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下船登岸,送走师姐后,才转身正视前方,凝眸观瞻。
正前方,绝壁千仞,平整如削。千仞绝壁,层层赤波漾漾,淡淡祥光漫漫;如削天镜,映沧海,揽日月,飒飒成煌。最顶端的“九丰岛”三个大字,乃是用海底玉晶镶嵌、镌刻而成。迎着朝阳,每一道笔画上生出熠熠光辉,笼罩住整个九丰岛的主地域,并延向沧海逾万里。映着泛澜沧海,背靠九丰古界,营造出一片人间胜境。
绝壁离地五丈高处,有一圆形巨石镶嵌其中,发出古老气息的金色光芒。细细聆听下,似在吟唱太古音律,又仿佛是太古钟鼎的回荡声,聚于其内。苍宇之间的音息,皆没入其内。
绝壁两侧,沿海岸处摆立着许多数丈高的怪石,像是守护此岛的卫士一般,迎风望海而立。岛的主地域,便是被两道怪石半包围,形成方圆百丈的平地。右边的一块怪石上,写着一个古体字“入”;左边的一块怪石上,写着一个古体字“出”。
五人伫步瞻仰多时,怀往昔真武殿的荣耀岁月,拜服之心,自然而诚。
一个时辰后,五人并肩朝右边的怪石走去。
这出入的两条一线天通道,是历经五代宗门精英,方才开辟出来。一线天,是在一条狭长的绝壁之间,用颗颗顽石嵌入绝壁铺成。每一块顽石,坚如精钢,皆是从九丰界的石山运来。相邻的顽石之间,相距三尺余。玩石之下,便是沧海,直通向异界九丰界,犹似两界之间竖隔着一条街一样。
独孤阳明照例开道先行,另四人紧随其后。只是苦了令狐旭正,好几次,要不是独孤阳明抓住,就要掉入深海中。好在走了一会后,渐渐适应这种小跳跃的节奏,才稳定下来。
百丈一线天,在五位凝元境修士的脚程下,却也只是两个时辰的时间,便已通过。这还是因为初次行走,路不熟所致。再加上令狐旭正,自然是拖慢了很多。
进入九丰界时,一座巨石垒砌的坚城,赫然出现在眼前。被削切齐整、层层垒砌起来的城墙,并不是严丝合缝,而石与石之间,留有孔隙。细看之下,不难发现,大孔与小孔的布列,皆是按一定规律所成。
以这五人的道行,自然是瞧不出个所以然。
五人向前行走百步后,独孤阳明率先言道:“今天,已经没时间去寻找妖兽与灵材了。当务之急,是找一个过夜的地方。要我看,我们不需要进城,直接在城外僻静处过夜,就好。”
闾丘乐语道:“我们还是别太犯险行事!我也曾听说,这九丰界都快成禁地了。”
独孤阳明不耐烦的说:“尽胡说!自家后花园,还能成了自家人的禁地?开山祖师爷取九丰之意,自然不是让它做摆设的。只所以出现这个局面,只不过是子孙无能罢了!我可不想当一个无能之辈。”又淡淡的道:“胖子,你要是怕的话,就早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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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沧海接过话,说:“阳明师兄所提的今日休息之事,甚妥。乐语师兄提议的勿太犯险,很有道理。要我看,我们先找个地方,好好计较一番,决定去那儿寻找灵材或宝物,才是正事。”
五人你一言,我一语,来到城外的一间石屋内。稍微打扫、整理后,做为临时的栖宿地。
五人坐定后,黄石问:“独孤师弟,你说我们去那一块地?反正,别走出八百里的范围,还是比较妥当。”
令狐旭正也应声道:“不错,几位师兄弟的意见都很好。二哥,你可别倔强行事。”
独孤阳明仰天长叹,沉声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们的脑袋是干啥用的!什么八百里?宗门中,不知有多少代人,已经不来这里了。只有徐师兄哪样的人,才偶尔来一次,又能去多少地方。要我说,现在方圆三百里内,若是平静,那就算是祖师业显灵,保佑一些不争气的徒孙徒子平安了。况且,以宗门现在的实力来看,能守住九丰界的出入口,恐怕都得烧高香。”
稍忖后,补充道:“据我所知,现在已探知的地方,离城最近的有:城南的石山,城西的龙通墟,城北的千云峰,城东的滨水崖,以及城东南的狮舞岭。这五个地方,对我们来说,最保险的便是城南的石山。石山,地势平坦、开阔,少妖兽异族,多草木。我想,碰到一些三品灵材,应该不难。就算有危险,合我们五人的道行,足矣应付。”
又有所思
的嘱咐道:“一旦有什么要命的危险出现,就尽量往这城内走。城内,肯定有守护出入口的门中长老。”
闾丘乐语嘟囔道:“宗门就是偏心!像你这样的人,巴不得把所有的灵材、丹药,都给你们,好让你们赶紧神意境。”
“胖子,你这话何意?宗门怎么就偏心我了?”
