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琬!
此时此地见到萧琬,我仍旧有些反应不及。在她面前,我总觉得低她一等、矮她一截,单独与她相处,我更是有些手足无措。
起身,我微微笑着回应了一句:“萧小姐。”
萧琬温温婉婉一笑,真诚地请求道:“方便借一步说话么?”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宴会尚未开始,各处都三三两两地聚集了一些人,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我再看萧琬,竟然会觉得亲切。
此刻,我识得的人,也只有她。
点头同意后,她便带着我穿过一条长廊,低声在我耳边说道:“家母一直想见见你。你不用担心,家母没有旁的意思。”
我笑着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会没有旁的意思呢?
不管怎么说,在萧家人眼中,我是横亘在周彦华与萧琬之间最大的障碍,萧家为女儿的终身大事,对于凭空出现的夺走了周彦华的人,自然想要见见。
萧母端坐于一众贵妇人之间,仪态安详,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言语温和,那双眼睛却仿佛刺进了我的心里,将我的卑贱丑陋一览无余。
在萧琬的介绍下,我与在座的一众夫人小姐见了礼,再向萧母行礼时,萧母笑着拉住我的手,如同母亲抚摸着女儿的手一般,满脸慈祥地打量着我。
可越是这样温和又慈爱的目光,越是让我感到怪异。
“怪不得周家那小子舍得下琬儿和铭儿,这孩子一看就惹人怜爱,哪个男人狠得下心惹这孩子伤心呢?”
萧母的话,听得令我一阵反感。
她话里话外看似在夸赞我,实则是在怪我迷惑了周彦华。
听着周围此起披伏的或明或暗的讽刺和恭维,我的脸面涨得通红,却是不敢应和一句话,唯恐在这孤立无援的时候得罪了人。
萧琬似乎看出了我的异样,扶过我的胳膊,对座上的萧母说道:“母亲,您别打趣小鱼姑娘。她初来此地,一切都很陌生,您别说话吓着了她。”
萧母道:“我是看着她心生欢喜,倒是忘了这一茬。姑娘啊,你别见外,这里没有外人,你日后也会随丈夫住进长安,这长安的圈子也得熟悉熟悉。”
周彦华是否会同意皇上的决定还两说,我不敢在此说出绝对的话,只得低眉顺眼地回了一句:“是,多谢夫人提携。”
萧母笑道:“你不用谢我。我们这些人都老了,日后你跟着琬儿多与那些小姐夫人结交结交,可别再让人说咱们的学士夫人是没见过世面的。”
我耐着性子,道:“是。”
我如坐针毡,默默看着周围小姐夫人谈笑风生,心中无奈。
适时地,萧琬出声提醒道:“宴会快开始了。”
萧母道:“是呢,琬儿,你与大伙先过去吧,我有些话想与周夫人单独谈谈。”
萧琬有些迟疑,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萧母,又满脸关切地看了看我,终是顺从地走了出去。
我原本如释重负,听到萧母的话,又如入冰窖。
待屋子里只剩下我与萧母,萧母脸上的笑容已不再,而是一脸冷然地看着我,声音淡淡地道:“坐吧。”
萧母既然不再做出一副和善可亲的模样,我也不必按捺着自己的性子,上前站直身子,回了一句:“我站着就行,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萧母嘴角微微噙着一抹莫测的笑,喝过一口茶,睨着我,道:“倒是有几分胆色,也怪不得琬儿斗不过你。”
我抿着嘴,静静等着她说下去。
而萧母见我面色平静,不为所动,也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道:“那我便与你直说吧。我叫你来,是想与你说一件事,让琬儿以平妻的身份再嫁周烨。”
我的心口猛地一跳:“夫人是何意?”
萧母道:“琬儿与烨儿本是夫妻,而且还有了铭儿,于情于理,她都是正妻。以你的身份,以平妻的身份嫁入周家,那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只是提前通知你。”
看她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我不禁觉得好笑:“夫人,我想您太天真了。当初是你萧家逼得他们不得不分开,他们早已不是夫妻。如今,我才是周彦华明媒正娶的妻子,萧小姐再想嫁进周家,也得看我的脸色。当然,她是否能进门也是未知数。”
萧母被我这番话气得脸颊发白,却依旧笑着说道:“小姑娘果真是山野女子,不懂尊卑,不知规矩!这是你一介区区平民对一位诰命夫人该有的态度么?你这是以下犯上,该治罪!”
