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皮一转身,就看见了依靠在门边的人——他抱着臂站在那儿,不知道等了多久,但是却不见一丝疲惫或者狼狈,从一尘不染的龙皮冬靴到他铂金色的头发,斯莱特林王子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银灰色的双眸动也不动,就像个一个完美的雕像。
斯科皮将手从门把上收回来,挑挑眉:“罚站呢?”
德拉科放下手臂:“等你。”
“当然是等我,要罚站也不是在这儿。”斯科皮将斗篷穿上,在德拉科将手伸过来时,心安理得地抬了抬下巴,让斯莱特林的头儿为他把斗篷最上面那一刻的扣子扣上——斯科皮这些年长高了不少,脸上的婴儿肥也减少了,多少露出了一些少年专属的清秀,现在,他尖细的下巴完全掩盖在斗篷上的短尾狐皮毛下面,深蓝色的软毛将他的脸映衬得显得有些苍白。
德拉科为他系上纽扣,手却并不急着移开,食指微微弯曲,带着手套的微凉触感碰上了斯科皮的下巴,温顺地顺着他的力道,四年级斯莱特林扬了扬自己的下巴,黑亮的双眸轻而易举地对视上了那双银灰色。
俩人沉默地互瞪了一会儿。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斯莱特林王子淡淡的问,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霸道。
斯科皮用了一秒犹豫要不要说谎,但是很快地他就妥协了——现在他几乎相信德拉科和雷诺对他是真爱啦,在所有人被蒙在鼓里的时候,这俩个精明的家伙几乎同时发现了他的小把戏。
轻轻拍开德拉科的手,“你怎么发现的?”
“当你把‘我失忆了’当做口头禅挂在嘴边开始。”
“……”斯科皮抽了抽嘴角,给了斯莱特林王子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我手段居然那么拙劣?”
德拉科还给了他一个不置可否表情。
“那绝对是情不自禁啊。”斯科皮摸了摸脸,“这个理由太好用了,能让我逃避一切问题,每当我这么说的时候,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立刻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看我——”
“真够卑鄙的,男孩。”德拉科不带感情地客观评价。
“哦,这个啊,斯莱特林守则其五,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斯科皮笑眯眯地说。
而这似乎启发了德拉科,正牵着他往前走的铂金贵族忽然停下了自己的步伐,毫无征兆的停止让斯科皮差点儿一头撞上了他的后背,当四年级斯莱特林抱怨地停下来时,他身形晃了晃,下一秒,就被困于德拉科的手臂和墙壁之间。
“这个姿势不错,”背部靠着冰冷的砖石墙面,斯科皮微微眯起眼,“来亲个嘴儿呗?”
德拉科显然很赞同,于是在话题展开之前,他们决定首先遵循生理要求,交换了一个热情的吻。
空当的走廊里,唇舌交替的水声被无限地放大,就好像谁在不知道的地方用了一个扩音魔咒,粗重暧昧的呼吸声在彼此的耳边响起,如同乐章中激昂的旋律一般摄人心弦。
当再次分开时,俩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斯科皮舒出一口气,白雾在空气中凝聚然后渐渐散开,有一瞬间德拉科近在咫尺的脸变得有些模糊,四年级斯莱特林呆了一会儿,随后严肃地点点头:“恩,很好,今天就到这里,再见。”
说完,身子一矮,企图从德拉科手臂间的缝隙溜出去——可是很显然他忘记了此时此刻他面对的是谁,脚还没来得及跨出去一步,几乎是同一秒的时间,他重新被结结实实地摁回了墙壁上——
“再乱动我就把你挂在这儿。”斯莱特林王子嗓音低沉地警告。
斯科皮飞快地衡量了一下逃跑的可能性——然而这一次他想到了格兰芬多的史宾森洁尔提斯,对,没错,就是那个被当做雕像摆在四楼走廊整整一天的那个倒霉蛋,斯科皮忽然深刻地意识到眼前这位优雅的年轻贵族显然是说到做到的那一个派系。
似乎非常满意怀中人瞬间的收敛,高年级斯莱特林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些,从斯科皮的手臂上松开一路下滑至腰间,轻轻摩挲了俩下,他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上斯科皮的,轻声问:“最后问你一次,什么时候想起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恩?”