“要是没哪位神意境的师兄告诉你,你能知道的这么详细么?哼!这可骗不了人的!”
“别的不说,就一条血蛇蛇祖,给我那点可怜吧唧的回偿,我都没地方哭去,你还跟我添堵。再说了,我只所以知道这五个地方,那是因我在书上得知,一些修炼的灵材,曾有宗门中人在这些地方采集到过而已。我看书,可是真金白银的花灵晶了,你可别说,我是免费看的。”
“二哥,你要找什么灵材?难道说,宗门的堂口中没有么?”
“有没有的,对我来说,也无所谓。我只是出来散散心,找找看,能找到自然好,找不到也就算了。至于灵材叫什么,我想我都没听说过,你应该更加不知道。”
上官沧海心细如麻,见独孤阳明闪烁其词,不明言说情,便小心问:“阳明师兄,你是不是在修炼什么秘法,需要特异的灵材来辅助?”
“是的!不过呢,目前,还只是想想而已。”
令狐旭正与闾丘乐语齐声问:“什么秘法?”
独孤阳明缓缓闭上眼睛,说:“这应该是宗门秘密,在我未修炼至小成前,我是绝对不能说的。天色已经暗了,好好休息。明天一大早,就动身。”
闾丘乐语又嘟囔道:“还说不偏心!”
片刻后,独孤阳明不在搭话,独自闭目养神。哪四人压低声音,交头接耳,聊侃起来。
*****
临夜子时,九丰城外,阴风阵阵,吹来淡淡的血腥味。在这个被称为真武殿“后花园”的地界里,不知有多少异族存在,横行肆虐的妖兽、阴灵亦不知凡几。在这样的异界,能有一个让人安心的置身之所,本身就是天大的幸事。
城外的那间石屋内,开始发出微弱的蓝光,忽而盛,忽而稀。这正是凝元境修士在引灵修炼时,产生的熠光效应。渐渐的,一片紫光升起,将所有的蓝光压了过去。这片紫光的起始,似乎已经不是常见的凝元熠光,更像是神意境的焚光虚镜。
独孤阳明修炼的秘法,每每修炼时,七窍生光,经脉齐通,灵力奔放,洪波不息。故而,稍有差池,便会丧命。由于从一开始,修炼时所引灵力,就比正常人的要多一倍。后又经无名之物的提纯,以及玉府的开辟,现在的一颗灵晶,只够他修炼五天。而黄石等人,虽说亦进境勇猛,但一颗灵晶,仍可使用二十天左右。
当所有的光芒完全消失后,石屋内便传来阵阵喘息声。待平息后,独孤阳明给每人一颗三品灵丹,轻声道:“赶紧服下,别多问!”在众人的安静休息中,夜色很快便过去了。对于修士来说,每天的每时每刻,早就可以用身体来感受了。
待到卯时刚到,五人便前后走出石屋,判定方位后,朝城南的石山走去。
路上,四人自然问起灵丹之事。独孤阳明答道:“这是我自己炼制的三品灵丹—元阳大黄丹。炼制此丹,需要三种主材,分别是草蚣油、铁鲷芽、巫罗花。其中,因为稀缺的关系,草蚣油的价值,已经超出三品灵材的范围了。故而,我虽然已经掌握了此丹的炼制之法,但要大量炼制,显然是不可能的。给你们一人一颗,我都挖心头肉了,可别不知足。”
黄石道:“元阳大黄丹,已经是本门的三品灵丹中,最好的八种之一。长期服用,不仅可以帮助身体通灵,经脉通顺,消除修炼后的身体疲乏程度,而且对于每次引入的灵力量以及提纯,会有显著提升。我还听说,若能一直服用,可在一定时间后,每天进行两次引灵修炼,也完全不疲倦。”
上官沧海接着说:“嗯!的确如此。我听说我们这一批弟子中,仅有十六人,每天都有数瓶大黄丹在身。随时都可以吃。想来,人家都把这种灵丹,当成闲食来吃了,我们偶尔才能吃得上一枚。这个差距,的确是太大了。”
闾丘乐语道:“不过,我听说,目前,我们这一批人中,还没人能炼制出元阳大黄丹来呢。虽说哪景金莲,在丹
堂长老茹薇真人的亲自指点下,已经炼制成过四品灵丹,但三品灵丹中的八种最主要的灵丹,她还是没任何突破。”
上官沧海又道:“那还用说!我们这一批弟子中,要不是阳明师兄,死死压住他们一头,他们早就觉得天下无敌了呢。”又笑着道:“阳明师兄,要我看,你也炼器、炼阵法,把他们全都比下去。”
独孤阳明哼声道:“你给我修炼的灵材?其实,我也研究过这三种的修炼问题,若要同时修炼,基本上都得上百种灵材,才能够用。唉!就是把我卖了,我也做不到这些。你们要是有心,以后就帮我找元阳大黄丹的灵材。若灵材的数量足,至少可保证你们每天吃一枚的。”