我一言不发地站着,倔强地面对着座位上盛气凌人的萧母。
屋内的气氛正僵持不下时,门外突然传来“啧啧啧”的几声轻哂。
“舅母,何苦和一位晚辈较真呢,让人看了笑话。”
施施然踱步进来的正是蒋胜。
我不由腹诽: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此时我倒感激他能出来解围。
毕竟,长久面对身居高位的萧母,我还真的有些底气不足。
萧母倒是没料到此处会闯进来一位不速之客,敛起身上的怒气,没好气地道:“哪里都有你!”
蒋胜笑着对萧母作了一揖,嘻嘻笑道:“这不是想着舅母,特意过来请您去赴宴呢!”
萧母微恼微怒地瞪了他一眼,又不善地瞅了我一眼,压抑着怒气道:“周夫人要一道去赴宴么?”
我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我自己过去就好。”
萧母冷哼一声,没再停留,下了座椅便问着蒋胜:“你呢?这个时候过去么?”
蒋胜道:“甥儿再随意转转,舅母先过去吧。”
门外,萧琬不知何时已候在了此处,见我出来,便满脸歉意地道:“小鱼姑娘,对不住。”
我没理会她。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平白无故受了一顿刁难,此时我也难对她笑脸相迎。
沿着来时的路走过几道走廊,我再次失了方向,焦急四顾时,蒋胜那张嘻嘻笑笑的脸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径直绕开他,不想再与他有过多的交集。
蒋胜紧紧地跟了上来,苦着脸道:“我好心帮你解了围,给我个好脸色吧。我跟我舅母不是一路人,你可不能一棒子打死啊!”
“周夫人,你别不理我啊!”
“你在这里绕来绕去的,不会又迷路了吧?你只要跟我说一句话,我就帮你领路。”
蒋胜在身后喋喋不休,我忍无可忍,有气无力地道:“你能离我远点么?我不想惹人话柄。”
蒋胜听了我的话,喜不自胜地道:“我没有不轨的心思啊。我只是常常听表姊家人谈起你,如今好容易见了真人,与他们说得完全不一样。我倒觉得你跟了我表姊夫……不,你跟了周大公子那个闷葫芦,有些委屈了你。”
我定住脚步,看着他,不耐地问了一句:“你到底想说什么?”
蒋胜似乎被我问住了,脸上竟有几分尴尬,慢吞吞地问了一句:“我就是想问一句,为何你们都喜欢那些闷头闷脑的书呆子,不觉得无趣么?”
我冷嗤一声:“你很聒噪!”
远处有灯火跳跃,人潮涌动,我快走几步,只想要远离身后喋喋不休的人,没提防撞上了人。
我赶紧道歉,那人却抓住我的衣袖不放,在我耳边小声警告了一句:“你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别到处勾三搭四!离三郎远一些!”
这一看,我才知,我撞上的人正是先前见过的钟小姐。
我看她为此忿恨的模样,向后看了看,指了指追上来的蒋胜,好心嘱咐了一句:“你的三郎心有所属,不会看上我这个有夫之妇。钟小姐,让个道吧。”
钟小姐却依旧不放,而是抓着我的手,质问着才站稳脚跟的蒋胜:“姓蒋的,你又看上哪只狐狸精了?”
蒋胜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好端端地发什么疯?”
明明是互相喜欢的两人,彼此却不愿坦诚。我看两人如仇敌相见的场景,为了不受“战火”的殃及,悄悄退开几步,踏上长廊,向着不远处的宴会之地行去。
身后,蒋胜赶忙叫道:“夫人,等等我!”
随后,钟小姐怒气十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蒋胜,你给我站住!老实交代看上了哪只狐狸精!”
蒋胜无奈地道:“你有完没完!你就是那只狐狸精,成不?小姐,我还得赴宴呢,别挡路了!”
蒋胜再次跟上了我,我正要躲开他,钟小姐已追了上来,扯住蒋胜的衣袖,羞怒万分地道:“你……你方才骂谁狐狸精呢?”
蒋胜嫌恶地从她掌中扯回自己的衣袖,向四周瞅了瞅,压低声音道:“小姐,这儿人来人往的,别动手动脚的。”
钟小姐却委委屈屈地道:“你少假正经!你从前对我……”
蒋胜立马打断:“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蒋胜对钟小姐从来都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你别在周夫人面前诋毁我的名声。”
钟小姐用扇子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肩,娇羞地瞋了他一眼,半遮着脸,娇娇滴滴地道:“今晚就饶过你,日后再找你算账!”
这一路上听着两人打情骂俏的话语,我只觉耳朵十分遭罪,想绕开了走,偏偏又是同路,也只能默默在心中想着周彦华。
而我们一行三人终究是来迟了,偌大的宫殿前,宴会早已开始,前来的宾客早已落座,席间觥筹交错,人人谈笑风生。一眼望去,在一片灯火辉煌里,衣香鬓影,青衣飞扬,这样的场景令我有些恍惚。
人群里,不知是谁发出一道叫声:“周夫人来了!”