斯科皮想告诉他今天早上,但是不知怎么的,在看了一眼德拉科的双眸后,他脱口而出道:“大概是半个月之前的那场魁地奇比赛之后。”
德拉科稍稍抬起头,他勾起唇角,长长的睫毛微微下掩,脸上露出一丝傲慢和得意。
斯科皮:“…………”
这下好,时间简直要详细到那一分那一秒了。四年级斯莱特林不悦地抿紧了嘴唇:“下次在对我用言灵我就不客气了。”
下巴被轻佻地勾了勾,耳边响起铂金贵族懒洋洋的声音:“我倒是不想,但是猜到你要撒谎,就不得不这么做了,小撒谎精。”
斯科皮恼火地推了推德拉科,后者顺势让开,稍稍一弯腰从高年级斯莱特林的禁困下脱出,斯科皮大步地走在前面,身后的脚步声很显然地显示着德拉科也迈着他的长腿从容不迫地跟了上来。
“你恢复了记忆,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你想隐瞒什么?”
“……“斯科皮脚步不停,沉默地往前走。
身后的脚步声却忽然变得缓慢下来,然后完全消失——他停下来了?斯科皮微微一愣,连带着自己的脚步也变得犹豫了起来,很快,他听见德拉科平淡无起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不信任我?”
声音中没有多余的感情,甚至有没责问的语气,就好像一句最平常不过的问句,就像“嘿,今晚的牛排用香草汁还是黑椒汁”一样——非常平静的语气,平凡得近乎于冷酷。
不知道从哪儿吹进来的寒风从走廊中穿堂而过,冰凉的风吹得斯科皮觉得头疼。他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却不得不承认因为德拉科的态度,他整个人也跟着变得微妙了起来,最开始是呼吸变得不那么自然,很快的,他意识到那是因为自己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好像抓在了一只无形的手中——
但奇怪的是,他却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他的身体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但是感知却如同死去了一般毫无动静。
在他的身后,德拉科始终站在那里,俩个人保持了大约不到五步的距离,这让他很轻易地能看见斯科皮的每一丝反应,他看见斯科皮的肩无力地拉松了下来——有那么一刻,他几乎就要心软放过他,但是最终,他还是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感觉到四年级斯莱特林微微一颤。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德拉科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的记忆能恢复,这很好,也许邓布利多很快就会需要找到你谈话。”
斯科皮听见这句话,他转过身去看德拉科,后者的脸上果然如同他语气一样一片坦然。深深地吸了口气,斯科皮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全部缩成了一团,他觉得此时此刻他应该气愤地冲眼前这个面容漂亮的铂金贵族大吼大叫或者暴跳如雷——可是当所有的情绪即将到达他全身之前,忽然就全部消失了。
“哦。”他淡淡地点头应了声,“你就想说这个?”
德拉科微微蹙眉,伸手替斯科皮整了整斗篷领:“你不太对劲,如果是雷诺的魔咒对你产生了不好的影响,我建议你去找斯内普教授。”
斯科皮:“…………”
满满槽点,却无懈可击。
马尔福少爷,你行的,真不愧是斯莱特林全体人民的精神领袖。
轻轻拍开德拉科的手,斯科皮后退一步,挑起薄唇笑了笑:“你看,刨根究底有什么好处?”
高年级斯莱特林愣了愣。
斯科皮再一次冲他笑了笑,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他忽然想起了某一次潘西的抱怨——大概是说她四年级的时候,阿尔法巴鲁特曾经因为三强争霸赛来到过霍格沃茨,那段时间俩个人天天腻在一块,而有一天,俩个人吵架了。因为阿尔法不依不饶地问潘西,她那天为什么看上去面色苍白,潘西最开始不愿意说,最后终于被缠问得忍无可忍,告诉阿尔法,她大爷的来了大姨妈。
结果阿尔法的反应让她暴跳如雷,他让她多喝水,然后必要的话,去找庞弗雷。
【上一次我感冒他也让我多喝水!】潘西尖声说,【多么可笑!如果不能解决问题,你刨根究底的问什么问!】
【敷衍!】
【冷血!】
【不够关心!】
潘西的声音仿佛一道道轰雷般在斯科皮的耳边炸开。
找邓布利多,找斯内普……哦,潘西,如果当初老子没能用心理解你的少女心,那么现在我的报应来了——十分的感同身受。
【作为贵族,慎重选择你的爱人,弄清楚伴侣与情人的区别是一种义务。】
斯科皮脚下一顿。
烦躁地挠了挠头,他一脚踢上了走廊边的破烂盔甲——
“哦!去他妈的义务!狗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