正说时,突然停下脚步,道:“得了,已经到石山了!从现在开始,我开道,老四腿脚不灵便,就紧跟在我身后。你三人,各注意一个方向,有任何异常,尽早说。”说着,独孤阳明的眼神开始收敛,从背上取下无名黑棍,又从腰带中摸出二颗珠子。左手捏珠,右手握棍,缓缓朝一乱石丛生的山道走去。
*****
石山,顾名思义,亦不需解释。只是,在五人的眼里,石山更像是一条绵延万里的丘岭。山岭之野,略显破败的花木,艰难生长。不过,却如独孤阳明所说一样,此地视野开阔,亦不像妖兽出没的地方。
五人上山一小段距离后,令狐旭正突然指着一块大石下,说道:“奇怪,这好像是一些筋秘土呢!”
筋秘土,是一种炼制低阶如意法器的一品辅材,因其替代品太多,故而价值极微。
独孤阳明道:“老四,这种一品的辅助灵材,就算是最佳成色的,也值不了几颗灵晶。不过,你要是炼器能用到的话,就收些回去了。”
令狐旭正轻笑一声,蹦到石底下,拿出一个布袋与一把小铲,小心的收起许多成色极佳的灵材。收好后,笑着道:“二哥,可以了。”
独孤阳明摇了摇头,道:“老四,你老实说,上次去历练,你采集了多少灵材?”
令狐旭正好像在他二哥面前,实在是没什么勇气,一听如此一问,脸一红,慢慢低下了头,好一会,才细声道:“就一株狼蜘草。”
独孤阳明差点笑出声来,叹息道:“回去后,你来我洞府一趟,从我的灵材中挑些回去吧!从你这种寻找灵材的本领来看,上不周山后,多半还在吃老本。这样下去,你如何能赶得上别人?”
五人又边说边笑,朝山顶走去。一路上,确实没见什么妖兽、毒虫、阴灵之类的。倒是采集了较多的二品与三品灵材,当然,全归哪四人所有了。这些灵材,对于独孤阳明来说,炼丹什么的都用不上,兑换灵晶又没意义,自然不会争了。凭借着自己的霸道,将多余的一份,归了令狐旭正。
不知不觉,已经来至山麓中段。这一段山坡上,奇石密布,不见草木。竟有些类似乱葬岗的感觉。
五人认真扫视后,亦不觉得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出没,却也暗暗松了口气。不过,闾丘乐语的神情,仍是没瞒过精细的独孤阳明。
独孤阳明早早发现,闾丘乐语总会不自觉的朝左边一处乱石丛看去。自己暗中观察下,也没发现任何异常,心道:“这个死胖子,不知是天生的本领,还是后天练就的本领,总能发现很远之外极隐秘的异常情形。”不由得又想起银环鼬是被怎么发现的,忖道:“这家伙闭口不语,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宝物,想独吞呢!”
趁闾丘乐语不注意,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吓的闾丘乐语失声大叫。闾丘乐语大怒,大声道:“阳明师兄,你这样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独孤阳明笑着道:“你要是心里没鬼,怎会如此惊慌不安?老实说,你在这儿发现了什么?要是宝物,你尽管拿了去,要是有危险,你别藏着掖着,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再说。”
闾丘乐语挠耳后,低声道:“肯定没什么危险,只不过,我总觉得,那堆乱石丛中,有什么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独孤阳明追问道:“是什么?”看着犹豫的胖子,又道:“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我想,自从你见我之后,应该没吃过任何丝毫的亏吧。”
闾丘乐语好像在下一个极大的决心,怔了半晌后,才悄声道:“好像是个死人!”
(本章完)