顿时,我感觉无数双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我,令我无处遁形。人们像观赏一只从牢笼里放出的金丝雀一样,带着审视探究的眼神,将我从外到里看了个遍。
这种感觉十分难受。
我觉得屈辱。
“周大公子的新夫人像是怕生呢,不敢抬头看人呢!”
随着这一道不辨善恶的话语,周围的人立马议论开了,不管好心恶意,听在我耳里皆是嘲讽。
他们不知我是谋逆之臣的女儿,只知我是从山野里出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女子,是周彦华为报答救命恩情才娶下的女子。
山野麻雀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
他们谈论曾经的周家大公子与萧二小姐如何如何般配,如今夫妻分离又是如何如何可惜,感叹我的幸运。
仿佛能得周彦华的眷恋,我便该感恩戴德。
身边有蒋胜为我打抱不平的话,也算是我在这满是讽刺恶意的宴会里,感受到的一丝善意。
我环顾四周,始终未见到周彦华的面目。
蒋胜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引着我在一处无人的假山后坐下,小声对我说道:“我问过表姊,姊夫……你丈夫只露过一面,便被萧家的人叫走了。”
看他因习惯改不了对周彦华的称呼时的懊恼,我对他笑了笑:“谢谢你。我一个人在这里坐坐,钟小姐在等着你呢。”
蒋胜梗着脖子,面上有几分不自然,嘴硬地狡辩了一句:“那与我何干!”
这毕竟是两人之间的事,而我与蒋胜也不过几面之缘,我自然不会多说此事。他此时不愿离开,我索性由着他,等他坐不住自然会离开了。
静默中,蒋胜似乎是斟酌了许久,才道:“那些人的话,你其实不必在意的。那些人太肤浅,看不到你的魅力。说实话,你与我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看似胆怯乖巧,却敢顶撞我舅母,不像那些小姐夫人死板规矩,颇有趣。”
我笑道:“钟小姐也很率真可爱。”
蒋胜顿时气得跳脚:“我们好好说说话,你怎么总是扯上她啊?”
我向他指了指假山后的一袭衣裙,苦口婆心地劝道:“钟小姐一直等着你呢,你过去吧。”
蒋胜仰着头道:“不去!”
话音才落,钟小姐便从假山后露出一截脑袋,楚楚可怜地看着蒋胜,软软绵绵地唤了一声:“三郎。”
蒋胜低头歉意地看了我一眼:“这丫头就是事儿多。夫人稍坐,我去去就来。”
蒋胜虽表现得不情不愿,脚下的步子却不慢,绕过假山便扯过钟小姐的手腕,将人带到了另一旁。
人去夜静,我不想再回到宴席,只想一个人躲在此处,没有人会来笑话我,没有人会将我与萧琬比较。
我可以埋头哭出心中压抑的痛苦。
我只窥得长安一隅,所受得打击足以将我多年的信念打碎。
这一刻,我已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与周彦华之间的距离。
无论我如何努力,如何挽留,也打不破世俗的束缚。
如今,我只想回家,回白水乡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哪怕离了周彦华,也不想再待在这个给我无数屈辱和不堪的长安城中。
周彦华,从不属于我。
回了长安,萧琬才是他的良配,他们才是世人眼中的才子佳人。
而我,又算什么呢?
追究我的身世,我们之间甚至还隔着家仇国恨。
我又凭什么抓着他不放呢?
倒不如就此成全他与萧琬,我一人离开长安,回到白水乡,守着周洲和回忆过完这一生。
只是,离开之前,我还是想要见见他,听听他的声音,感受他怀抱的温暖。
老天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在我哭累了走出假山的那一刻,我便在人影重重里,见到了焦急四顾的人。
“周彦华!”
目光相对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已不在我眼中,我的眼里也只有他。
周彦华对着我笑了笑,我的心海早已汹涌澎湃,不再管耳边的议论,张开双臂便向他扑去,一头钻进了他的怀里。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不等他说话,我踮脚捧住他的脸便吻了上去。
我听见耳边一片嘈杂声,心中反而有些报复的冲动。
我就是山野里的女子,没规矩没见识,更不知廉耻。
所以,我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我心爱的丈夫相拥亲吻。
周彦华自然被我这大胆的举止吓懵了,待我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柔情满腹地说着“我想你”时,他那张映在灯火下的脸染上了几分红,浑身紧绷地任由着我抱着,紧张不安地道:“美珠,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不服气地道:“就是要让这些人看着。”
周彦华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我知晓他又要说教,再次抱住他的脖子去吻他。他慌乱地避开,一把按住我的脑袋,压低声音道:“别胡闹!”
