主抬眸,神色复杂:“果然是这样,我其实一开始也怀疑过,但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理由,但自从你说过我父皇的目的是毁灭庆国之后,我就想到了这一点,我猜测,母妃应该是发现了某种端倪,却被父皇察觉。”
沈健没有说话。
有些咂舌。
皇室无亲情,这放在历朝历代都是正常情况。
长公主跟太子同样是姐弟,但太子想杀长公主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知。
但皇帝杀皇后这样的大事,还是不多见。
想毁灭自己的国家,这更是难见一例。
思索中。
妙临长公主很快就调整好了思绪。
询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光靠一个连身份都完全改变的皇后侍女的证词,很难将这一切都推到太子身上,被反咬一口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健眼神深邃的看着长公主,嘴角一点点咧开。
“殿下,你觉得,那个户部尚书的记忆中,会不会有关于这件事的完整经过?”
妙临长公主:……
她美眸微抬,忍不住扶额。
虽然早就知道沈健不喜欢动脑,喜欢莽过去,但在听到沈健想将六部之一的户部尚书的记忆抽出来时,她内心还是产生了几分波澜。
她明明是一个懂得蛰伏,走一步看三步,布局五步的智囊型人物,为什么偏偏就找到了一个喜欢开无双的莽夫!
长公主内心,发出了小小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