“今儿这一趟不算白来啊!开了眼!开了眼!大学士家的夫人果真与众不同啊!”
我听不出这名男子的这句话到底是何意,依旧死死抱着周彦华不肯撒手,周彦华扯了几下,我反而抱得更紧,他也不再与我较劲,只是将脸绷得更紧了,不发一言地将我抱起,冷生生地留下一句:“失陪。”
身后立马有尖细的女声骂道:“呸!真是不要脸的小浪蹄子!人尽可夫!”
听多了他人或轻或重的咒骂,我早已不在意,却是周彦华突然停住脚步,回身向那名年轻的小姐看去,冷瑟瑟地开口:“注意言辞!先前还有谁出言伤害过她,下次开口之前,也请口下留德!”
一众人纷纷噤若寒蝉。
我当真不知周彦华生气起来,对人竟是如此冷漠,一身冰冷气质便让人不寒而栗。
被周彦华一路抱着进了某一处宫殿的房间,我便感受到一阵阵逼人的冷气袭遍全身。
门外有宫装的宫女守着,看着周彦华抱着我进来,竟是颇有眼色地关上了门。
房内香炉内飘出缕缕清香,窗台桌案上放置着馥郁幽雅的兰花。
进屋后,周彦华便放下我,脸色阴沉如水,紧盯着我问道:“怎么回事?”
我含着泪道:“没事,就是想你,情难自禁。”
周彦华一见我流泪,脸色便缓和下来,语气也软了几分:“那也得看看场合,你没听见那些人是如何说你的?”
我抬头争辩道:“在此之前,我也没少听!他们瞧不上我,我就让他们看看,我就是他们说的那般,不知礼义廉耻,配不上你周大公子!”
周彦华双眸骤然冷厉似冰,沉声道:“别再说配不配这样丧气的话!让你受委屈,是我的错!在此待两日,我们便回家。”
我偏头道:“周彦华,我累了。长安是我的噩梦,我等不了两日。”
周彦华诧异不已:“你这话……是何意?”
我故作从容地道:“萧家不是找你谈话了么?你娶了萧琬,放了我吧。”
周彦华攥紧我的胳膊,不辨喜怒地道:“你再说一遍。”
我能感到他压抑的怒气,依旧是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面无表情地道:“你娶了萧琬,放了我吧。”
周彦华此时却冷静下来,好整以暇地问道:“然后呢?”
我不太明白他这句简短的问话的意思,茫然不解地对上他静若深潭的双眸。
“然后……你再嫁人?”
听闻,我马上顺着他的话点了头:“嗯,我们各自生活,互不相欠。”
周彦华严肃地纠正道:“你欠我一生一世的承诺。”
承诺?
我笑了,道:“我不再信所谓的承诺。周彦华,你能抛下我一次,以后的日子就能一次次地抛下我。你看,这次来了长安,你不是再次抛下了我,让我独自一人承受着那些人的冷嘲热讽?这是你的长安,不是我的,我没有义务替你承受你的过去,承受你与萧二小姐的过往。你们才是他们眼中的天成佳偶,我不过是供人随意消遣玩乐的笑话,所谓尊严,可以任意遭人践踏。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我从来不知我的心中竟对周彦华积压了如此多的怨恨,话到最后,我哭着乞求道:“周彦华,我不想这样过下去了!不论在哪里,只要有你,我就什么都不是!你放我回白水乡,好不好?”
周彦华静静地看着我,许久都不说话,眼中渐渐蓄了泪。
他吸了吸鼻子,哑声问道:“和我一起,你很痛苦么?”
我使劲点头。
周彦华却笑了:“痛苦到恨我?”
恨?
我不恨他,我爱他。
只是,我爱不起。
面对周彦华这样的问题,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拼命地咬唇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不让他看出我的犹疑。
周彦华似乎并不奢求从我这儿得到答案,他轻轻抱住我,将头轻轻搁在我肩头。不一会儿,我的肩头便湿了一片。
他在哭。
周彦华极少在我面前流泪,我见他哭泣时,却都是因为我。
他难过不舍,我心中又何尝不是?
屋内一时之间笼罩在一片沉寂哀伤的气氛里,我胸中堵得厉害,唯恐开口便泣不成声,只能僵直地任由周彦华抱着。
许久,周彦华才幽幽地恳求道:“我那么爱你……美珠,你再等我两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